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于我想不想知道(1/1)
两人只是比划拳头功夫,并没有涉用刀枪棍棒;
但即便如此,孟缱旁眼看着,也觉得自家弟弟被压得不成样子。
江珩出拳迅速、疾如闪电,甚至打出了道道残影和呼呼的声响,令人不由得心俱胆寒;
郑栩泽也算是难得,在江珩这般凌厉的攻势下,还能勉强招架几分;
但随着一记记沉闷的拳响落在了他身上,渐渐地,郑栩泽有些招架不住,连连踉跄后退。
江珩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连而出,直击对方下三路,一击比一击更为有力,郑栩泽被逼得连连后退。
点到为止,郑栩泽认败服输。
“世子身手了得,郑栩泽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虽然输了,但这番比试下来,郑栩泽对江珩的崇敬更甚。
这般厉害的身手,矫健的身姿,又有那样的心胸和秉性,
真可谓大丈夫当如是啊。
心下忐忑,郑栩泽默了默,才出声问道:“不知在世子看来,我是否算得上有天分?”
江珩扶掌而笑,朗声道:“你如今这年纪,有这样的身手已是难得;我的招数皆是在战场上真枪实剑习练而来,你能招架这些已属不易。”
郑栩泽神色讶然,良久才不可思议的颤声道:“您,您……您的意思是……”
“我,我可以……?”
“若你不嫌,可到我的麾下,不过要先从士卒做起;日后若立下功勋,自有你扬名立万的时候。”
郑栩泽喜不自胜,忙不迭的答应下,“愿意愿意,我一百个一万个愿意。”
“那好,事后我会安排人来与你细说,你且安心便是。”
“是,有劳世子。”
郑栩泽心愿达成,只觉身心舒畅,刚才挨拳的地方也不觉得疼了,似乎再没什么可求的。
“商议好了,来这边歇息歇息,喝杯茶吧。”
轻柔的女子声音由徐徐清风送入耳畔,江珩与郑栩泽同步的回头而望。
孟缱竟不知何时与春香二人拼搭起了一简易的桌案,桌面上陈放着茶壶和茶具。
在这空旷的绿野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靠近。
孟缱正坐在桌案的一侧泡茶,
温具、投茶、冲泡、润茶……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利落,看得人赏心悦目。
方才她一直在马车中,江珩又全身心试探郑栩泽的身手,所以眼下此刻,他才得以看到她的人。
她今日穿了件极为应景的浅绿色的窄袖褙子,袖口那里还绣着一圈白色的细小珍珠,里面是深绿色的云绸抹胸,衬得她肌理细腻,嫩如白玉;微风轻拂,她那裙摆也不知是什么名贵料子制成,竟如云似雾,风怎么也吹不乱,反而随风扬起的轻微幅度更显女子的体态婀娜之美。
鬓边垂下的那一缕珍珠流苏随着她手下的动作轻微晃动,云鬓之下,依旧是那副绝色明艳的如花面容。
世间貌美女子极多,有的清丽似水、有的美艳妩媚;
而像孟缱这般,淡妆浓抹总相宜,倒是极为罕见。
郑栩泽兴冲冲的迫不及待小跑着来到孟缱跟前,“姐,世子他说我可以,你之前说好的可不能反悔。”
孟缱低头专注于手上泡茶的事,闻言轻笑出声,“如此,随你。”
郑栩泽犹不放心,“那我爹娘那边,你可得帮我说和。”
“你是不是傻?姑姑姑父若真心反对,你能随我来得了京城?”孟缱不忍点破,但这弟弟委实太傻。
傻得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孟缱这么一说,郑栩泽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点什么。
孟缱斟了两杯茶,第一杯先递给江珩,随即是她的傻弟弟。
“今日,有劳了。”
江珩品茶之余,闻得她的一句低喃细语。
眼底一抹柔笑一闪而过,“不必客气。”
“能得孟姑娘亲手煮茶,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孟缱脸色一讪,耳根微红。
这人,
她不知如何应对,索性低头扯着手绢不说话了。
郑栩泽未察觉出二人间的不对劲,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笑道:“世子也觉得这茶不错吧。我姐煮茶的手艺堪称一绝,再寻常的茶也能让她煮出别样的滋味。”
郑栩泽如尹嘉志一样的脾气秉性,热络,话多,和谁都能聊。
明明一刻钟前还对江珩畏惧又崇敬,
但这会功夫已经能好兄弟似的问东问西、侃天侃地了。
江珩在尹嘉志那边已经习惯了怎样去应付一个话痨,所以两人之间居然有回有应,气氛堪称愉悦。
问起孟缱和江珩因何相识时,话刚一出口,郑栩泽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怎么忘了,因为崔大哥嘛。”
随即惋惜的叹道:“可惜啊,要不是出了这遭事,姐,你说不定现在都已经成亲了。”
孟缱一口茶水哽在心口,差点没被呛死。
她以帕掩面,轻咳了两下,“你,你胡说什么呢。”
江珩面色淡定如初,只眼底的早已没了方才的闲散与笑意。
郑栩泽全然不觉,而是惊道:“姐,全江南都快默认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哎,说来,都怪崔大哥自己,要不是他冲动行事,你俩的事不是板上钉钉吗。”
孟缱柳眉一横,“郑栩泽,给我闭嘴,不许乱说。”
“我对玉笙和对大哥一样,从来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感情。”
郑栩泽似乎觉出了点什么,他摸着下巴望着孟缱若有所思了片刻,继而慢慢瞪大了眼睛,“姐,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孟缱斜了他一眼,任何事,“我知不知道,在于我想不想知道。”
此言一出,江珩不由得侧目看向她。
是啊,能将朝中大臣的狂悖之言都悉数记录在册的人,怎会是一般的姑娘。
自幼相识的男子,爱慕怎么会不明显,她那样聪慧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无所察觉。
只不过,
那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才会一直不知道罢了。
郑栩泽怕孟缱生气,赶紧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家里人也是。”
“二舅舅最近又开始在江南替大姐二姐还有你相看婆家来着,不过我瞧着,也就他自己一头热。”
说起老父亲,孟缱无奈地头疼,“我爹愿意相看就随他去吧,说得好像他能做得了主似的。”
这话放在别人家,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
毕竟父亲乃一家之主,儿女亲事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在江南孟家,
还真就是事实
孟老爹也因此被江南百姓戏言这就是太宠女儿的下场,以至于现在个个都能与他叫板了。
但孟源丝毫不以为耻,每每听到这些,反而乐呵呵的照盘全收。
江珩状似无意的开口说道:“孟姑娘这年纪,没到急着相看婆家的程度吧?”
郑栩泽摆摆手,“唉,世子有所不知,全因我姐眼光忒高,我二舅之前拿了一册子的人给她看,结果她在每个人身上全都给挑出了不下数十个毛病,其中不乏有确实品貌俱佳风度翩翩的江南才子。”
“就是这事把我二舅给吓着了,舍不得骂我姐,那就只能自己拼命去挑了;挑着好的,再送到我姐跟前让她挑。”
在江珩面前说这些,孟缱总觉得各方面都奇奇怪怪的。
但郑栩泽这家伙就一点眼力劲都没,还越说越来劲,俨然不把江珩当外人了似的,什么话都往外秃噜。
忍无可忍,她伸出手在桌下狠狠地掐了过去。
郑栩泽吃痛惊呼出声,“姐,你掐我做什么?”
“你话太多了,给我歇歇。”
得,郑栩泽一句反抗也无,果断安静闭嘴。
江珩觉得她这副蛮横不讲道理的恶霸模样实在有趣,视线饶有兴趣的落到她身上,定定的打量着。
孟缱无意间侧头,四目相对。
还未等她开口,他嘴角倏忽漾起一抹打趣的笑意,懒洋洋的语调,
“看不出来,孟姑娘还有这般凶悍的一面,失敬失敬。”
孟缱:“……”
郑栩泽托腮沉默旁观,瞟着这二人眼神的你来我往,
慢慢地,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十分可能的念头忽然在郑栩泽的脑海中后知后觉的生成,
炸得他猝不及防又措手不及。
不,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