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混球儿（1/1）
轧钢厂的会议室内，球儿走到王建国的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说道：“行了，别他妈装死。我压根就没怎么打你？”
地上的王建国闭着眼，竖着耳朵听着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听到外面安静的一片，和球儿的说话声，随即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球儿从裤兜里拿出，昨天晚上徐秀梅给他带着的前门牌香烟。随即抽出了两根给王建国递烟。
王建国一把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说了一句“我不抽，谢谢。”
“抽！在这里混事儿，怎么能不抽烟呢？我也不会，咱们一起学。”球儿也一屁股坐到地上，王建国的身边。
王建国哆哆嗦嗦的把烟拿着，显然球虽然把握了力道，但是还是让他受到了一些伤害，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毕竟血不是白流的。
球儿摸出了一个煤油打火机。给他点上，同时也给自己点上。两人都深深的抽了一口。却同时咳嗽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却同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会议室拼凑起来的办公桌下面，顿时冒出袅袅青烟。传来两人这样的对话。
“还真是，你还真的不会抽烟呢？”
“可能上辈子会吧，这辈子忘了。”
“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我一个副职。刚成为行政编制，我啥也不懂。我肯定会受到排挤。稍不留神就可能犯错。那么经常犯错误的你就是最好的背锅人选。”
“你要不要这样说？这样说让我很难和你相处。”
“实话实说吧。你24级的干事，居然穿着破了袖口的中山装。还挨着饿，身体浮肿，身上还有股药味，你要不是天天给别人背锅罚款，就是你的家庭有困难有人生病了。导致你的生活不好过。杨厂长，他们那样折腾你。要是给其他的文化人。他们早就甩袖子不干了。”
“你说的对。我没办法，假如失去这个工作，我们一家老小就要去喝西北风。厂里就是这样，总要有人为他人的错误而负责。而我很好欺负。有不得不能失去这个工作的理由。”
“和我干吧！你看到了，我不会那些职场手腕，对厂子里的事也是一知半解。我需要你的帮助，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勤主任，但是你调去了后勤部。我最起码能保证让你吃饱。生活方面不再拮据。”
“像李怀德一样贪污受贿吗？”
“不！凭的是本事。刚刚杨书记说了，我是大学毕业生，我还研究了钛合金技术。我对制造业方面很有研究，我们正好以轧钢厂的名义。利用轧钢厂的废料制作出一批手表自行车等稀缺货出来。总会有人要的，不是吗？”
“只要你能解决轧钢厂的粮食物资问题。那我就跟你！”
“我看你对这钢厂的感情很深，这是为什么呢？”
“我也是个大学生。我的父亲就是轧钢厂的工人。他死于一次意外。他的意外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就在去年……”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了。把这一切隐藏在心里，成为你的动力好好工作吧。我会让轧钢厂的工人有饭吃的。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一会抽完烟除了这门你就是我助手了。”
良久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两人吸烟时的啪嗒啪嗒声。
又过了一会，球儿的声音响起：
“抽完了吧？抽完就准备出去吧！”
互相搀扶着站起身。王建国看着鼻青脸肿的球儿，推开球扶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直接给他来了一个90度鞠躬。低下头的他已经泪流满面泪水从他的脸庞滴落到地上，嘴里大声喊道：“谢谢！谢谢您做的一切！”
球儿看着会议室里水泥地面上的泪滴，无法想象这个男人是受了多少委屈！
“给你五分钟时间！收拾好自己！我在外面等你。”
“是！”王建国怒吼一声！
听到他的回答，球儿随即转身离开会议室。出门时还把会议室的门关好。
出了会议室，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轻轻碰了碰，嘴角的伤口，一股刺痛传来，他不由得嘻哈出声。
拿出一支烟，点燃！青烟缭绕，他的心情也是平复了许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情仇。
今天他一边闹事耍混，一边观察厂里每个人的仇怨。几位领导的恩怨自不必多说，生产的看后勤的不爽，后勤的看行政的不舒服，行政的瞧不起生产后勤。
厂委会被他给坏了，他也算正式任职轧钢厂了。领导不是那么好当的，早晚的班组会，办公室会，厂委会，还有紧急事故会，紧急通知会等等。现在就是这样，后世也差不多。反正会开了，你们下面的人事儿没做好，生产任务没完成，后勤保障没做好，这些都要在会上挨批。做好了同样有表彰，奖励票啦！先进荣誉啦等等…
月计划，季度计划，年计划，未来三年计划，五年计划等等…
早上他们和工人一起上下班，晚上工人们下班了，他们这些领导班子还要开这个会那个会。你要惹出了事祸事，你还要到部委去开批斗会。做了好事还有表彰会。还有给工人开的安全会，生产会，月总结大会，季度总结大会，年度总结大会。
恰恰相反从工人变成干部，不是变得轻松了，而是变得更加忙碌了，只是一个是体力劳动，一个是脑力劳动。各个部门的关系疏通，怎么样驾驭下属，什么样儿的事儿该怎么办。职场的潜规则等等……
他当大组长的时候，就是给车间主任开会，他给工人们开生产会。现在他升了好几级，还要天天开会，心情蛮复杂。
虽然厂委的早会经历了一阵混乱，杨书记还是把一些该说的给说了。他负责计划外的后勤物资，李副厂长负责计划内的后勤物资。李副厂长总管，他分管。
李副厂长也就是负责沟通各个厂子，和各个厂的副厂长联系好把计划内的轧钢厂消耗的物资给按时备齐。不然机器坏了没配件，食堂到了开饭时间点没食材开不了火等等都是他这个副厂长的责任。而球儿负责开源节流。一个是减少消耗，一个就是他自己去跑关系开源了。
还有后勤部门的管理，规章制度的设定，人事调动他都能掺一手。
轧钢厂现在已经有了齐备的企业架构，现在缺的就是粮食物资，产品外销问题。粮食物资计划内是定量削减的，工人吃不饱饭，那活干的也就有吃不饱饭的干法。谁都不是傻子不是？你以为谁都是乔巴？50块一百块的赏金打上亿，十几亿的架？
所以计划外的物资很重要。
产品外销就不是球儿该操心的了，王厂长天天开会被骂的狗血零头也没办法，老外不教核心技术，他的眼界有限，做不出可以外销的钢铁产品。厂里还要把那些外国专家供成大爷似的，不然机器坏了都没人修。出个手还要报酬才帮你干活。
计划外的物资，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就是用他的合成与修复能力，打通关系搞到物资。他在商城里买点，卖给轧钢厂也行。但是不能是粮食，大批量的粮食出现，谁也兜不住底儿，只能是稀缺的玩意。比如老虎豹子，野猪狍子。用作人际关系疏通。
他看到王建国就知道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他球儿在厂里好几年，对厂里的行政单位，各个部门的科长人事，都不知道，人家能如数家珍。看到他被为难他就出手助了他一把。以后他负责的资料整理，不重要的文件初阅都可以交给他。厂外的各个部门单位关系自己去打通，办手续交给秦淮茹。场内的还要有个人才行。王建国那副尊容，让他代表传达办公室里的文件，沟通各部门，对自己的形象确实不太好。
他心里正琢磨着人选呢，王建国衣衫整洁的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施施然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错！走吧！去办公室，我也想好了，你负责内务，文件整理与初阅，没事给我提个醒！我看你对厂里的人和事如数家珍，你应该擅长这个。行政编制等级厂长开口了，我也不好现在就帮你提上去。先干着吧！”球儿看到他整体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不由得点点头。随即开口道。
球儿带头走，一边向王建国嘱咐。
“行！不就是秘书的活么？我没问题！只要您不要时不时惹事，让我出去顶缸，老罚我钱就行。”王建国嘴一秃噜，就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行！可以！你给我介绍介绍各个后勤处吧！不然我真的有些抓瞎。”球儿说道。
“后勤处分管：食堂，仓库，供销社，澡堂，招待所。
还有就是厂科室，分别是：保卫科，人事科，采购科，宣传科，运输科，卫生科，工程科。保卫科是保卫厂子安全防止敌特破坏的，您有指挥权却没有管理权。人事，采购宣传，运输，卫生应该不用我介绍吧？”
球儿点了点头。他们说着就来到了杨书记为他安排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还有一套沙发茶几呢，办公桌正对面还有一个座钟。办公桌后边还有字和伟人画像。字写着开源节流。
球儿看到这办公室，不由的暗叹，这李怀德蛮会享受啊！
他坐到沙发上，示意王建国落座，继续讲。
“工程科就是搞厂子建设的建设队，比如盖个厂房，建个办公楼什么的！”王建国说道。
“那废品，废钢铁呢？”球儿问道。
“在仓库，仓库有人专管这事，物料，废品，粮食物资，都在仓库。”王建国回道。
球儿摸着下巴，这事儿要弄好，不然以后肯定会出事，以后可是要起风的！
“你在办公室多留意点，后勤这块被李怀德李副厂长经营的铁桶一块，不好弄。现在粮食金贵着呢！要是没好东西，那些国营企业的饕餮们不会松口给我们计划外的粮食的。”球儿对着王建国吩咐道。
王建国没有说话，而是倒了杯茶，用在茶水几上写了一个“间”字！
球儿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不着急！没事你就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我，谁都知道你被我打了一顿，心里一肚子怨气。”
“行！”王建国思索了一会后，感觉这事儿的难度不大，也不违反他做人的道义随即点点头。
“要是可以的话，把所有科室，所有人的家庭情况，个人情况的资料给我一份。这是你第一个任务。做好了我给你开我的干部医疗补助介绍信。做不好你就去扫办公大楼一个星期！”球儿挑了挑眉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人生病了。”王建国一脸诧异的看着球儿问道。
“你身上有很重的药味，家里的人病了不是一天两了吧？”球儿得意的说道。
“还真神了你嘿！”王建国露出笑容道。
“行了…”球儿刚要说话，他办公室的门就被咚咚咚的敲响了。
王建国刚要起身去开门，球儿对王建国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自己整了下衣服，就开口道：“请进！”
他的话音刚落，他办公室的门就随之被人打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他面目可憎，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头上还带着朵本来应该在胸前的大红花，整个人也就给人感觉带着几分傻气，穿着一身蓝色工装，腰间还别着枪。带着被人压着的孙诗琴就走了进来。他们两人身后还有几个青春蓝色工装背着长枪的人。看来他们这帮人都是保卫科的战士。
“你就是新来的后勤主任孙主任吧？我是保卫科的科长张大伟。李副厂长让我们把这个人送到你这里来。”他用手指着孙诗琴。气势汹汹的说道。
孙诗琴一进来就看到球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就是和人打架了，她心里诧异谁能把球儿打成这样，所以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球儿的脸看。
押着她的小战士感受到她的举动，瞬间又把她往下压了压。
球儿看到孙诗琴头被压下去了还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脸看，球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压下心中的诧异，他问道：
“怎么了？这女同志犯了什么事儿？你们这样压着她？先把她松开吧！”球儿向张大伟后面的几个战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人松开。还做出一副不认识孙诗琴的模样。
“许大茂报案说这位女士把一下子把他双腿打折了？”张大伟没说话，他身后的的一个小战士出声道。他们也没有松开孙诗琴。
球儿一拍茶几就站了起来，吃惊道：
“什么？这姑娘能把人腿打折了？”
“菇凉，今儿个你一击就把这位张科长的一条腿打折给我看看，我不要两条腿，出了事儿我顶着！”
球儿一开口，张大伟瞬间就要跪了！
“孙主任你……你”他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什么你？我们厂里是没法给你调岗，但是可以把你做的糊涂事如实向上汇报，我感觉你不适合在这里当保卫科科长，而是应该去写。说这女孩天生神力，吹口气就天塌地陷。宇宙毁灭！那样更能吸引人眼球。
保卫科不如实调查，就抓人？你还想不想干了？”球儿模仿了下后世领导叼他的话，别说这样把人骂的帽子都捡不起来起来的感觉，蛮爽！
“我…我…”张大伟被球儿叼的我我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下次少收礼，少和许大茂之流搅在一起。堂堂科长之流给干事都不是家伙指挥的团转转，也不嫌丢人。”球儿指着张大伟道。
“我那是个和他关系好！”张大伟半天憋出了一句。
“好！你和他关系好！可以！现在你不是保卫科长了，你回原单位报到去吧！我们厂可不要能被人当枪使的保卫科长！”球儿说完拿出钢笔，拿出纸直接就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盖上了公章和他的私章。
弄完后，就对张大伟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的人？”张大伟还问了一句。
“那行！你把纸给我！我再写两句！”随后球儿拿回纸，又写了几句。
写完后递给张大伟后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把她留下就行！”
张大伟一看球儿写在上面纸上的字，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因私利侵害在伍军人和机关人员家属。不调查事情情况公然将人押送回了保卫科。搞私人武装力量，因而球儿要求更换轧钢厂保卫科武装力量。正文还是有他进来后与球儿的对话。
“这！孙主任！这我不能接受！”张大伟说着就把那张纸拍到了球儿身边的茶几上，怒气冲冲得道。
“你连头顶红花都没摘，你说你不能接受？昨晚你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张大伟，你抓的人不仅是在伍军人家属，机关人员家属，还是我的亲姐姐！”
“球儿！他们抓我的时候，我正在给人拿东西呢？现在家里门都没关。还有许多东西都被他们搞坏了。”孙诗琴急忙道。
“张大伟！你事大了！回去吧！今天傍晚之前，必须完成换岗，不然我就自己去武装部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新的国家已经成立，我们办事都要开始有章法，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冲入我家，抓了我亲姐姐，我理由怀疑你在利用职务之便，祸害人民群众，同时屁股也坐歪到了海外了。”球儿一拍茶几就站了起来，脸被气的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得道。
张大伟知道自己完蛋了，这丫的可是有背景的，谁特么知道领导不住小洋楼，住特么的四合院（大杂院）啊！
他给他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保卫科的几人立马松开了孙诗琴，从办公室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张大伟看了看王建国，王建国立马秒懂，他起身说道：“孙主任我就先走了！”
“嗯！好好干！不然你就去扫办公楼吧！”球儿也是点头，最后还昂着头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王建国没有回话，嘴角抽动了下，停了一下身子，才出了办公室。
等所有人走后，办公室里就剩球儿，孙诗琴和张大伟了。几人落座！
“孙主任！我真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您的亲姐姐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么？”他搓着手，尴尬道。
“张科长！你我心里都门清，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这信我也已经写了，说明咱们儿已经有了仇怨，你说我能安心让您待在保卫科这么关键的地儿？区别就是你是被厂里赶走的，还是自愿走的！还有我家里门都没关，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您的身家还真不够赔！但是也没事，会有人替你买单的不是吗？”球儿摆弄着茶几上的杯子，把它树立在桌子上，双手一扭，茶杯就开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球儿的话说完，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剩茶杯旋转之声。张科长的额头渗出冷汗。
呆呆的看着桌子上滴溜溜旋转的茶杯，想到球儿的逼迫，他手竟然不自觉的摸上腰间的手枪。就在茶杯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他就想到打死球儿的后果，他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死后的画面。被人报复，妻离子散的画面。漂亮的妻子离他而去，可爱的儿子喊别人爸爸！
他一把抓住桌子上快要倒下的杯子，抬起头，神情坚定得道：“我以后以您马首是瞻！”
听到他的话，球儿的脸上也是露出笑容。随即从口袋拿出一包特供中华香烟递给他道：“自家兄弟！拿去抽！”
“谢谢！孙主任！”张大伟看到特供烟眼前也是一亮，这烟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但是想到以后要听这个混球儿的，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那张纸也拿回去吧！算我送你礼物，回吧！”球儿对他的模样也不在意，指了指桌上的纸，又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张大伟点着头哈着腰还拿着原本被他拍在桌上的纸就走了。出门时还把轻轻门给带上了。
出了门他就脸上气的发红，掏出兜里的特供中华烟，一把摔在了地上。又把裤兜里球儿写的那封信拿出来，撕的稀巴烂。塞进口里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一边吞咽还一边无声的流着泪。他憋屈啊！他真想一枪打死那货啊！
好一会！他听到背后“咔嚓”一声的开门声，才一把捡起地上中华烟，擦了擦脸上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