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1)
题记
你知道吗?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
像是萤火虫一样。
他们为一种感情奋不顾身。
燃尽自己的生命。
却只为找到那个它所认定的另一半。
这种追寻。
至死方休。
——安流萤
安流萤的眼睛轻轻地眨了两下,她纤长的睫毛打在宋云州的手指上,随后轻轻挣开了宋云州的束缚。
“为什么一定要追求这些答案?”
“所有的问题最后有答案,这是对待事情的态度,有始有终,我一直这样。”
“那你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若是你猜到了最后的结果,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安流萤眼角的泪水被擦得干净,她的眼睛很少这般的清澈,宋云州看着那幽深的黑眸,在记忆的深处似乎能够触摸到那种熟悉。
“你说。”
安流萤将身体往后移了移,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孤独的人总是会和所有的人保持着一种安全的距离,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不会被侵犯,那怕这种可笑的安全距离并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宋云州,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像是萤火虫一样,为一种感情奋不顾身,燃尽自己的生命,只为找到那个它所认定的另一半。这种追寻,至死方休。”
安流萤的声音有些缥缈,她不是一个适合讲故事的女人,就像没办法让一只猴子去当谈判官一样。
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独属于她的味道。
宋云州听的很认真,而在故事未讲完之前,他忽然觉得那个故事可能在某个地方真的悄悄进行着,只是他们无法亲眼看到一般。
宋云州似乎嗅到了阵阵花香,有些杏花的味道,还有些清冽的酒香味。
阳光像是一双手一样,慢慢的抚平了春天的午后,大片大片的荒芜开始褪去,那种枯黄色的季节从指间还有窗台前,一点点的走失。
仿佛在坠落的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扎着马尾,一双晶亮的眼睛像是茫茫夜空中,北边最亮的那颗星辰。她的面容那么模糊,但是那种感觉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而不远的地方,一个女人站在花园中悠闲的浇着花。
女子是个温柔的女人,因为院子里的花被她照顾的很好,尤其是女孩子旁边的一株海棠,红色的花朵,迷人的味道,引得邻居的男孩子翻过墙头,坐在围墙上安静的观赏。
女孩子叫光宁。
男孩子曾说过,阳光宁静,春意烂漫,海棠春睡,此为光宁。
他说的没错,沈光宁就是出生在海棠春睡,阳光宁静的午后。
而他,也是向阳的,有一个和她极其相似的名字,阳泽。
她曾笑着说道:“天地之阳,以其为本源,终以福泽万物。”
她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的春天,海棠花开的很美,阳光也十分的灿烂,而她跟在他的身后,被周围的人叫做他的小跟班。
凌晨一点半的钟声在教堂的顶楼响起,大片的尘埃覆盖在教堂后面的石碑上,就像是一个人的墓葬,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在此之前这个教堂的后面埋葬了无数的犹太人,他们被集中在郊外,用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而这座石碑的存在据说是就是为了几念那些倒在德国人枪口下的生灵。
阳泽攀附在顶楼的石英钟边,楼下是一个六岁的女孩子,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这里显得空旷而又荒凉,女孩子站在楼下泫然欲泣,但是又怕自己的哭声惊扰到男孩子,让男孩子从楼上坠落下来。
时间慢慢的走过,教堂的周围依旧安静,女孩子的呼吸越来越重,面色在光线浅薄的夜晚也显得苍白而又可怖,乌鸦的叫声从后面的石碑处传来,钟声再次敲响,而男孩子仿佛被惊醒一般,从楼上跌落了下来。
女孩子伸出手想要接住,但是阳光骤然盛开在世界的另一头,地面上只有浓重的让人眩晕的血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沈光宁又是在这样的梦中醒来,她猛然做起身体,外面的阳光已经很高了,她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双鬓,随后又栽倒在床上,白色的棉被裹住她的身体,而曾经圆润的弧度早已经变得锋利而又扎人。
沈光宁重复的做着这个梦,从五年前,一直到现在,而趴在钟楼边的男孩子是她心口的殇,没有人知道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能记住那么多的东西。只是她知道,阳泽还活着,并未像梦中那样只留下一地的血迹,其他的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晨七点十分,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再次敲响了她房间的门,女声很温柔,只是却没有母亲的声音听得舒心。
“小姐,该起床了,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先生说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开学典礼了。”
“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
沈光宁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睡衣扯去,从衣柜里飞快的淘出一套黑色的制服,随后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便已经洗漱完毕,将长发全部的竖起,绑在脑后。他的马尾在阳光下跳跃出一道青春的弧度,而学生制服的胸口处挂着一个不大的铭牌——陆佳林。
陆佳林。
沈光宁现在的名字。
而沈光宁这三个字在十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
沈光宁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已经不再开花的海棠树,随后拿起了书包,转身离开了房间。
早上八点钟唐顿高中的门口就已经是人潮涌动了,无数的名车靠边停在唐顿高中的所在的那条街道上,陆佳林劝阻了父亲要将她送到门口的打算,转而下了车,只是很轻快的穿过了车水马龙,很快便抵达了唐顿高中。
当然,唐顿高中不是唐顿庄园,这里是全市最好的私立高中,无数的人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挤,陆佳林也不例外。
在这个成绩即正义的唐顿高中里,她将这辈子三分之一的努力都用上了,原因无他,那个一直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孩子习惯了优秀,所以他一定会在这里,陆佳林从不怀疑这点。
而她,只为他来。
作为开学的第一天,站在门口接待新生的正是高她们一年级的学长学姐,陆佳林站在校门口观望了三分钟,但是依旧没能看到阳泽的身影,她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随后绕过对她笑的像猥琐的大叔的学长,安静的走进了学校里。
唐顿高中除了成绩即正义以外,享誉国内的就是它一流的教学环境,堪比任何一所大学。
草坪中连株的排列的植物,是苹果科属的梨木海棠,这种植物并不是特别的容易活下来,尤其是在唐顿高中这样的湿热环境里,但是奇迹的是,梨花海棠在这里开的特别的好。
陆佳林伸手抚摸着从草坪中伸出来的海棠枝丫,上面的花朵早在春天离开的时候剥落,此刻上面已经有了小果实,倒是还未成熟。陆佳林看的出神,而一道天籁之音的出现才算是召回了她的神魂。
“唐顿是不允许折花的呦!”
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陆佳林的手条件反射的从枝丫上收回,随后静静的看着站在花枝对面的男孩子。
一双桃花眼带着灼人的温度,唇边的微笑比三月的春风还暖人,一袭黑色的制服被他穿出了礼服的味道,而他的阴影投在地面上,刚好到她的脚尖。
“阳泽。”
她默默念着对面男孩子的名字,十六岁的少女一开口,便是恍惚了这一片青葱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