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孤注一掷的在自己积攒声望与势力(1/1)
面对忽如其来的夸奖和铺天盖地的赞誉,
宁王虽为能膈应到太子而高兴,但也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心虚,
从未有过的心虚。
本来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这馅饼不是自己正儿八经得来的,吃着也有些味同嚼蜡,怎么着都不得劲。
私下也忍不住和妻子抱怨,“果然,这名不副实的感觉忒难受。”
江令仪看着最近被夸得都快要疯了的丈夫,调侃着笑道:“夸你还不好?”
宁王支着脑袋,很是苦恼,“不是夸奖不好,是这些好事本就不是我做的,白白担了个好名声,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江令仪敛了笑,神色肃穆:“这件事,缱缱那边究竟是如何想的,琰清都和你我说过了;所以,你若是觉得愧对于这份赞誉,那便尽快还百姓一个海晏河清的大周吧。”
宁王微怔,神色也恢复坚定,握住妻子的手,“放心,不会太久的。”
——
宁王的声名鹊起,最慌的人自然是太子;
东宫上下这几天无不是战战兢兢,下人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唯恐一个不注意惹着最近喜怒无常的那位爷。
书房内,
主座上的男人周身气势阴鸷又冷森,底下站着的大臣也是战栗不安。
“殿下,这便是探子带来的所有密信,请殿下过目。”
男人冷笑道:“还需要过目什么?事情到了今天这般地步,这些密信都能改变什么?”
“孤方才乘坐车驾从外面回宫,一路上所听所看,远比这密信上的内容来得直接明了。”
沈国公沈永元神色严肃庄重,“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区区如此小事就能乱了殿下的心智,那如何能让陛下放心把江山大业交由殿下呢?”
“小事?舅舅,现在百姓和父皇都快把宁王夸成花了,你管这叫小事?”
沈国公不以为然:“那又如何?那只能说明宁王殿下是位不错的贤王,又能说明什么呢?”
太子一怔,“舅舅?”
“你是中宫的嫡长子,不求有功,但只要无过,谁也动不了您的位子。”
沈永元一字一句的说道,既是说给太子听,也是说给自己。
“再说了,陛下一向多疑,宁王这般大张旗鼓的做善事,难保不会适得其反。”
听到这,太子脸色才微微好转。
是啊,还有父皇,
父皇再宠爱周贵妃母子也好,
从来没有越过他去。
“舅舅,你说萧祁钰忽然搞这么一出,到底是想干什么?向我示威吗?”
“还有,他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做这些事?”
……
话音未落,甥舅二人交换了个眼神,似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太子沉默片刻,随即念念有词的说道:“不会有错,一定是孟家。”
“他们家女儿跟了江琰清,自然也就动了别的心思。”
沈永元:“这孟氏女的名声,老夫也颇有耳闻;有貌有才,有胆有识,的确是位奇女子。”
太子闻言不由得也起了好奇心,“哦~孤还从未听舅舅这般夸过谁,一个商户之女,竟能得舅舅这般赞誉?”
沈永元:“老臣也只是耳闻,不曾真的见过。”
太子就动了心思,“舅舅,你说,咱们要不要也拉拢拉拢孟氏?”
“孤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怎么都比宁王有前途;孟氏若是有从龙的心思,追随宁王还不如追随孤呢。”
“孟氏女若是那般貌美,孤便可以纳她为侧妃;将来孤登基为帝,便封她为贵妃,远胜过侯夫人千千万的风光。”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大外甥没脑子,但是沈永元一直都是笃信只要自己悉心教导,朽木也能被精雕细琢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可方才这番话,还是听得他几欲吐血。
动色心了你就直说,
冠冕堂皇的找一大堆理由。
他听着都觉得腻味。
“殿下,孟氏女身份特殊,不可强求。”
太子很自信,“孤不曾要强求,他江琰清清风霁月陌上公子,孤堂堂的一国太子,比他又差在哪里?”
沈永元咳嗽了两声,绷着的唇角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一个亲舅舅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偏偏这人还在继续,“所以,舅舅,你若是有机会见到孟家小姐,可替孤引荐引荐。”
沈永元声音都有点变了,“老臣遵命。”
出了东宫的门,沈永元身后的两个大臣陆续跟上来和他说话。
“国公爷,您真要替太子引荐孟家?”
沈永元脸色铁青,“我哪来那么大本事去给他引荐?而且以孟氏的风骨,既决心追随宁王,那便至死都不会改其心意。”
兵部侍郎许文清抹了把额间的冷汗,“可不是,不过国公方才有句话说得甚是在理,太子无需和宁王相比,他只要不出大错,那位子肯定是他的。”
这话沈永元以前也说过无数次,但现在,慢慢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话他越来越没底气说了。
——
龙案上小山一样的奏章,无不是夸赞宁王的善心仁举。
儿子有出息,寻常人家的父亲都该高兴才是。
可庆平帝不一样,
他是个皇帝。
坐上了那张龙椅,很多事都会变。
譬如宁王这么做,他会不由得多想——
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出这样的风头,
一个王爷的名声企图盖过太子,到底是何等居心?
庆平帝虽然昏聩,此刻却似乎全都看明白了。
宁王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他身下这张龙椅的执着,
只不过从前是寄希望于在他面前展示文韬武略,以证明自己不逊于太子,
而现在,
这个儿子似乎已经不介怀他这个父皇会怎么看他怎么想他,
而是孤注一掷的在自己积攒声望与势力。
那个小时候只要一看到他,就扑腾着小腿欢快的朝自己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自己父皇的儿子,
终究还是对他这个父亲死了心,也离了心。
呵,
说来可笑,
宁王的野心昭然若揭,他却丝毫不知该如何处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宁王都是儿子,
即便帝心冰硬如铁,也还是做不到为一个儿子去杀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