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叔叔要和妈妈过夜（1/1）

北方小镇的夏季干燥少雨，南方古城的夏天湿润闷热。可心怕热，新家里没有风扇，她只能站在窗边，渴求着吹过一缕风，让她憋闷的胸腔好受一些。

白天妈妈都不在家，可心望着楼下，孩子们一边打闹一边啃着冰棍，老人们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吃着西瓜，几小堆人聚在一起，有下棋的，有打牌的，每一天都平静且热闹。

可心想出门，又不敢和妈妈说，因为她不确定，楼下的人们是不是真的不认识她的爸爸，不知道她家发生的事。

孤独可以换来相对的安全，任何的交流都可能带来不幸，小小的可心只想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就像那天的梦一样，她改名换姓，容貌也改变了，她不再叫杜可心，别人都叫她“嘟叭”，她的脸从尖尖的变成圆圆的，像充了气一样，缓慢地飘上了天空。

在搬到新家的一个月后，妈妈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和可心说说话。这次聊天的内容，有一点奇怪，又有一点严肃。

严肃的是，妈妈告诉她，“永远，永远不要和任何人说起你爸爸的事，有人问起，就说他是病死的。”

奇怪的是，妈妈说，明天会带她出去吃饭，她会见到一个叔叔，如果叔叔问话，就回答，不问就低头吃饭，不要主动开口说话。

这个叔叔听起来真神秘啊，可心想，最好他什么都别问，最好有很多好吃的菜，自己只顾埋头吃饭就好。

她的愿望都实现了。

那是可心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餐厅，大堂一侧有几十个透明的方形大缸，每个缸里都饲养着不同的鱼类、螃蟹、龙虾和贝类，另一侧的大厅顶棚垂下8个大小不一的水晶吊灯，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玻璃吧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酒瓶。

吧台四周有一圈台阶，台阶上有十几套桌椅，桌子是棕色木纹的，椅子是白色皮质的，每个桌上都有客人，在一起欢聚谈笑，桌上各式各样的海鲜和菜肴，让可心大开眼界，她还从来没有吃过海鲜呢。

大厅的尽头有一个电梯，直通2楼包间，可心局促地跟在妈妈身后，她期待着一顿久违的美餐，但更害怕自己说错话，让妈妈丢了面子。

然而叔叔什么都没有问她，连她叫什么，多大了都没有问，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只顾着和妈妈说话。她也不敢抬头看叔叔，尽管她非常好奇他是谁，长相如何，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你叫黄燕是吧，我叫李琦，我的情况大姐都和你说了吧？”

“嗯，都说了。”

“那我提出的条件也都可以？”

“嗯，可以。”

“今晚孩子交给大姐带，你来我这儿吧。”

“好的。”

“嗯，吃菜。”

可心竖着耳朵听着妈妈和叔叔的对话，连嘴里的菜是什么味道都忘了。长这么大妈妈从来没有夜不归宿，如果妈妈真的去了叔叔家，她还会回来吗？那个“大姐”又是谁，会不会是人贩子，要把她卖到别的人家。

可心这样想着，顿时没了胃口，但她不能停下来，如果不好好吃饭，叔叔会觉得自己很挑剔，她要尽可能地不给妈妈添麻烦，妈妈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唯一能为妈妈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这样卑微的想法，是苦难无情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