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巧云之死(1/1)
这个消息如同惊天霹雳,击碎了余家人的心。
余遥沉默着缓缓地背上影子,然后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此地。
余路的瞳仁几乎涣散,他无法接受这件事。
刘逸似笑非笑的冷哼更让他面若冰霜。
同样面若冰霜还有余绍华。
“逆子!你快别笑了!”
刘良才知晓情况不妙,本不想死磕,哪知刘逸竟露出这般得逞的笑容,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感到一阵恶心。
余绍华出手了,他从手中的戒指摸出一架飞车,抛向空中。
他动若雷霆之势,还未等刘良才反应过来,刘逸就立刻传来一声闷哼!
他生生被敲断了三根肋骨!
然后余绍华反身跳上飞车,伸出一只手。
“余路,上来。”
余路沉默着接过了他的手。
兄弟二人直追父亲而去。
很快,在矿脉和森林的交界处传来一道雄浑的哭声。
是余遥的哭声。
两人下了车,呆滞地看着满地的工人尸体和同样凄惨的母亲。
母亲身上被划了十多道剑伤,致命处是脖子的伤口。
两兄弟见到此景也崩溃了,但是他们欲哭无泪。
父亲似乎比他们更伤心,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先自个伤心还是先安慰父亲。
余绍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四色丹药。
是回天丹,他刚刚在花丹组获胜的得到的奖励。
他艰难地掰开母亲的嘴唇,然后将丹药喂了进去。
余遥一言不发地看着余绍华的举动,他心里是多么希望回天丹真能生死人肉白骨。
可这终究只是一粒四色丹......
“嗬!”秦巧云忽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巧云!”余遥扑上去,似乎想要抱住这缥缈的生机。
“娘!”两个儿子也跪在母亲的身边,几次三番想放声大哭却都忍住了。
他们怎能不知这是回天丹最后的功效。
“他爹,我......我......对不住你。”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余遥早已不顾父亲形象,抱着自己的妻子哭得撕心裂肺。
然后秦巧云又转向余绍华。
“绍华,你是第一吗?”
“娘,我是。”余绍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还把我的奖励给吃了。”
秦巧云哧地笑了,只是这笑声异常地虚弱,仿佛无芯的灯火,随时都会洞灭。
“小路,你呢?”
“娘,我也是。”余路的喉头似扎了千万根针,每一根都在逼他哭,但他不知为何就是落不下一滴泪。
他看着娘因痛苦而苍白的脸色,悲从中来。
“太好了。”秦巧云努力地咧嘴微笑以掩饰疼痛。
“巧云,你很痛吧,我们回家。”
余遥轻柔地抱起他的妻子,如同怀抱一根飘摇的芦草。
他飞身而去,留下两个无尽哀痛的孩子。
他们二人此时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若他们不回去,母亲仍然是活生生的样子,若他们回去,母亲或许真的就不行了。
空旷的密林传来鸟鸣和孩子的悲哭。
余绍华大骂余路冷血无情,母亲出事却连一滴泪都掉不下来!
“娘平日最爱你,你怎么不知好歹!活该受人冷落!”
余绍华心中悲愤无处发泄,只好冲着余路大吼一通。
余路阴着脸盯着他。
“我余路定会找到加害娘亲的真凶,今日立下毒誓,与仇家不共戴天!”
余绍华没再说话,独自乘上飞车而去。
余路一人在林中行走,他顿感秋叶之萧瑟,寒风之仓皇。
再火热的灵力也暖不了他的心了。
母亲早晨还在与他嘘寒问暖,傍晚就已是这般模样,错乱的命运让余路感到头晕目眩。
娘。娘。到底是谁害了你。
宽阔无边的森林更使他迷失其中。
这是余路第一次来这里,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家。
可是余家上下七百口人,全都冷眼带它。
如今失去母亲的家还叫家吗?
余遥也许会再娶,他还有大哥二哥、长老、族人,他还有他的家。
可是我没有我的家了。
娘。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余路越想越觉得头晕,此地清新的空气仿若带毒,逼得他停下脚步。
余路在一团落叶上盘腿坐下,蚯蚓和甲虫悄悄爬上了他的脸庞。
但他全然没知觉,仿佛已成为了一桩木雕。
直到落叶将他掩埋,微弱的灵脉散发出微弱的光。
......
余路再次睁眼,已是七日后。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母亲做了一桌好菜,正向他挥手。
他就这样一直吃,一直吃,直到梦境醒来。
天蒙蒙亮,余路开始下山,他要回家去,娘一定等急了。
山中灵气浓郁,城中灵气淡薄,他很快就确认了方向。
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城镇。
城楼上挂着几个家族的家徽,余路一眼就看见了余家的老鹰家徽。
他没费什么波折地来到了余家。
院墙上挂满了灰白色的哀幡,地上撒满了灰白色的薄钱。
秦巧云还是没能挺过去,今天是她的头七,出棺下葬的日子。
悲哀的乐声从院中响起,仿若老鹰啼哭。
抬棺的队伍慢慢从门口出现,余遥朝余路侧了一下目,他一手扶着棺木,一手无力地挥动着,让余路跟在他的身后。
跟父亲并排而行的是许久未见的大哥余青,他双眼通红,威风不再。
这时的余路才发觉大哥虽然冠绝天下,但他也是个普通人。
“为娘守灵的七天里,你在哪?”
余绍华红着眼睛咒骂余路,他已经知晓了一切,然后便把所有的事都怪罪给他,是余路是他们家门不幸!
余路无心辩驳,他早已被排挤惯了,既然父亲还愿意接纳他,让他出葬,他便还是这个家族的子孙。
秦巧云的安葬仪式异常平和,该哭之人都早已哭干泪水。
沉重的阴云在天空中收紧,遮住太阳。
“入土为安。”法师在坟前做法超度亡灵,他们念诵的经文化作一道道光条,加持在墓土之上。
仪式结束后,余青披甲提枪,似要征战。
“爹,我走了。”
“我劝不住你,自己小心吧。”余遥哀叹道。
余青拜别父亲后,在大院中化身一条百丈青龙,直冲云霄而去!
他提前出关,誓要查明真凶,为母报仇!
余绍华寝食难安,他亦有同样的心思,但奈何余遥始终不肯放他离去。
“爹!大哥从小到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明明就对我不理不睬,却为何总想拴住我!你问过我想做什么吗!”
余绍华朝着余遥大吼,发泄着二十余年来的积怨。
这是他第一次与父亲对峙,从前的父亲很凶,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容别人拒绝。
现在的余遥一夜白头,虚弱而无力,像是快要油尽灯枯的老者。
他身上再没有家主之风,威严之仪。
“我对你不理不睬?”余遥惨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偏爱你哥是吗?”
“余青天妒之才,我小小余家怎么独占?你还觉得是我不想管吗?”
“你从小就善妒,我们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也不够,你嫉妒你哥,后来自甘堕落成为纨绔!你惹出过多少烂摊子心里没点数吗?”
“我一直把你当做未来的一家之主来培养,你却三番五次辜负我和你娘的好意!”
“余青他留不住的呀!别说渊火神国了,就连日生殿,你以为就能留住他?”
“绍华,你事事都要比,比不过余青又来跟余路比,要是我天天出去跟别人攀比,比我的孩子们,我们余家的名声早就臭了!”
“有时候咱就得认命,没法子!不然我的家主之位不给你,我给谁?”
“我把家族能传的不能传的秘密全都告诉你了,你还不明白吗?”
余遥说得两眼冒火,他也在疯狂地发泄着这些天的痛苦。
待两人终于冷静下来,余遥平淡地说了一句。
“你要是真想证明自己,就老老实实继承余家,然后把刘家给我灭了。”
余绍华也平静下来,他问:“余路呢,余路怎么办,你也看见了,他根本不是什么没用的天才,他比当年的大哥更吓人。”
“造孽。”余遥面露痛苦之色,“我有你们这些孩子真是造孽!”
别人家都因为英才不够多而发愁,而余遥却为天才太多而痛苦。
“我赶他走。”余遥心情复杂,心痛难忍,终于从肺中咳出一口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