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胸怀大局（1/1）

玉王说道：“大哥，此时不是谈家事的时候，待到奸人伏诛之时，那时想聊什么都无所谓了，如今局势未定，仍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冯君是个直肠汉子，自然没有听出妹夫话里的含义，可是冯婷心通透无比，看着吃醋的丈夫，心里暗暗好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玉王。

冯婷思忖道，如今情况已然是这样了，难道自己和大哥聊上几句体己话，就会耽误时机了，果然吃醋的男人太可怕了，这个是病，需要治，带成婚后非要扳一扳丈夫的这个臭毛病，否则自己岂不是成了小猫了，只能听他一个人话，这个家到底谁当家，让他心里有个主次。

冯君说道：“是啊，妹夫所言不错，婷儿闲话日后再说，妹夫，如今老狐狸可谓是怒火中烧，盛怒之下险些废掉自己的一条臂膀，要不是妹夫你说要留着这群死士的性命，我早就添把火，烧死这些王八蛋。”

听到舅哥的话，玉王心里很是满意，舅哥本是个莽撞之人，当年他犯下大错，逃离京城，幸亏在半路上碰到自己，得知前因后果以后，便将舅哥留在身边，已为不时之需，那时他就知道，冯家早晚会有一难，只是没想到这个大难来的这么快，还没等自己部署得当，这个灾难就悄然降临，令人措手不及。

当然这也并非自己见死不救，在岳父下狱的前一夜，自己曾夤夜入府与岳丈详谈，冯玉的话至今仍在耳边萦绕，久久挥之不去，“玉王，老臣此难，实属天意，非人力所能为之，玉王的好意，老臣铭记腹内，只是玉王与小女情投意合，如今我冯家遭此大难，小女的身份不再高贵，玉王为了自身的名声，还是与断了这份姻缘，以免招惹口舌之灾。”

玉王凛然道：“岳父说的哪里话，小婿虽是皇族，可绝无半点男女名利之想，婷儿是我心爱的女子，无论她是贫还是贵，都不会改变我对她的爱，此心不死，此情不灭，此爱不悔。小婿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对婷儿我只有一个爱字，倘若婷儿不在了，这个王位也就不在了。”

冯玉怒斥道：“小子，不可胡言造次，为了小女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若是一个女子就能让你如此，那么我等辛苦多年打下的河山，就要断送到你的手里了，那边境的百姓每日生活在虎狼的视线之内，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命如蝼蚁一般，倘若为了小女，你就这般灰心丧气，那关外的百姓又该依靠于谁，仰仗于谁，这个江山就要倾覆了。”

“竖子你可知，当兵的出生入死，就是为了那份功绩吗？是为了芸芸众生，是为了那些生活在身受苛政下的升斗小民，没有他们，你这个王爷连个屁都不如，那时候，你就是亡国之人，流离飘荡，无依无靠。”

玉王正色道：“岳父，小婿知错了，还请岳父大人赎罪，小婿一时性急，胡言乱语，但是婷儿的命我是一定要保下的，婷儿是我的女人，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即将被砍头，如果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又如何能指望这个男人继续守土保家，护佑一方的百姓。”

“年轻真的好啊，当初我和婷儿母亲年轻时，也从没有过这等刻苦铭心的爱，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你去西边书架，从下数第三层，将书取出，有一个暗格，暗格里的东西能保婷儿一命，你将此物收好，待到行刑之时，你将此物亮出，婷儿自然就可以安全了。”

玉王依言将暗格中的物品取了出来，拿出一看居然是父皇为了表彰功臣，御赐的免死金牌，有了此物婷儿的命算是保住了，冯玉将金牌贴身收好后，来到冯玉面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时差境务小婿不能全礼相待，还请岳父恕罪。”

已经快要走到生命尽头的男人，多日紧皱的眉头如今终于舒缓了，和善笑道“好女婿，快快起身，时辰不早了，大事要紧，莫要再次耽搁了，以免误事。”

玉王临走时看着一脸和善，亦师亦友的岳父，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强忍着泪水离开了护国公府。

玉王望着眼前的冯君，恍惚之间就像看到已经不在人世的岳父一般，当日救下舅哥以后，自己也很清楚，左相李延龄仗着功高，对于权力的渴望超越了所有人，为人飞扬跋扈，就连这些皇子他也没有放在眼里，经常以长辈的身份对皇子说话，但凡言语有不敬者。

便要到父皇那里参奏一本，虽说是天家子孙，可父皇也依然心有存疑，太子势弱，诸皇子能力在太子之上的大有其人，为了让太子继位后，顺利接管朝局，就连这些儿子他都存了杀心，再加上李延龄对于父皇的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逢参必办，就连自己险些都被这位左相设计陷害过。

父皇对于李延龄也是利用而已，借他的手除掉护国公，把仇恨转嫁到自己身上，到时借我的手除掉左相，然后在接连拔掉尾翼，毕竟李延龄门生故吏遍布官场，这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一旦拔出就有几万人要遭株连，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舟，收取一些能用之人，为自己所用，这样对于朝局的走向更加有利于自己。

自己虽然没有谋反的心，但是也不想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为了给婷儿一个安稳的家，他必须要这么做，退一万步讲，将来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的关系网就会成为皇权的最佳制衡武器，天家无私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自己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一旦威胁到婷儿，那就别怪他这个皇子心狠手辣了。

“大哥，这群死士，我自从看了之后，便是十分喜爱，进退有度，攻守严密，执行计划不打折扣，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如此宝物，放到老狐狸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殊不知‘他山之玉，可以攻石’，这些死士都是孤苦无依之人，老狐狸对他们没有丝毫感情，只是把他们当做工具，如果能够以情相邀，加以利益，他们是会动心的。”

冯婷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也已猜出大哥可能是卧底到老狐狸身边了，而且年头已经不短了，如今大哥这颗钉子就要往老狐狸的心口里扎了。

“大哥，四郎，婷儿以为，这些死士固然重要，然这不是最主要的，若是仅仅是以情相邀，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只是耗费的时间太久，要想收服这些人，就要让他们知道跟在老狐狸身边是没有任何希望的，甚至是自己就是一个连旗子都算不上的东西，就是弃如敝履。”

“同时也要让他们看到，自己是错投了明主，真正的明主每日正在翘首以盼，欢迎他们的到来，这样才能完完全全的收服这群人。”

冯婷话音刚落，两个大男人一齐盯着冯婷看去，冯婷感受到两道目光正盯着自己，小女儿的娇羞之态立刻显现出来，怯羞羞的说道“干嘛这么盯着人家，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哎呀，你们别这么看我了，再看我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玉王心里对这个妻子的认识恐怕要重新定义了，以往只是知道妻子聪慧，但不曾想妻子居然这么通透，看待事情往往能够直达事物的本质，一语中的，是才是女中诸葛亮，心里对妻子的敬佩更加深了一层。

冯君一脸敬佩道：“妹妹，当初父亲所说果然不错，你冰雪聪明，又有一颗玲珑心，什么事情到你手里，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家族的兴衰如今可是系于你的身上了，如今大仇未报，还要多多仰仗妹妹了，但有所命，大哥竭尽全力，也要为你办到，一切就拜托了你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如今那个畜生还在虎视耽耽，可是为了给家族昭雪，希望你能承担下去。”

说完深施一礼，冯婷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忙扶起兄长，“大哥，你这说的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父亲和冯家的仇，我一定会报的，此仇不共在天，若是连父亲的仇，我都报不了，我又如何能承担起四郎在法场上冒死将我救出，我还不如随着父亲去了。”

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狠戾，随即说道“大哥，你没有怪罪我，小妹就已经万分感激了。”

一番话说的冯君云里雾里，心道，兄妹好不容易重逢，怎么没来由的说起怪罪。

冯婷见大哥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大哥，如今仍是在孝期，我现在未穿丧服，已是大大的不敬不孝了，而且三天之后就要和四郎成婚了，这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守孝期间，成婚这是多大的罪过。”

冯君微微一笑“你看大哥如今是否身穿丧服，你呀就别多心了，大哥又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就怪罪于你呢。”

冯婷嘻嘻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是最明事理的，是啊，倘若拘泥于陈规陋俗，不懂得变通这就是最大的庸才，所谓孝道，就是能对父母做到最大的感恩，不知父母之恩，犹如畜生。给父亲守孝最好的孝道，便是将那些贼人的人头一个一个摆在父亲坟前，这是对父亲最大的告慰。”

玉王在一旁说道“是啊，婷儿，一切都委屈你了，我知道你心里的痛，也清楚你心里的苦。如今有我在你身边，所有的苦痛我都会替你承担，所有的规则都是给蠢人准备的，真正腹有良谋的人是不会为局势所困，他一定清楚当做什么，不当做什么。”

“四郎，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很幸运爱上你，我很幸运能成为你的妻子。是啊，还有另一个方面，如今我虽然免罪，但也是因为金牌的缘故，父亲的谋逆罪名还在耻辱柱上钉着，如果不把它拔出来，我现在守孝，也是给四郎带来隐患，到时就会有人说，玉王妃，不知礼法，冒犯国威，为反贼守孝，为反贼尽孝，便是天下第一逆臣贼子，到时不光是我，还有四郎都会受到波及。”

玉王紧紧握着冯婷的手，眼含深情的望着冯婷，完全没有理会大舅哥还在屋里，冯婷见状想要把手抽出去，奈何力气太小，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四郎的手，红着脸“大哥还在这呢，你是不是稍微收敛一点。”

玉王这才心有不甘的放开手，斜着眼看着大舅哥，刚才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真是不会看眼前事，自己正想你浓我浓呢，你也不知道回避，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大舅哥。

冯婷看着孤孤单单的大哥，“大哥，九公主在老狐狸那里还好吗，没有受什么委屈吧。”

一听九公主的名讳，冯君整个人就像触电一般，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一脸谦和的玉王此时也暗下脸色，满眼都是担忧之情。

冯君就是因为九公主才失手将李延龄的儿子给打死了，玉王因为自己的这个亲妹妹可是没少忧心，当初冯君与九公主可谓情投意合，可以说是璧人一对，后来李延龄之子李麟，对九公主也是垂涎欲滴，相要迎娶九公主，九公主是玉王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从小到大一直对这个妹妹关爱有加。

玉王知道冯君与自己妹子情投意合，心里也是开心的很，谁知半路杀出个李麟，结果两家共同请奏，希望圣上能将九公主赐予自己的儿子为妻，圣上看着两家实在不好决断，便将此事一拖再拖。

李麟有日醉酒，闯进公主府，企图对九公主行不轨之事，还好婢女小环见机早，跑出府外，去找冯君相助，冯君一听此事，怒火中烧，即刻赶往公主府，见到李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冯君自幼随冯玉习武，年少时与玉王曾一起跟着冯玉出征，两人的友谊就是从那时起建立起来的。

玉王对自己的这个兄弟很是看重，觉得自己的妹子没有选错人，冯君拳头如暴雨般砸到李麟身上，就是力道无法保证了，谁知没打几拳，这李麟就被冯君给打死了。

为了掩护心爱之人，九公主连夜就将冯君送出城去，为了弥补李延龄痛失爱子，特下旨让九公主成为李麟的妻子，到丞相府为李麟守孝守节，从此不得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