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1/1)
谢兰意端坐在旁边,看着孟绾向孟弘撒娇卖乖的求饶,而孟弘呢。
面上毫无表情,但明眼人谁都看得出其眼底的宠溺和纵容。
刹那间,
一股莫名的苦涩悄然在喉间蔓延开来。
孟家有三个女娇娘,他怎么会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不会疼人,
只不过是懒得应付她罢了。
谢兰意啊谢兰意,
究竟是谁赋予你的勇气,让你能对着那样一张冷若冰山的脸执着了这么多年。
她的神情尽被孟缱纳入眼中,心中不由得替孟弘着急,便出声岔开了孟绾的事,“大哥,你给兰意的生辰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啊,我们的可都已经送了,就差你那份了。”
她这话一出,周遭立刻沉寂安静了下来。
甚至还有不少站在外面的其他宾客听到了孟缱的那句话,纷纷抬眼望了过来。
谢兰意也是没料到孟缱会有这一问,愣怔的同时,心底深处却也隐隐的升起一缕期待。
以前的生辰,他都是让孟府管家送来一些珍奇古玩、或是上好的丝绸首饰,
样样价值连城、无可挑剔。
而今年有些特殊,她的及笄之年,
他的礼物……
是否也会特殊一些呢?
就这么的一瞬间,孟弘便成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聚焦所在。
而被万千瞩目的那人依旧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模样,抬杯不急不慢的饮了口茶,举止自带一股风雅矜贵的气派。
谢兰意原本有几分希冀的眼神在男人的沉默不语中也慢慢地黯淡了下来,气得孟缱只想上前骂人。
却又想起江珩曾与她说过的——因不喜欢一个人而对其疏冷淡漠并不是什么坏事。
好吧……
看来大哥是真的对兰意没有那种心思,可……
可就算是以邻家兄长的身份,也得有所准备,他总不能是空手来的。
“生辰礼物已经让人送到你房里了,晚些回去自己拆。”
男人低哑的嗓音蓦然响在耳畔,音轻却意定,字字句句都敲在了人的心上。
这个回复大概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包括谢兰意本人。
孟缱最先回过神,免不了又帮孟弘说好话,“这么神秘,大哥你是给兰意送了什么好东西不敢让我们知道。”
孟绾也附和着打趣道:“就是就是,这趟西域之行,想必得了不少珍奇,大哥你可不能偏心,咱们见者有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间把孟弘说得不知对谢兰意有多偏爱似的。
谢兰意面色讪然,“多谢。”
她以前从不这样外道客气,这句话一出,饶是孟弘也怔了片刻。
孟缱在旁边有点干着急,
两人都不像是没意思,却又都像是没长嘴一样。
真是让人火大。
——
京城
武安侯府
书房里,江珩正在审阅卷宗。
一月前,圣上正式下旨,将戍关之任由武安侯转交长平侯,并责令长平侯父子即刻动身前往边城,与武安侯完成交接要事,随即便可迎武安侯回京。
要说这戍边大将,岂可轻易更换。
但这长平侯一家也是武将世家,功绩累累,太子又本就想让军方多一条自己的膀臂,便也乐意顺水推舟,成全了宁王妃的替父请辞。
而对江珩,圣上不仅保留了其现有的官职权力,还又给他安排了个新差事,让其去刑部坐镇,协助刑部尚书掌管刑狱。
乍一接到这个任命,江珩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习惯了纵横疆场的快意洒脱,这忽然让他去审案断案,日日去面对那些案宗公文,简直要他命。
江珩怀疑,深深怀疑,
皇帝老儿是故意整他!
……
不过好在刑部尚书是个十分勤勉有为之人,刑部在他的督领之下,查案审案都井井有条,事无巨细。
让他这个“门外汉”才几天的功夫就获益匪浅,成长迅速。
江珩这人做事有个特点,要么不做,要做就得做得漂漂亮亮,绝对不允许经他手办成的事让人找出疏漏。
所以即便只是刑部的一个二把手,甚至还可能是暂时的,他也是事事俱到、处处上心。
甚至还将那些被归类为悬案疑案的卷宗带回府重启重看,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气死。
什么冤案什么悬案,真拿别人都当傻子了。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些所谓的悬案冤案不过是官官相护之下的产物。
世家的公子打死街头贫民家的孩子,哪怕刑部尚书有心秉公办理,但上头一层层的施压下来,最后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诸如此类的案宗,数不清有多少。
江珩是越看越气,要不是顾着卷宗还得还回去,他恨不得把这些揉吧揉吧明日上朝的时候摔在那些大臣的脸上。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为谁分忧解难了?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
整整一下午,江珩都在看卷宗、生气、再看卷宗、再生气的循环之中度过。
晚膳也没什么心情吃,草草应付了几口就又埋头继续看。
百里见状劝道:“公子,您都看了一下午的公文了,歇歇眼吧。”
江珩头也不抬,“你早些回去睡吧,我再看一会。”
百里只好退下。
而一忙起来就没个准谱的某人,当夜的书房灯火通明,直至天明。
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百里注意到一向洁癖爱干净的公子居然还穿着前一日的衣服,略微思忖便猜到了昨夜世子怕是压根就没睡。
再细看,眼底的乌青也无疑是最好的佐证。
“公子,公文是永远看不完的,您可不能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江珩这会也是后知后觉的开始有些犯困,“大老爷们,这么啰嗦。”
百里是心腹,更是多少次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所以和江珩说话有时额外大胆一些。
正如眼下,他就嘟囔着顶了句,“嫌属下啰嗦,那等孟姑娘回来,看她能不能管得了您。”
嘿!
江珩本就因通宵无眠有些烦躁,听到这句瞬间更毛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臭小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百里这会倒是有些怂了,“属下知错。”
“公子,您用了早膳就快回去歇着吧,否则日后属下如何跟孟姑娘交差。”
江珩一怔,“你需要向她交什么差?”
“孟姑娘临走前,特地把属下叫去过……”
江珩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她让你过去做什么?”
“额……”百里面露为难。
江珩横了他一眼,“恕你无罪,说!”
“孟姑娘说,让属下看好您,记着您可有哪些危险冒进的举动……”
江珩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干什么?”
百里咽了咽口水,“……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
江珩:“你答应了?”
百里声音都抖了,“换做别人,属下自然宁死不屈;但孟姑娘……”
江珩心领神会,“我知道,她给的太多了是不是?”
百里一怔,良久才明白过来,急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属下不是因为孟姑娘的犒赏……”
江珩面无表情,“所以她果然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
百里脸上有点绷不住了:“……属下立过毒誓,此生只效忠于侯府、效忠于公子;可……可孟姑娘的话,公子您都不敢不听,属下又怎么敢违背。”
江珩:“……”
听上去……居然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