第12章 初现（1/1）

由氿歌窑城前往西梁王都烟陵有很多条路可走，但既决定入虎穴，将自己摆在明处诱敌前来，则必要让敌人知道猎物已然出动。

“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与其我们去苦寻他们，不如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梁珚与薛琂、玉罗三人策马来到窑城外的三岔路口。

她望了望三条路，转头看向薛琂：“该走哪一条好？”

她们这一行是星夜离开唐府从窑城出发，如今赶到这里，东边的太阳才刚露头。

阳光照在梁珚的脸上，让她本就姣好的容颜在此刻更胜人间尤物、百媚丛生。

薛琂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脸上早已褪去了孩童时的稚嫩，尽显柔美之态。

“薛琂？”见薛琂未曾答话，梁珚又一次轻唤他一声。

薛琂赶紧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薛琂轻咳一声，重新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道：“嗯……走西北方这一条虽路程艰辛但距离最近，只是沿途多是深山密林瘴气弥漫，没有过多城镇，因此人迹罕至。”

薛琂又指了指东北方这一条，“这条路倒是会经过许多城镇，只是北方气候恶劣，如今即将进入冬季，无论是商客还是江湖人士都鲜少会选择此时北上。”

“既然姑娘想引敌人出动，那西方这一条目前来看最为合适，这条路一向最为繁华，会途经氿歌王都瀚京，还有氿歌与西梁交界处最繁盛的城镇乾元邑，还有一处……”

薛琂说到这轻笑了一声，唇角一勾，“这处很是有意思，是一个客栈，名为镜花水月。”

梁珚闻言也随之一笑：“名字倒是有趣。”

“相传在此间客栈曾发生过许多异闻，你若有兴趣以后可慢慢讲给你听。”

“自是甚好！”这异闻二字似是激起了梁珚的童心，顿时眉眼带笑，她转头看着西方，“只是希望若是美好的故事，便不要像这名字一般，镜花水月一场。”

梁珚调转马头向着西方这条路，扬鞭前嘱咐道：“这一路定是凶险万分，但是我们三人出门，必然要三人同归，谁都不许少了一根头发！”

“是！”薛琂和玉罗二人齐声道。

三人并不急着赶路，逢人便打听残月湾之事，到处探寻梁家旧事。

这一路上不是客栈就是酒肆，舟车劳顿之余一些小道消息，便是这些商客、游子赶走疲困的圣药，堪比美酒佳酿。

很快，有人重提梁家旧案这事便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就在梁珚一行即将到达瀚京之时，总算是盼来了与对手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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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距离瀚京最近的一家客栈了，今晚我们便在此落脚。若不出意外，明日我们便可抵达瀚京。”薛琂指着前方一个二层小楼说道。

数日的奔波已让平时连府门都不出的梁珚染尽风霜，虽然平日里唐伯父曾命月川兄长教过她马术，她练得不错。但数日连续的千里骑行，也让她觉得平日的练习也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好，今晚就歇这吧，消息也放出去多日，不知今晚还会不会风平浪静了。”梁珚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要靠着意志强行支撑才使仪态还不至失礼。

三人进入院中，小二脚步轻快，笑脸迎上来：“三位客官里边请！”说完顺手便将三人的马匹牵去了马厩。

薛琂率先进了客栈前庭，“老板，三间上房。”

“哎呦，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天天字号房都满了，您看……”掌柜的见有要上房的客人进来，连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躬身相迎，看见后面跟着进来了两个姑娘，似是一主一仆，走在前面的虽面带疲色，却不掩秀美姿容，不由多看了几眼。

薛琂看出了掌柜的打量之色，随即挡在梁珚面前道：“那还剩什么房间？”

“客官稍候，小人去看看。”说着掌柜的走向柜台翻看起客房木牌。

不一会儿便听他略带歉意道：“您瞧我这忙的昏了头了，小店还剩一间天字号房间，其余的便是两间玄字号和通铺了。”

说完一脸谄笑地对着薛琂问：“您看您要哪间？小人好叫人去安排。”

薛琂微微蹙眉，自是不能委屈了姑娘，定是要那间天字房的。只是，玄字房定是在一楼，离二楼的天字房太远，如若今晚有危险，怕是不能及时保护姑娘。

看出薛琂的犹豫，梁珚走到他身边对着掌柜欠了欠身道：“就要一间天字，两间玄字，劳烦掌柜再给我们准备些吃食，都备在天字房就好。”

转头迎上薛琂担忧的神情，梁珚淡笑安慰他“无妨。”

这时就见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肩披一条洁白抹布的小二过来招呼三人：“三位客官这边请。”说着就要带三人去一楼的玄字房。

薛琂见状有些意外，“不是应该先引天字房吗？”

“这不是玄字在一楼方便么。”店小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小的这就带三位去天字房，三位小心台阶。”

在上楼的间隙，梁珚扫了一眼大堂，竟是座无虚席，随即笑问小二：“贵店生意倒是红火。”

“承客官吉言，小店临近瀚京，各方往来的商客都会在此歇脚一晚。”

梁珚微微一笑礼貌回应，脚下小心迈着台阶，眼神却依旧扫视着大堂中的旅客。

角落处一张榆木八仙桌吸引了她的注意，只是此时已走到了二楼转角处，不得不移开了视线。

将梁珚送至客房，小二拿着原本搭在肩头的抹布给擦了擦桌椅，正要转身离去，便听身后传来梁珚的声音：“一看小二哥就是个爱干净的，连麻布都不染油污。”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玉罗递了随身的碎银子。

小二见此状先是一愣，随即伸手接了，躬了躬身便领着薛琂去看玄字房。

那边掌柜很快便安排了一桌佳肴，薛琂安顿好随身行囊，也来了天字房。

“出门在外不需讲究那些个俗礼，都坐下来一起。” 看着这一桌子吃食，梁珚见薛琂和玉罗站在一旁，谁都没有动，便伸手去拉了玉罗坐下。

见薛琂还是愣在那，她歪头巧笑道：“还要我来拉你不成？”

薛琂也不再推辞，便也在梁珚下首坐下来。

待用罢晚膳，梁珚将二人留下来，道出了刚才的疑虑。

“刚在上楼时，我注意到大堂角落处那一桌有些不对。其他桌都是荤素菜色一应俱全，也多是酒盏居多，而那一桌两人却只点了两杯茶。”

“我方才下楼也注意了，这样的客栈，客人一般都是旅途劳顿，无论是商旅还是游子，一般晚膳都会些荤菜补充体力，且多数会饮些清酒来缓解一天的旅途奔波，盼着晚上睡个好觉。喝茶提神的倒是少见。”薛琂见姑娘提起了，便接过了话头。

梁珚点了点头，“还有刚刚的店小二，按照这间客栈所处的位置，临近瀚京，定是每天都会客满，店家定是忙的不可开交，现在又是傍晚，小二的抹布是不是……过于干净了？”

“许是那小二哥恰好新换的呢？”玉罗在一边收拾着床榻，一边插着话。

梁珚笑着摇摇头，玉罗这丫头虽说年龄长了她两岁，可是这个脑子……一向是没有年龄长得快的。

“但愿是我草木借兵了吧。”

“真是冲着我们来的也好，至少也是一个突破口。” 薛琂抱剑站在窗前，将窗户欠了一条缝，观察着院中的动静。

梁珚又与薛琂聊了一会儿，太阳已全然没入天际，薛琂便告辞离开。

玉罗在替自家姑娘梳洗之后也离开了，留梁珚一人宿在天字房间。

此时的大堂也已熄了烛火，散去了日间的喧嚣，各房客人也似卸去数日的疲惫，伴着酒香鼾声正隆，只有柜台后那个爱干净的店小二一人独自守夜。

此间风啸，乌云当空，院中只有门口两个暗黄的灯笼被风吹得悠悠地荡着，微弱的光也照不清院中的事物。

外面呜咽的风声掩盖了二楼回廊上沙沙的脚步声，店小二蹑手蹑脚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两个正是先前大堂喝茶那二位。

三人轻轻推开梁珚的天字号房门。

月黑风高夜，夜半杀人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