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1)
白驹过隙的时光从他们的指尖慢慢的漏走,金暮晨低头看着一直自从回到地窖之后,就一直高热不退的安流萤,随后有些担心的伸手盖住了她的额头,宋云州靠在软塌上慢慢的睁开了眼,随之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药草味道。
甫宁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金暮晨刚刚收回自己的手掌,他低声叹了口气,甫宁倒是有些同情的看着一直昏迷不醒的安流萤,这些时日,除了这女人平日拘着他们,不让随意外出以外,其他的倒是从没有苛责过他们。
“少主,安小姐在这样烧下去,即使能醒过来,怕是神智也会烧坏的。我们要想想办法,找大夫来给她治病才是。”
金暮晨抿紧了嘴唇,脸色也有些憔悴,这两日昼夜不分的照顾着安流萤,他的精神其实也快要受不住了,怎奈安流萤的病情反反复复,地窖之中也只有基本的食物供给生存,但是要是养一个病人,却是勉力的。
“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正如安姑娘之前预测的那般,自那夜之后,次日寅时洛阳城便被叛军攻破,卯时叛军就已经占据了洛阳大部分地区,而且他们进城以后大肆屠杀,若不是后来有一个叛军将领拦住,害怕那般做法会激起民愤,他们怕是真的会屠城。”
“外面的叛军已经全部占据了洛阳?”
“是,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需上缴余粮,安小姐之前将叛军粮草烧毁一部分,所以他们若要继续西进拿下陕州,势必需要征集粮草。”
“可有机会潜入城中寻找大夫?”
“属下试过,不可。城中的戒严,大有之前朝廷军队之势,如今洛阳衰败,城中怕是根本潜不进去。”
“那之前通往安家的那条地道呢?”
金暮晨看着床上的安流萤,随后心中暗暗惊叹这女子的深谋远虑,怕是躺在这之前,她已经料到今日的局面。
“出不去,地道那头已经被封死了。据说安家已经成为一座禁府,叛军曾两度想踏进安家,想要进入粮库和后院,但是进去的人全部的死在了里面,据说有上古阵法在里面,突厥人不擅长阵法,无法破解,所以就封了安府。”
甫宁说的时候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心中却不是那般,这上古阵法多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却是极少有人能掌握。
当年武帝建完皇陵,与高宗合葬乾陵之中,多少奇工巧匠被活活的闷死在陵中。至此以后,擅长奇门遁甲,机关八卦的有才之人多不愿现世,不是隐于市井,便藏在深山老林。世间真正让人拍案称奇的奇门遁甲,机关八卦算是真正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金暮晨的眉宇夹得越发的紧,宋云州龟裂的双唇微微开合,引起了金暮晨的注意。他的声音喑哑,断断续续的,倒是听不清楚。甫宁往前走了一步,回头又看了看金暮晨。
“少主,他估计是有什么话想说。”
“给他喝点水,他是安流萤执意要救的人,要是死了,这女人怕是会跟我一剑砍死我。”
金暮晨无奈的说道,甫宁虽然对于金暮晨这番话嗤之以鼻,但是还是安安分分的倒了杯水,扶起宋云州,喂他将水喝下。
“你有什么话要说?”
金暮晨看着甫宁将宋云州身后的杯子垫好,随后端着杯子走了出去,宋云州的眼睛微微敛起,随后转头看着躺在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安流萤。对于这女人,他自然是记得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最后上战场将他救回来的人,会是她罢了。而且,他还一剑伤了她。
“她的伤势怎样?”
能怎么样?半死不活的。她本是女子,体质又弱,你一剑险些伤及要害,这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如今两日高热不退,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也是个傻子了。”
金暮晨对于将安流萤刺伤的宋云州可没有半点好脸色,他语气微冷,还有些冲。宋云州神色不变,只是越过金暮晨的手臂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就像垂死之人一样的安流萤。
“我有办法救她,只是现在我没有余力,若是你可以,我将方法告诉你,你为她医治即可。”
宋云州看着金暮晨神色专注的盯着睡得并不安稳的安流萤,他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表现出半分。金暮晨抬眼打量了一下宋云州,想要透过这种观察辨别眼前这个伤过安流萤的男人到底可不可信。
“你说。”
良久的沉默之后,金暮晨最终决定相信宋云州,他别无他法,没有大夫,而他又不愿意看着安流萤真的因为高热而被烧成傻子,除了相信宋云州以外,他暂时没有任何的思绪。
“这地窖中可有烈酒?”
“尚有。”金暮晨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宋云州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可识得药草?”
“不曾识得,但是我的属下应该略知一二。”
宋云州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安流萤,掀开自己身上的棉被,身体有些不稳的占了起来,金暮晨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他慢慢的撑了起来,对于这样的一个骨子里不会屈服的男人而言,金暮晨心中明白,多余的动作会让他以为是被怜悯的,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有些方面是一样的。同为军人。
“你可让人去取一些烈酒,擦在她的身上,烈酒可快速降去她体表高热,这样烧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有,若是你的属下识得药草,可让他出去找一些细叶卷柏,虽然洛阳的细叶卷柏不算多,但是这附近应该还是有不少的。细叶卷柏可清热利湿,消炎退热,止血等多用。可捣烂敷在患处,也可入药口服。”
宋云州考虑到目前的状况,才将药材的名字说出口,但是这种药材,他自己也未曾亲自去找过,只是听大夫说过,他记忆力一向不错,倒是记得清楚。
“你可知道哪里可寻细叶卷柏?”
“不知,我只知道这药物四季均可采收,多存在于林下湿地。你可让人去山间的谷底里看看,不过山间的谷底入口难寻,听洛阳当地人说,这山中有一谷地,只是路不怎么好走。”
“你如何知道的那么清楚?再说,我又如何相信你不是想要毒死这个女人?”
“我也需要这种药物,大可与我涂上了这药之后,你在与她上药便是。”
“暂且信你一回。但是你记住,这事我们还没完。”
金暮晨将安流萤的被角掖好,随后起身打算离开,宋云州站在屋里看着金暮晨笔直的背影,还有轻盈的脚步,微微皱了皱眉。仅从这步伐上来看,宋云州便知晓,这男人的功夫比他要好,且心思沉稳,处事果决,倒是少见的聪明之人,就是不知道这男人与安流萤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