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诺诺在（1/1）
结束珠亩园的旅程后，商队在日落前穿过了稚帝边关。
此刻，静谧之时。云层像火烧的阶梯。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金红色的向往。
从高耸的城墙就能看得出来，稚帝的繁华绝非小国可比。
在这里，奇丑的鲛人不再少见，绝美的龙裔也会张开绚烂的翅膀。
随着工艺的演化，地球中世纪的建筑风格展露雏形，混凝钢材结构让十层高楼不再是图纸上的梦想。远远望去，昌荣盛世。
盘根错节的街道干净整洁，各色各样的种族忙着各自的事。
天空上也显得车水马龙。
百星信使、百星货使、百星巡逻队、百星车夫……
没错，籍籍无名的百星，在稚帝也只是扛马车的车夫。
“为什么有些人宁愿成为帝国的养分，也不愿在穷乡僻壤享受荣华富贵？”
十七不理解。
旁边的烟芽平淡的回答：“平民都有一个发财梦，元师都有一个强者梦；小国资源匮乏，社会福利待遇差。百星车夫在这里赚的钱，比做你瀛家的护卫军还要多。”
“原来是这样吗？”
“芽儿说得没错。”沫沫托着腮懒散的笑着。“每个人都是时代的炮灰。我们，生来就是蜉蝣，随波逐流。”
十七摆出同款动作，靠在沫沫肩上：“有种凄凉的感觉呢。”
“大哥……不，大姐……”烁拉开帘子探出个脑袋，“这些日子小弟一直在埋头苦学，字儿已经认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送我一个火元灵术？”
诺诺坐在启路的肩头，招摇撞市的随行在商队末尾，稚帝人似乎对这类体型的“兽裔”司空见惯，很少有人侧目而视。
他的胸膛固定了夹板，正用吃食逗玩着笼中的精灵，教着三号说话。
妈妈说，她将长期使用烟芽的身体。
妈妈还说，她会治好启路的嗓子。
银笼呢，这孩子，警惕心很强，他准备当女儿来养。
“这里是‘大大群’，在稚帝仅次于小小群，势力繁多，什么五百星、八百星、千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面孔示人。想活命，保持低调。”张文元对孙子说道。
张端搓了搓下巴：“这里和中容的王都也没有太大差别嘛。”
“御镜有句老话说得好，现实变化莫测，永远不要认为自己的想法足够正确。”张文元道，“你记住，越往北方走，情况越复杂。送完最后两单货物，咱们加快速度去往小小群见你弟弟。再之后，招兵买马，接些货，拜访死者家属，然后打道回府。”
“弟弟，他想见我吗？”
“血浓于水，别太操心。”
“嗯。”
张端看向云端，忽然叹了一句：“弟弟，我们的道路再次相交，结局，会和上次一样么？”
……
剑客站在珠亩园的废墟上，捏着一张纸，像石头一样愣了一天。
诺夜竟然没有杀他。
他不知道这是何用意。
黄迁已死，族纹溃散，他只能等，等家族内的人赶来。
不就是千星么？
黄家三位千星坐镇，家主最得宠的儿子被炸成血雾，族里怎么也会派遣两位千星前来报仇！
“剑，黄迁被谁所杀！”
天空中，悬着两道黑影。
剑客举起纸张，把答案写在了上面。
“嗤！”
剑客四分五裂，没有任何痛苦的死去。他知道这是他的结局，早已坦然接受，甚至还感激千星的毫不犹豫。
一阵微风，将纸张吹到了黑影手中。
“走！去小小群走一遭！”
“嘭嘭！”
两声音爆，他们消失在晨昏线中。
同时，珠亩园各大势力全都震了一震，一位关于五十星黑袍少年的传说，开始在街坊之间流传。
陈情令背上包袱，踏上了稚帝的征途。他发现自从这件事过后，他就对某个女孩念念不忘。
欧吉司婐家族传信给小小门的内门弟子召召褚木，让其小心一位名叫诺夜的少年，并在适当情况下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声望，为褚土讨回血债。
……
入夜后。
刚吃过晚饭的烟芽，正坐在窗前望着月牙发呆。
十七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和诺诺打了声招呼，才对烟芽羞涩的说道：“我有话对你说，可以单独聊聊吗？”
客栈楼顶。
两个女孩坐在月光下，一个摇摆着双腿，一个端庄优雅。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太能分清，你和诺夜究竟谁是谁。”十七梳理着红色长发，轻声说道。
“看眼神。”
她们对视在一起。
烟芽的眼睛像叶片一样妖艳。
十七却羞红了脸颊，别过了目光。
“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装的？”
“什么。”
“你跟我打赌，让我别再恨你。”
“我会心理学。”
“这是什么学问？”
“揣测他人的心理。”
“不累吗？”
“有时候我需要结合现有情况去预测未来的某些可能性。一种细致入微的未雨绸缪罢了。但绝大多数都是空想。”
“你是杀我兄长的诺夜吗？”
“为什么不能忘掉它。”
“我忘不掉。”
“所以我是与不是，你都会永远仇恨我。”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我是神。”
十七愣了一下，忽然“噗嗤”一笑：“我该说你幼稚吗？”
烟芽眼眸深邃，缓缓说道：“十一，对我挺好的，我本来，要嫁给他的，然后，平平淡淡陪他走完一生。可是我的执念，还是害死了他。”
“嗯。”
“我明明那么冷血，却总觉得亏欠了什么。你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为什么还要把你留在身边呢？”
烟芽略显茫然的看着十七。
“我喜欢过那么多的人，只有十一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女孩子，第一次被人无端端的宠爱。”
“你和诺夜不是互相喜欢吗？”
“我是‘他’的造物主。”
……
夜深后，烟芽拆掉发绳回到房间。
三号和银笼已经熟睡。
诺诺还坐在床上，一脸的气愤：“你和那个红发小妹妹去干什么啦，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有人在等你睡觉吗？”
“抱歉。”
“没有你人家都睡不着。”诺诺嘟着嘴。
烟芽褪去外衣，搂着他躺下。
“芽芽，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昏黄烛火轻摇晃，眼眸泛滥潋滟光。
“想听什么。”
“楚子言的故事。讲你从没有告诉过我的，你的故事。”
“为什么想听我的故事。”
“鲛人阿姨都知道，我也想知道。”
烟芽亲吻他的额头，想了想什么，轻声说道：“有一个地方叫做地球，地球上有一个历史悠久的国家叫做华夏。在华夏，近百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人们幸福安康，和谐相处。科技发达造就了不需要马儿也能奔跑的汽车，不需要御空飞行就可以傲游天空的机器。所有人平平凡凡，在一个个的摄像头下平平等等。除了衣食住行，人们也有很多娱乐项目，棋牌、运动、舞蹈、音乐、绘画、影视……”
“像不死飞船里的‘玻璃’那样，有动的画面吗？”
“是啊。”
“房子有稚帝的高吗？”
“更高，高到云端之上。”
“和鲛人阿姨送我的画一样吗？”
“嗯。”
“楚子言曾经就生活在画里吗？”
烟芽闭上眼帘：“他的妈妈教他弹钢琴，他的爸爸经营着一家小公司。他喜欢吃妈妈摸他的脑袋。他喜欢爸爸把他扛在肩上，走在秋后的落叶里。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在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常常拿着天文望远镜，对着火星畅想。他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他暗恋朋友的妹妹，因为这个女孩和芽儿一样漂亮，谁都想得到他。后来，朋友送给他一块石头，他就变成了飞禽走兽，又变成花草树木，才来到了万年前的御镜之星。”
“然后呢？”
“他寄生在一位花甲老人的身体里，和相伴几十载的老婆子一起住在破旧的茅草屋。孙儿开灵，全家都很喜庆。只是没多久，孙儿和别人打架，余生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预感时日无多，换了个年轻力壮的身体，在小镇里做着杂工，娶妻生子。但他不甘愿平凡，又变成了豪门贵子。他始终对自己的父母和家乡念念不忘。他开始尝试修行，却发现自己并非天命之子，迟迟未能进步。他宣扬着世人平等，无贵贱之分的理念，声音却被蒙昧而又麻木的人群掩埋。他换了一具又一具的身体修行，但善良提他招来了很多大麻烦。被斩首、被分尸，渡劫被雷劈死、醒元被元素毒死。第一次达到百星境界时，他飞得很高，却又害怕低头。他放弃过很多次，又站起来很多次。直到夺舍千星元师后，大量关于修行的知识，让他豁然开朗。此后，他专挑天赋异禀的少年，妄图屹立世界之巅，飞向广阔无垠的宇宙，寻找自己的家园。”
“他成功了吗？”
“他成为了现在的我。”
“所以你变强，是为了回家？”
“一定要回家。”
“如果有那一天，你会带我一起走吗？”
烟芽眼含热泪。
“芽芽不哭，诺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