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又食言了，她又骗了我”（1/1）
徐时均打完电话来食堂吃饭的时候本来没有看见邓智卓坐在哪里，倒是看见了林远，然后发现他们在一起吃饭，他们像是刚刚排完队坐下来的。他本来没打算跟他们一起吃饭，但是邓智卓看见他了，毕竟一个班的固定座位就那么大，很容易看见。之前林远都是跟苏海一起，坐的都是高一年级的位置的。
“徐时均，你过来，坐那么远干什么。”邓智卓说。
林远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如果徐时均来了，坐在一起吃饭会很尴尬。之前林远都是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的位置的，因为没人坐，而且很方便。
徐时均走过来，在邓智卓旁边坐下，林远的斜对面。林远头都不敢抬，她就吃的快了一点，差点噎住。感觉到了窘迫，她起身说吃饱了，先走了。愣是一眼也没敢看徐时均。
“都赖你，也不说话，把人都吓跑了。”邓智卓说。这时林媛过来了，坐在徐时均对面，还给他递了一瓶牛奶，叫他慢慢吃。
徐时均说：“不用了，你自己喝吧，我也吃饱了。我先走了。”
“也？”邓智卓拉住徐时均，“你才吃一点，什么叫也吃饱了。给我坐下。”
“我不饿，不吃了。”徐时均说。
“那行，我也吃饱了，咱俩一块走。”邓智卓说。
他们完全没再理会林媛，出了食堂两人一致的去了学校小店买东西。邓智卓买了好多零食，徐时均就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
邓智卓问：“你不是不爱喝牛奶吗，刚刚林媛给你你也不要，买这个干嘛。”
“你帮我给林远，她刚刚吃饭像是噎到了，等会儿会难受。”徐时均说。
邓智卓叫他自己给，徐时均拿化学作业威胁邓智卓，邓智卓妥协了。
回班之后，林远确实感觉有点不舒服，有些哽到了，她打算去打些热水喝，润一下肠胃。刚出门就看到苏海就站在班门口，是在等林远。
苏海打了个招呼，林远走过去与他交谈。苏海说以后有考试的话吃饭就不要等他，他们班主任不放人。林远答应了，苏海还给林远买了一瓶牛奶道歉，林远推辞着，但是最后还是被苏海的软磨硬泡妥协了，接过了他的牛奶，林远在校服口袋里拿出来一把糖答谢他。
徐时均和何圳回到班级的时候，何圳坐在座位上，徐时均还是将牛奶给了邓智卓，叫他放到林远座位上。邓智卓看到了林远桌上有一瓶了，看了一眼徐时均。但是徐时均并没有看着他，邓智卓放下牛奶，转头找徐时均并使了个眼色。徐时均看到了两瓶牛奶，没有说什么就低下了头。
林远回去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就去打水去了，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又多了一瓶一样的牛奶。很奇怪，是谁放错了吗。
“这是谁的啊，我只有一瓶这个，还有一瓶是哪里来的？”林远说。
但是没有人应，林远敲了敲何圳的桌子。何圳向后指了指，林远看了看邓智卓。
邓智卓说：“谁送你了，刚刚看你吃饭太快了，怕你噎着了。准备给你买瓶水呢。”
“谢谢你啊，其实不用给我买这个的，我不是很喜欢喝这个牛奶，我更喜欢喝旺仔。”林远以为是邓智卓送的。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些零食给了邓智卓。
邓智卓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来就吃，而是敷衍地说没事。林远回过头，看着两瓶牛奶。她并不是很想喝的，但是别人送给她的东西她也不会送给别人，于是就开了一瓶，喝了一小口。剩下一瓶放进了抽屉里。
午休的时候林远一直在打嗝，打嗝真的压不住，她怕影响其他同学休息，她就一口气喝了很多水，还把牛奶都喝了，才停下来。下午考完试之后，林远有些没有把握了，下午考的理科综合，这是高二年级第一次尝试考理综。物理大题难得她动不了笔。最后化学和生物都能写完，物理却写不完。回班林远都没有多讲话，而是认真的复习明天的数学和英语。
“没关系，大家都是第一次考理综，你不会的别人不一定都会。别耷拉着个脸，好好看一下数学，错题什么的。”何圳是看出来了林远的不开心。
林远回道：“谢谢你啊，我真没事，就是有点考累了。”
何圳笑笑说林远就是想睡觉了。
月考第二天没有什么不平常的事，林远觉得数学和英语都还好。考完英语出来她没那么担心理综了。考试结束的那个下午，大家都放下了心中的沉重，在操场和运动场上玩耍，打篮球，打乒乓球，打羽毛球，也有跑步的。林远在校园里闲逛，突然想去打电话了，这次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打电话，林远便去了电话亭。
林远去给妈妈打电话，电话又是周阿姨接的，她说妈妈受伤了，腿骨折了在医院。林远急急忙忙地跑向办公室向班主任请假，班主任批准了，林远赶忙坐车去医院了。
各科课代表都在晚自习的时候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给了考试的选择题答案，要他们抄在黑板上供大家对照一下，林远的语文给何圳代抄了。
林远一整个晚自习都没有回来，徐时均抬头望了很多次她的座位，甚至邓智卓试探地问了何圳，何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晚自习下了之后，徐时均还是去了梅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临近宿舍关门时间，外面的人也越来越少。
“为什么又骗我呢，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呢。”徐时均不解，坐在梅林的最深处，微光洒向地面，时间渐渐流逝，他又想起了小时候林远走了，他一个人等她回来的时候。
徐时均记得那时候还不是秋天，是美丽的春天，是雨季之前。她走后，下了很多天的雨。
小时候徐时均抱着那颗黄色的篮球，等在她家门口。路过的孩子都说林远不会回来了。徐时均不信，每天都等。等啊等啊，等了一个多星期了，第九天的时候，刘伯路过说林远搬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叫徐时均回家去。徐时均不听，倔强地说：“她说她会回来的，我就要等她。”
天也黑了，有凉风吹过，春雷轰轰隆隆的。徐时均的奶奶来叫他回家，徐时均眼睛泪汪汪的问奶奶为什么林远还不回来。
徐奶奶说：“乖孙啊，远远不回来了，她的妈妈被调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要去那个地方生活了。咱们回去吧啊。”
徐时均生气地说林远是大骗子，以后再也不会理她的话。他把那颗林远留下的篮球扔掉了。那时候他不知道，她的爸爸去世的消息会在这时候传来。
后来下雨了，徐时均又打着小伞，拿着手电筒过去那条溪边捡起来了那颗球。把它抱在怀里带回家了。徐时均哭了很久很久，奶奶也没办法。后来徐时均再也没有说起过林远。那颗黄色的篮球捡回来也不见了，奶奶以为是他把它藏起来了。
“她又食言了，她又骗了我。”徐时均抬头看了看月亮，“答应过我的，为什么又没有做到。事不过三，我不会再相信下一次了。”今晚的月亮没有那天的圆。
如果你想说的话，请立马告诉我好吗。
林远日记摘录：
三月二十七日（2006年） 阴
今天放学一回家，妈妈就说要带我走。早上的时候家里的东西都还在，现在都装进一辆大车里面了。我问爸爸说去了哪里，她说我们先走，到了就知道了。
可是我和徐时均约好要出去玩的，本来今天想跟他比赛投篮的，谁投的多就给另外一个人送礼物的，我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我跟妈妈说先去和徐时均说几句话，妈妈答应了。
我跟徐时均说我会回来的，叫他等我回来和他玩。我把那个篮球送给他了。可是到了这里，妈妈说暂时不回去了。让我在这里的学校先上学，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因为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眶是红色的。
四月的尾巴（2006年） 多云
妈妈今天打了我，她问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回家。
妈妈拿着爸爸的照片和一个大大的盒子，妈妈很憔悴，很多人都在我家里，他们说我的爸爸没有了，说我要是能早一点回来，还能看见爸爸最后一眼。
他们说爸爸见义勇为是个大英雄，他们说爸爸救了很多很多人，他们说爸爸是个了不起的人。我问他们爸爸现在在哪里，他们说爸爸在那个盒子里······
明明爸爸前几天才给家里打过电话，为什么就要从我和妈妈的生命里消失了呀。是不是我太贪玩了，我应该好好听话早点回家的。是不是我今天早点回家，看到的就不是这样的了。
我跟妈妈说对不起，妈妈看都没看我一眼。
五月一日（2006年） 小雨
妈妈开始不说话了，她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她不跟我说话，但是她会和爸爸说话。但是我乖乖地照着该做的事做。我能做对很多事情，给别人倒水，给妈妈擦眼泪，给自己安排位置。
我没有做很多事，但是他们都说我好懂事，因为我是爸爸的孩子。
五月六日（2006年） 晴
明明是大晴天，为什么悲伤的情绪更多。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周阿姨说以后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了。爸爸真的不在了吗，那每天晚上妈妈都在和谁说话呀，我明明都有听到。
外婆说今天是头七，我不懂，外婆说要把爸爸埋起来了，我懂了。妈妈呆呆地坐在那座坟墓前面，迟迟不肯走。外婆和我把客人都送走，叫妈妈回家，可是妈妈不肯走。后来外婆把我带回家了，妈妈晚上回家了。她不吃饭，回房间睡觉了。
半夜，妈妈坐在客厅在跟爸爸说话了，妈妈对着照片哭了很久很久，“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啊，为什么把我们留下，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你不是想见你那个狠心的女儿最后一面吗，你怎么不等她回来，你怎么不等她回来，你怎么不等等······”妈妈好像一直在埋怨爸爸。今天应该是五月七日了，因为现在是凌晨。
五月七日（2006年） 阴
我听见妈妈给外婆打电话说以后就不回来吃饭了，我给妈妈道歉说那天放学贪玩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姐姐的纸风车，像爸爸折的一样很漂亮。我想叫那个姐姐教教我，学会了可以折给妈妈，可是妈妈不听，把电话挂了，我对着在嘟嘟嘟的座机说完了我想说的话。
我哭着问外婆我是不是坏孩子，我太贪玩了。外婆说不是我的错，说爸爸住院很久了没有告诉我，是爸爸说不告诉我的，因为爸爸说回来了带我出去玩。外婆说我是个好孩子，她说妈妈只是太难过了。
五月二十八日（2006年） 雨
妈妈很少再回来了，应该说是几乎没有回来。可是妈妈，我在这个学校没有朋友，我也尝试过交新朋友，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同伴。
我好像徐时均啊，我想和他一起玩。
六月一日（2006年） 多云
今天是儿童节诶，大家都玩的很开心呢。可是我不开心，爸爸说回来陪我过儿童节的。有一个同学给我纸巾让我擦眼泪，她好像愿意跟我玩。她的性格和徐时均好像啊。
那我再努力一点吧，我会交到朋友的。
九月一日（2009年） 晴
我要上初中了，妈妈又调职了。我们又搬家了，这次我不算是转学生了。我们离开了外婆家，在一处离桃城更远的地方了。
新开学的时候我帮了一个同学，但是从此我也陷入了深渊，以后就不写日记了，手好疼。
四月的尾巴（2010年） 小雨转晴
今天是爸爸忌日了，妈妈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可是我回不去了，他们在欺负我，他们有很多很多手，抓住我不放开我。
但是今天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她叫金思佳，她居然帮助了我，她像电视里的拯救天使，在这一天，她让我重新见到了阳光，她是今天新转来的同学，很热情，我的同桌，在这里的第一个同桌。之前都是我一个人坐在最后面。她还带我回了她家给我包扎伤口，她说她的爸爸真的是警察局局长。我的妈妈也是一名警察。我的爸爸是一名消防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