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劫难渡(1/1)
百凝梧自然跟在她身后往另外的屋子里走去,凝华颇有些惊讶,打量了她一番道:“你竟然不怕我。”
百凝梧抬眸:“为何要怕你?”
凝华笑了笑:“你们这些人,如今也不过几百岁,想必都不认识我,又怎么会怕我,倒是我想多了,想当初只要我出现的地方就会有人一路追杀,曾经别人追杀我,可如今变成了我追杀别人,倒是有意思。”
百凝梧心思在眼睛里打了一个转,却把面前女子的身份给猜了出来:“想必你便是凝华吧?”
凝华本是笑着的嘴角一愣,随即冷冷的看着她道:“你从哪里听说过我的名讳?”
“我的师傅乃是云崖宗主,想必尊者你不会不认识吧?”似乎百凝梧真的怕她想不起来于是提醒道,“云崖宗主曾经是你师兄,你们师出昆仑,当初……”
“住口!”凝华眉头紧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一样,甩袖便把百凝梧打飞出去好远。
等到百凝梧从地上爬起来,早已经觉得身体如同散架一般,还好凝华没有下死手,不然恐怕她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山林,心里不禁想到,明明曾经是如此卓越的一个女子,却为情所困不甚入魔,当真值得吗?
她一瘸一拐的回了屋子,见那小狐狸竟然醒了,此刻他已经变成了曾经百凝梧见过的那个少年,见他满脸喜色的向她奔过来,百凝梧不禁沉沉的出声道:“我当初救了你,原是想着你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却不曾想你竟然替魔物做事,让人当真心寒。”
她是真的生气,凝华虽惹不起但这个小狐狸她应当是不用怕的,就冲他刚才看她的样子,百凝梧就觉得他不会伤害她。
“我……”小狐狸被她这样一番斥责之后登时立在了原地,毕竟当时百凝梧救了她之后便离开了,所以他便在人间处处流浪,直到遇见了凝华才跟着凝华停驻下来。
百凝梧见他脸上显现出了失望的神色,不由的心里也有些难过,她当时救他是不求回报的,如今这样置问他倒反倒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
于是她沉默着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刚才受的伤让她的腿隐隐作痛,手上也被蹭的出了血。
小狐狸一见她身上竟然有伤,也顾不得伤心,只奔过来道:“恩人,你怎么受伤了?”
她悻悻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这点伤算什么,没死就不错了。”
“是谁伤的你?”小狐狸面上闪过一丝阴冷,“我定要为你报仇。”
百凝梧笑了一下,显然像是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一般,冲着正开门进来的凝华努了努嘴:“就在眼前,快点去为我报仇吧。”
小狐狸再见到凝华那刻脸便苦了下来,半晌之后才来口叫了凝华一声:“师傅。”
原来这小狐狸竟然是凝华的弟子,百凝梧挑了挑眉,怪不得凝华知道他被捉走了,会亲自过来救他。
凝华望了一眼正看着她的百凝梧,不由的挑眉,刚把那一击她用的力道可不轻,她居然只是受了轻伤。
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傻狐狸,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收了这样一个性子单纯的徒弟好拿捏,却没有想到拿捏没有拿捏到,反而是要多操好多心。
想起刚才那四个少年,只怕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他们定会过来寻她,只怕到时候又是麻烦。
此时的玉华,正在屋子里用追魂术追寻百凝梧的身影,可法施了半天竟一无所获,他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门被敲响,朝离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莫要再废心思了,凝华的术法远在我们之上,你的追魂术定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的。”
朝离回到了住处,便传信给了他们师傅,岂料师傅一听那魔女的相貌模样,便猜出了她的身份,凝华在各大宗门的弟子耳中一直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可如今朝离见到了本人,只觉得传闻未免美化了她些,明明她的性子看起来霸道又阴狠,可在师傅他们的讲述中却一直是用清冷一词概括,可见传言并不可信。
玄隐他们过来的时候只见玉华与朝离两人正依在树边半眯着眼睛休息,不由的也停住了步子。
秋玲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朝离的脸上,他闭着眼睛,只有一张侧脸逆着光呈现在她眼前,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看起来就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让人不忍移目。
她突然想起当初父亲把他从水境带回来的时候,他当时受了伤,身上全都是血,只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眸中似有几分恳求,就是那几分恳求,才让她说服父亲把他救了回来。
可如今,他的眸子里却冰冷的像块石头,即便是看向她的时候,也再也不会有任何异色。
他将自己的心藏的很深,秋玲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她既看不透朝离心中所想,也看不透他所求为何,但她知晓,他对于她的情意是永远不会回应的,尽管她已经追随了他的脚步整整六十年。
秋玲正出神,却见朝离的眼眸突然睁开了,正冷冷的望着她。
一时间她的脑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那就是,难道他面对百凝梧的时候也是如此吗?虽她不知道,但她觉得一定不会是这样。
虽不想承认,但秋玲知道自己的心里其实是有些忌惮百凝梧的。
朝离见玄隐他们都来了之后,于是便站起身拿着剑开口道:“如今我们需要御剑回师门一趟。”
玄隐本以为他是让他们过来一同去救百凝梧,如今一听见回师门,不由的周日眉头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朝离转身看了一眼玉华,然后伸手拿出一封灵信出来道:“师傅在信中说那女子,乃是……凝华前辈,所以他需要亲自过来一趟,于是让我们先行回去。”
玉华听到此皱起了眉头,刚才他问朝离他迟迟不说缘由,如今却才说出来,既然那女子是凝华前辈,那百凝梧如今岂不是更加不安全,凝华前辈入魔已经几百年,如今的功力更是强的可怕,百凝梧在她手下,还有命活吗?
“如今凝梧师妹还在她手里,请你告诉师傅弟子就先不回去了,你们先行一步,待我救了她出来再行回去。”玉华冷冷道,随即迈步便就要往不远处的山上走。
见玉华竟然真的为了一个女子就违抗师命,虽玄隐也想救百凝梧,也不由的开口道:“玉华,师命不可违,再说……你一人只怕救不出来凝梧师妹。”
玉华何曾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百凝梧如今在凝华手中,他实在不能放下心,但是师傅那里……他若是不回去的话,等到师傅过来之后定会治他的罪。
朝离的眼光停在玉华的脸上,开口道:“师傅自有打算,如今凝梧师妹在凝华前辈的手中不会有事,但你若违抗师命,只怕等师傅解决了此事之后会把你带回。”
灵壁也在此时开口道:“玉华,你便与我们一同回去吧,不然的话说不定凝梧师妹就算被救出来,你们也再无相见之期。”
玉华握着剑的手一紧,最后还是跟着他们御剑回了青云门。
几人几个时辰便飞回了青云门,在路上没敢停歇一丝一毫,可等风尘仆仆的在门外求见师傅的时候,却被门外的弟子告知,今日师傅已经睡下了,让他们明日再过来。
吃了此等闭门羹,灵壁与玄隐的脸色倒还正常,朝离则是直接转身离开去了自己的院子,秋玲见此,也径自去休息了,只剩下玉华黑着脸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离开。
当夜五人都没有睡好,只有掌门阳华尊者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大早,阳华尊者一拉开门便看见自己的四位弟子齐刷刷的站在了门前,他不仅有些惊讶的冷哼一声,随即打开门示意他们进来。
在满是石头的石洞内,只放了一张桌子和四张极其简陋的凳子,他们四人见此并没有丝毫意外,在门派里待的久了,自然对师傅的俭朴生活习以为常。
阳华躺在榻上,一身布衣洗的都已经褪了色,如今正拿着蒲扇再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他前些日子掐指一算,便算到了他们四人的劫数,于是便让他们去了山下历练,本以为劫数应当是命劫,如今却没有想到竟是最难渡的情劫。
四个人的情劫还是一样的,当真让他身为师傅的人愁白了头发。
他气哼哼的看了他们四人一眼,如今怎么办都不是万全之策,只能让他们一个个渡劫,若是凑到一起,必定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可。
“听闻你师叔收的弟子是个小花妖,你们怎么会同意你师叔那么荒唐的事?”
阳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既然玄隐与灵壁如今还没有入劫,便先把他们二人给剔除出去,于是他又不由的出声道:“玉华,你先说。”
被点了名的玉华仍旧是一副面瘫脸,只抱拳行礼道:“师傅,如今凝梧师妹被凝华前辈捉了去,希望师傅能够快些去救她一命。”
阳华听到此嘴角一抽,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差了,挥动蒲扇给了玉华两下子之后,见他竟真的情丝涌动,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他指着玉华道:“你……你,出去。”
“师傅……”玉华的眸中出现了一丝裂痕。
“快些出去。”阳华只再次重复道,他实在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冷冰冰的弟子,居然是第一个陷入情劫的。
玉华只能脸色难看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如今只剩下了三人,随后阳华又对着玄隐和灵壁道:“你们去后山,闭门思过一年,这一年之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正想问原因,却见师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顿时他们便闭了嘴,随即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如今屋子里只剩下了朝离一人,才见阳华正了神色道:“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情丝。”
“师傅……”朝离只有些哑然的看着阳华,实在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开口要看他的情丝。
“你以为你把青丝隐去,为师就看不见了吗?”阳华咬了咬牙,“既动了情,要做的便不是隐藏,而是克制,你……她是你的情劫,若是度不过去,你便不能成就大道,你可知晓?”
朝离皱着眉,低垂下了眉眼道:“弟子知晓,只不过玉华他……”
“也是玉华的情劫,”阳华从榻上坐直了身子,随即叹了一口气,“至于你们的情劫为何是一人,为师想,应当是因为你们身份的原因。”
他说到此便住了口,总归是情劫而已,度过去便没事了,这样想着,他的脸色好了一些,随即道:“玄隐与灵壁如今情丝还算稳固,只需在后山待一年情劫便算过去了,你们二人却因为青丝涌动,必须要自己度过此劫,你只需谨记,克制,只要克制住自身,便能顺利度过情劫。”
朝离点头称是,随即抬头问道:“那师傅为何让玉华出去,莫非玉华……”
“他已经破了戒,”说到此阳华不禁心中暗恨道,平日里看玉华是个稳重的,没想到砸在了情劫这里,可见自己的这位弟子道心不定,需得抹去他的记忆才行。
“那师傅准备怎么办?”朝离开口问道,虽对于玉华破戒很是惊讶,但他也从未度过情劫,并不明白此事是如何行事。
“抹去他的记忆。”阳华叹了一口气,“你和他同为师兄弟,平日里也最为稳重,可竟然会栽在情劫上,可见道心不定。”
说到此他不由的又停了下来,曾经他也是因为此,所以放弃了大道,如今他的徒弟竟然也度不过这情劫,可见天道循环,不曾放过任何人。
“凝华出现的时候可曾提到过为师?”他十分艰涩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