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贾张氏不止一位（1/1）
第二天李承志起了个大早。无他，今天要去慰问周大有家属，还要去趟协和看望受伤住院的许德彪同志。
周大有家就住在南下洼子胡同，靠南边一点门朝东的一座大杂院。离南锣鼓巷不远。
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等李承志到那时，葛玉娟以及妇联的干部早已经在那等着了。
几人寒暄两句刚要进院门，就听里面一阵污言秽语、肆意叫嚷。那话脏的呀，作者都没法跟各位读者老爷学。
大概意思听懂了，类似于“你是克夫克家的寡妇命”、“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儿子”还有要把人扫地出门之类的言语。
李承志笑着对妇联的干部说“看来我们烈士家属的居住环境很复杂嘛”
不理葛玉娟在一旁百味掺杂的眼神“你管这叫复杂？”
率先走了进去。
就见一披头散发的大嫂怀里抱着四五岁的个女娃，背上还背着一个，双眼无神靠在柱子上。任凭辱骂也不回声，两眼直勾勾盯着院子里的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哪位是周大有的家属？我们是红星轧钢厂保卫科的，过来慰问”
“我是我是，我是周大有亲妈”
听动静，屋里走出来一个短发葛布腰上系着围裙的大娘。说真的，要不是亲耳听到。真的想象不出，那些难听话都是从眼前这么个慈眉善目的大妈嘴里冒出来的。
一边说一边很是自然的接过李承志手里的布袋子。里面有李承志为了慰问家属，特意在商城里兑换的“红糖、大白兔，还有两斤猪肉”
“感谢领导、感谢领导我这大孙子啊，可有段时间没吃着荤腥了”
“您大孙子？我记得周干事只有两个女儿啊”
“嗐！我说的是我大儿子家的孙子”
得，这下全明白了。老太太嫌弃周大有家只有两个女孩，偏心老大家的。再加上这会儿封建迷信思想严重，认定周大嫂克死了自家儿子。想把人赶出门。
念头一转李承志把葛玉娟和厂妇联的干部叫到一边，小声说了两句。两位妇女同志望了望周大嫂，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最终勉强答应下来。
只见李承志指着两位女同志对周家老太太说“大娘，我们今天来啊，是带着上级任务来的，一来是慰问烈士家属”
话没说完家属抢答“知道知道，感谢政府，感谢领导。我们家大有啊是命不好没福气”
“您啊，听我说完。这二来嘛妇联的同志啊，想为周大嫂找一户好人家改嫁”
“啊？改嫁？”老人家目瞪口呆。
“对啊，现在国家号召寡妇改嫁。不再盲听盲从过去三从四德那一套，要多添人口努力建设国家、建设主义。您放心，我们挑选的都是家境殷实人品不错的家庭。我们也要确保烈士孤寡的生活品质不是。再说我进来前不还听说您要赶人出门吗？”李承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娘，哪位是周大有爱人哪？”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名单”
“我不走，我要替大有守着这个家”这会儿周大嫂但是回过神了。
李承志给了个眼神:稍安勿躁。又继续对周老婆子道:
“要不您给过过眼？您看啊，这个交道口南大街有一个街道干部，早年死了老婆一直没再娶。还有就是安定门那边有个小学教员工资也还行，就是原配去了还有两个孩子，男孩。这您要都看不过眼，南锣鼓巷就东边那个，95号院有个叫傻柱的厨师。大龄单身就是人长得磕产点。不过厨子嘛，荒年饿不死厨子，养活家小肯定没问题”
此时的周大娘脑海里仿佛开了酱油铺子，眼前那是红的紫的一股脑的冒出来。
一股气没喘上来扶着脑袋就要往地上躺。所幸葛玉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还没等人关切就听她拍着大腿在那嚎“唉吆喂，不得了唉，干部欺负人嘞……”
旁边被惊动的邻居们全都目瞪口呆。从来只有周家婆子欺负人，还有人能欺负到周家婆子身上？
有管事的过来询问，听到李承志解释说要给周家嫂子找下家也是长大了嘴巴。不过回过神又说“也好也好，过了头七就闹的不成样子。拿着大有的抚恤金，一顿就给娘三几个窝头。嫁出去也好”
李承志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手往桌子上一拍“污蔑政府、对抗政策。反了你了”
说完又把周大有遗孀扶起落座，看着不落忍又给大点的孩子剥了颗糖。看孩子舔着糖开心的笑，这才摸摸孩子的头，站起身来凝视周老太太。
“我大有兄弟才走几天啊？你就把他家小磋磨成这个样子？既然你周家都容不下她们娘几个了，我给她张罗改嫁有什么问题？”
说完也不听老太婆解释而是看向人群“谁来告诉我这周家老大是做什么的？还有周家老太爷呢？就让这么个撒泼打滚的老太太做主？”
还是之前那个管事的“周老汉早死了。他们家老大在城西棉纺厂保卫科，家属也在那上班。在那边有房子，不过听说小了点。这老周婆子平时就带着老大家的孙子，吃住都在这边”
“噢？也就是说，这里的房子是厂里分给周大有的？而不是周大有从父母手里继承的？”
“报告政府，是、是这么个情况”
“好哇，我原以为顶多是婆婆不慈，亏待了儿媳妇一家。没成想是恶婆婆带着大伯家的儿子来霸占家产来了？”
说完看向厂里的妇女主任“林主任，我刚参加工作，还不太熟悉。就想问问咱们妇联这边能不能帮烈属解决困难？你要说个不字我把队伍拉来，就让他们看看自己昔日袍泽的遗孀，就这么被欺负？”
妇联林主任也是一脸为难，原本只是来给周家的说一下工作指标的事情，刚巧碰上就一起来了。谁知道这周老婆子搞这么一出。真要算起来，这事儿吧，还真就得妇联管。
“李科长，这倒不是我不管，不过毕竟是周家小嫂子的婆婆”
“婆婆怎么了？现在还有婆婆大过天这种封建残留的说法？刚才您也听到了。人家还有个大儿子，别说现在小儿子死了，就是没死。还有大儿子不养、小儿子养的说法？”
“得，我啊还是直接给他们棉纺厂去电话？问问是不是棉纺厂教的规矩？”说着就要往外走。
刚走没两步，被反应过来的周老婆子一把抱住大腿“不能啊，领导。不能啊！您可怜可怜我老婆子，小儿子刚死，要是大儿子再没了工作这一家老小怎么活啊”
李承志也不走了，不过装装样子。还真能把人怎么着？“您这是做什么，您是我兄弟母亲。按理我得叫您一声婶子”一边说一边把人扶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好。
“不过我兄弟的这个家啊，让您当的实在不成样子，也让人说闲话。我看今天你们院里的街坊都在，赶巧了妇联林主任和我们保卫科也都在场。不如就签个文书，把您这个家给分了，省的闹笑话。您看如何？”
看老太婆又要起身说话，李承志笑眯眯凑到她跟前“您也不想，我那位在棉纺厂工作的同志哥，受影响吧”
说完后退一步请院里长辈帮忙起草了一份分家文书。让周老太婆和周家嫂子签了。
内容主要是对周大有生前身后财产做了分割。基本两家一人一半，原本李承志还想帮周家嫂子多争取点，只是当事人坚持，李承志也就作罢。
工作暂时归周家嫂子，孩子长大了归孩子。房子是公家的不做分割。末了加上一句:往后生死嫁娶各安天命，再勿往来！
一式三份，留一份妇联保管。
这件事就算成了。老太婆按完手印立马大包小包收拾行李，恨不得把家搬空。周家嫂子也由她。
后来还是葛玉娟看不过眼呵斥她一句才收敛一点。要不然，厨房那点茶米油盐她都想扛上车。
工作的事情妇联也安排好了:暂时在食堂帮工，孩子有专门的保育院帮忙带。名额还是挂在保卫科，工资也从这边走。等孩子大了再考虑有没有接班的可能。
眼见事情解决，李承志不顾周家嫂子挽留执意要走。临走前叮嘱自己家就在南锣鼓巷，有急事记得去找。
在人家千恩万谢声中走了。心情还不错，毕竟做了件好事。
跟林主任道了别，葛玉娟推了他一小把“事情解决了，高兴了？”
李承志眼珠子朝下蔑了她一眼“瞧您这话说的，给烈士家属排忧解难不是我这个当副科长的该做的”
“您啊，就臭美吧。德行！”葛玉娟看不惯他翘尾巴的样子
“走错了协和在南边”
“我故意的，就看你认不认识”李承志嘴硬。
“又走错了，先往西走”
“你知道，你不会走前边啊”
两人一边打着趣，一边骑车朝位于大木仓胡同的协和住院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