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1）

“这次东征虽是皇上下令，但是宰相却是从中作梗。朝中大臣都是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的，荣王现在都是愁眉不展的，要不我们联合荣王之势，将宰相先拉下去，这样即使东征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

“廷彦，朝纲不可儿戏。我们更不能结党营私，荣王为皇上第六子，这事荣王看似被动，但其实他心情却刚直，早已有领兵之心，再加上朝中风云莫测，其他的王侯均在观望，荣王即使忧虑前方战事，担心我敌我双方，去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不过是傻兮兮的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早已自顾不暇，朝中政治诡谲柳婕妤三子中两子前景大好，此时正是太子李亨借刀杀人之际，我们还是少些攀亲带故的，以免还未上战场就已经先送了性命。所以，荣王绝对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更何况，你以为宰相是凭我们之力拉的下去的吗？杨贵妃不死，宰相便不会倒。”

“那我们要不和太子多多走动一番？”

“你傻啊？上次圭儿闹着要嫁太子为侧妃，闹得太子及其恼怒，若是我们在送上门去，无疑是要被再踩上两脚的。如今太子没有在皇上面前数落宋家几句，我们都得感恩了，不然境遇比现在，只坏不好。”

宋云州叹了口气，随后想到自己成为了长安城贵族笑柄的妹妹，也是连连叹气。

“对于圭儿小姐，属下真的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廷彦将头扭到一边，显然是一想起圭儿便全是一把辛酸泪。宋云州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这泼皮的妹妹，胆大妄为，直白又不知道分寸，倒是与刚刚见过的安流萤有几分相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安流萤的确比圭儿聪明多了，不然宋家现在也不至于站在朝堂上那一队都是不对的，更是落得现在举步维艰的地步。

不过宋云州心中对圭儿倒是没有多么的痛恨，世人都说圭儿没有女儿家的娇羞，且泼辣胆大，有长安辣女之称。但是他倒觉得圭儿也算是个出色的人物，只是性子颇让人有些头疼罢了。

“罢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告诉祖宗关于洛阳的事情吧，如今大军已经在来洛阳的路上了，封常清奉命坚守洛阳，他为人倒还是不错的，与他打好关系，在军中立足应该会少些被那老贼陷害。”

“属下记得封大人是高将军的手下，曾经高大人一手将他提拔上去的。”廷彦皱了皱眉，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再说了。

“我知道，高仙芝为人还是不错的，他是朝中不与杨国忠之流同流合污的少数大臣之一，虽然注重形式外表，但是确实是个及其有才华的军事将领。封常清常年在他手下，且也善于工程谋虑行军布放，都是我朝不可多得的用兵人才。”

“少爷，属下就不明白了，为何高将军那么重形式外表的人，竟然会将封常清那样外形奇丑的人拉到自己的阵营。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玄乎！”

“封常清绝对比你有才。你不知其中曲折，高仙芝虽然为人爱形式，但却也是惜才的将领。封常清虽然长得又黑又细瘦，眼睛有些斜，还短脚跛足，但是却一直十分的坚定，他自幼随外祖父流放安西充军，但是极其的好学。他祖父虽然是罪臣，但是喜爱诗书，封常清也随之甚爱诗书，才有了今日的博学多才。坊间有流言传着高仙芝对封常清的知遇之恩，多还是当年封常清多次自荐枕席，最后高仙芝受不得封常清那人多番纠缠，才招了他为侍人。能走到今天，他们自然都不能小觑。”

宋云州看着寂静无人的街道，随之迈开了自己的步子，慢慢的往前方走去，虽然前路堪忧，但是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廷彦，给老祖宗回信吧，就说我不回去了，在洛阳等大军到来。然后告诉她，洛阳宋家的苏景已前往战线，生死不明。我打算留在洛阳，等候大军到来，随高将军东征叛军。”

“少爷。”

“按我说的做。”

宋云州陡然威严的声音让廷彦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他们都明白一旦上了战场，怕是这辈子就回不来了，即使他能在叛军中厮杀出来，却也是逃不过朝中那些奸臣的迫害。乱世之下，他只能期望朝中的混乱局面能早些结束，或许他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流萤站在雪地里，静静地看着宋云州还有廷彦的背影，她伸手捋了捋自己耳边有些乱的发丝，心中有些凌乱。虽然宋云州找苏景待他从军，是让人不耻的，但是却也不是他的本意，不被杨国忠逼到这般地步，他应该也不会出此下策。

流萤站在风雪中，有些感慨。她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连她自己也是不清楚的。她想尽了办法让苏景从洛阳城中百姓的眼中消失，却将宋云州推向了战场，似乎不管怎么做，她都无法两全其美。苏景与宋云州，始终是要一人上战场的，但是无论是他们谁，她都不愿意看到。

阴沉的天空飘起了大雪，安流萤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鹅毛般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这一年的冬天似乎越发的难熬了。每个人似乎都看不见希望，但是却依旧努力的活着，哪怕被死亡的压迫感紧紧地扼住了自己喉咙，却依旧拼命的喘息着。

安流萤看着屋檐下的冰棱，忽然眼前忽闪过金暮晨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她有些大胆的猜测着，苏景与宋云州都出现在这里，那么他是不是也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与他极其相似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金暮晨迟迟的未出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面临着这种大战在即的压迫之感。

安流萤听到街巷传来的脚步声，随后回神，转身往后退了几步，快速的缓冲了几步，翻过了围墙。白色的雪地上只留下凌乱的脚印，交交错错的，分不清楚。随后，过不了多久，这一年的大雪便会将这些痕迹全部的覆盖，就像他们在时光恒流的世间一般，终将泯灭去痕迹。

苏景站在阁楼的窗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外面，他的脸冻得通红，但是一双大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前面。直到安流萤的身影快速的从围墙的另一边翻进院子里，然后调整呼吸走向阁楼之时，他才轻轻的吁了口气。

只是片刻之后苏景便发现不对劲，安流萤的武功何时这般的好了，跃过围墙竟是轻轻松松的样子，他细细的打量着安流萤轻盈的脚步，心中的疑惑怎么也得不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