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怡酒店（1）（1/1）
【南湖商圈·天怡酒店·怡情酒吧】
天怡酒店的三层，巴赫曼正在怡情酒吧里巡视抽查。
通常这是酒吧开启一整夜的营业前最后的工作，由酒吧经理负责检查各项工作，以使每一晚展现给客人的怡情酒吧都是崭新的。客人们不会看到前夜的一地鸡毛，摆在他们眼前的将会是堆成塔型的高脚杯，排列成七彩虹的美酒之墙，摄人心魄的霓虹灯舞池，以及适时登场的歌手舞者。
巴赫曼完全没必要做这项工作，以他酒店总经理的身份，只需要从酒吧经理那里得到一个“一切正常”的反馈即可，但这几天，他都从闲暇的午后时光里抽出一两个小时，亲自来到各个部门检查他们的工作，避免出现他无法控制的纰漏。这么做的原因是，天怡酒店里住了一伙大人物，酒店不仅要以高水平的完美服务接待那些来自神话时代的人，还要小心翼翼的满足那些内务部警察们的要求，巴赫曼特别叮嘱天怡酒店的工作人员们在此期间小心做事，以免葬送了个人的自由和酒店的未来。
粗略巡视完怡情酒吧后，没有发现大问题的巴赫曼拿起一瓶白色的酒，坐在吧台前，在白色灯光下，一个人喝了起来。他喜欢喝这个名叫“怡情迷酒”的白色酒，它的成分就是普通的糯米，酿造工艺非常简单，特点是它的酒精含量很低，口味香甜，喝起来很舒服，不像其他酒类那样辛辣刺鼻。
巴赫曼正要喝第二杯“怡情米酒”，神志清醒的他看见一个身穿丝边百褶裙的青春少女像欢快的兔子闯进了酒吧。巴赫曼的身边有许多容貌出众的女人，也不缺含苞待放的女学生，但他无法挪开的目光给出了对这个少女的评价——还未绽放的迷人小花儿。
这朵迷人小花儿在酒吧门口左右观望，看到吧台的巴赫曼时，就蹦蹦跳跳地来到了这位衣着打扮像是经理的男人面前，问：“请问有菜单吗？”
“菜单没有，酒单倒是有一堆。”巴赫曼手指身后吧台右侧的整整齐齐的一堆酒单，心里暗问怎么会有人跑到酒吧里问有没有菜单？
“这里不是餐厅吗？”
“这里是酒吧，餐厅在四层。”巴赫曼一边回答少女的问题，一边猜想到对方是想找餐厅吃饭。他很快就联想到，会不会是员工放置的指示牌出了问题，才会让她来到三层的酒吧而不是去到位于四层的餐厅。
“奇怪，明明说是三层。”少女小声地自言自语。
巴赫曼听见了，心想不知道是谁给了她错误的指示，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他已经告诉了她餐厅的正确位置。这时，少女朝他笑了笑，点点头说：“谢谢！”
巴赫曼礼貌性地点头回礼，做完这个动作后，不知道是“怡情米酒”的酒精刺激了他的大脑，还是少女的微笑让他心情舒爽，他瞬间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赶紧叫住已经转身走开的少女——
“请稍等！您是住在五层的客人？”
巴赫曼看到少女转身了，心说，果然！猜中了！
“是啊，怎么了？”
“哦，我们这里对贵宾提供专属用餐服务。”
“嗯？”
“就是专属的厢房，专属的厨师，专属的服务人员。”
“用不着，我不在这里吃，我要带回去吃。”
“哦～当然可以，您可以在任何您喜欢的地方用餐，您只需要告诉我们的厨师您想吃什么，我们的服务人员会亲自将菜品送到您的房间，您只要在房间内稍等片刻。”
“嗯，挺好的，菜单呢？”少女回到吧台前，向巴赫曼伸出手索要菜单。
“您稍等，我立即给您安排。”
巴赫曼拿起酒瓶一溜烟就快步走进了酒吧后勤区，他基本肯定，那个少女就是刚刚入住的来自神话时代的大人物。依照内务部的要求，酒店要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服务到尽量避免这些神话时代的大人物走出房间，和酒店里的其他人产生交集，他回想刚刚的言行，觉得自己不愧是常年做服务业的，硬是没让那个住五层的贵宾多走一步路，多和酒店里的一个人交谈。巴赫曼有点感谢那个给她提供错误信息指引她来到三层的人，如果让她去了四层，餐厅里那么多客人和服务人员，总会有人和她交谈，那内务部的警察们可就头疼了。
巴赫曼把任务指定给两个服务生，让他们先拿菜单请客人点菜，然后两个人去四层让厨师紧急做好，在带回来给客人。安排好之后，望着已经走到少女身边的两个服务生，巴赫曼迅速地喝上一整瓶怡情米酒，然后回到一号贵宾包厢，慢悠悠地享受着它渐渐升起的酒劲。说起来，这个酒还是他引进酒吧并亲自命名的。
在贵宾包厢西南角，一个少年坐在天花板筒灯的白色灯光下，脸色苍白，像从天而降的天使，没有一点生气，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巴赫曼。
巴赫曼和少年并不是很熟，只是简单地打过几次交道，但少年的名声在贵族圈里十分响亮，只不过是坏名声——他为阿尔迦服务，帮助阿尔迦追捕抵抗阿尔迦残暴政策的贵族，他很强大，强大到贵族们对他避之不及。直到今天下午，这个在贵族圈内的臭名昭著的少年，一身鲜血，被手持凶器的神话时代众人围攻，他一边感慨英雄出少年，一边哀叹英雄也会走投无路时，顺手救下了他，并答应为他提供庇护所。那个隐蔽的庇护场所就在怡情酒吧的西南角，有一个暗门，打开暗门，走过一段紫光灯长廊，有一间一百五十平的套房，他可以在那里与世隔绝地生活整整三个月。不过他并不只是寻求庇护，他还有别的要求，那是巴赫曼无法满足的，需要请示上面。
“林茨，上一次我见你时，你还威风凛凛地站在阿尔迦身边，这一次，你——”巴赫曼本来想说林茨浑身鲜血宛如丧家之犬，但看到已经换上普通服务生制服套装，衣衫整洁的林茨后，发现这么说不太合适，改口说：“你穿这个还挺合适，有没有兴趣在我这里当酒吧侍者？”
巴赫曼开了个玩笑，林茨没有回应，他闭着眼睛，呼吸微弱，面色苍白，额头沁出冷汗，看起来命不长久的样子，巴赫曼担忧地朝他喊：“你伤的这么重，真的不用请医生吗？”
“几个伤口而已，小事一桩。”林茨的声音非常虚弱，让人感觉他是在强撑着，随时会倒下。巴赫曼双臂环抱，无可奈何地望着林茨，心说，年轻人，就喜欢口出狂言，硬撑着，看你撑到什么时候！巴赫曼不想违背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意愿做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自己的任务完成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巴赫曼还是安静地坐在贵宾包厢里，看守着身边的年轻人，万一他真的昏迷过去，能赶紧送他去医院救治。
“有人让你来救我吧？”林茨突然开口问，他仍然闭着眼，说：“你应该不是心血来潮发善心，才救我的吧？毕竟，我们应该算是敌人而不是朋友。”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接了命令要救你。”巴赫曼坦然承认。
“那尽快带我去见他。”
“不行哦，我只接了救你的命令，没接到带你见他的命令。”
“那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
巴赫曼摇摇头，说：“不能。”
“那我可以离开吗？”
“我想～”巴赫曼松开双臂，打量着林茨，说：“应该可以，如果你觉得外面比较安全的话。”巴赫曼看林茨没有反应，想了想，说：“我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要求都告诉我，我会转述给他。”
林茨没说话，闭着眼睛，嘴角抽动着，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痛楚，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可～以～”
巴赫曼还想问林茨一些问题，比如他为什么会被神话时代的人围捕？为什么作为神话时代公民会和阿尔迦在一起为虎作伥？但是还没来及问出口，酒吧里响起了一阵骚乱，巴赫曼不得不起身出了贵宾包厢，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在酒吧里，巴赫曼看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七零八落地倒在地板上，少女躺在不远处的舞池边，一个酒吧侍者穿着的男人半跪在少女身边，右手从百褶裙摆伸进了少女的腿间，抚摸着裙下的大腿，少女光滑的小腿在舞池的白色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肤色。
“喂！你在干什么！”巴赫曼大喊一声，越过桌椅向那个酒吧侍者走去。
那个酒吧侍者仿佛没有听见巴赫曼的呵斥，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下的猥亵动作。巴赫曼一边走，一边眯着眼，左右查看酒吧四周，在吧台和舞池灯光覆盖不到的昏暗角落，看到了另外一个打扮相同的酒吧侍者。
怎么回事？
巴赫曼没时间多想，只想赶紧制止舞池边发生的猥亵事件。他刚跑到舞池边，就停了下来，仿佛有一道无形之墙，挡在了他和那个酒吧侍者之前，阻碍他的见义勇为，那个酒吧侍者左手拿着一支枪，漆黑的枪口对着巴赫曼。
在舞池灯光的照射下，巴赫曼看清楚了酒吧侍者的侧脸，他惊呼对方的名字——
“维斯！”
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内务部警察组长维斯抬起头，望向对方，在看清对方的脸后，缓缓放下了左手的手枪，不动声色地抽回少女裙下的右手，站起来，问候巴赫曼：“哦！原来是巴赫曼总经理啊！”
巴赫曼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少女，她平静地躺在那里，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似乎是陷入了昏迷之中；他又看了一眼昏暗处的另外一个酒吧侍者装扮的人，心里知道那个人是维斯手下的内务部警察，普通人更愿意称呼他们为秘密警察。巴赫曼知道维斯带着一队内务部警察住在五层，按照他得到的消息，这些内务部警察的任务大概就是监听、保护神话时代的大人物们，避免他们接触共和时代无关紧要的人，也许还有其他任务，但现在这种情况，确实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他小心翼翼地问：
“维斯组长，请问您在这里？”
“哦！公事。”维斯给了个标准回答。
“那她？”巴赫曼伸手指向躺在地板上的少女。
“重要犯人。”
“是吗？我记得她好像是住在五层的——”
“巴赫曼，给你一个忠告。”维斯笑着看向巴赫曼，笑容里含着一丝阴冷，令人不寒而栗，说：“不要关心与你无关的事情。”
“是！我多嘴了！”巴赫曼从脸上挤出笑容。
这时，酒吧里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那位站在昏暗角落里的酒吧侍者走了出来，亮明身份，和门口突然出现的两个内务部警察一起，把这些工作人员赶出了酒吧。
见状，巴赫曼一边弯腰点头，一边小心请示：“那我先不打扰您工作了，先告辞了。”说着就要离开，眼睛不断瞟向地板上的少女，搞不懂维斯为什么要对神话时代的人动手，脑中飞速思考着相关讯息，刚转身走几步，身后响起了维斯的声音——
“等一下！”
巴赫曼停住脚步，转身，看到维斯正用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巴赫曼，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巴赫曼想，可能在他和少女聊天时，两个秘密警察已经假扮成酒吧侍者藏在酒吧里了，所以他还是老实点，免得惹上麻烦。
“她是神话时代西尔维亚家族的女人。”
“西尔维亚！”巴赫曼震惊地复述了一遍这个家族的名字，这次的吃惊，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对这个少女身份的惊叹，他可没想到能在共和时代，在天怡酒店，见到神话时代鼎鼎大名的第一家族的成员。
“这个宝贝般的女人，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什么心眼，一杯柠檬水就搞定了。”维斯蹲下身，摸了一下少女的脸蛋，他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得手，只用一杯加了迷药的柠檬水，还有身上这套酒吧侍者的衣服。
巴赫曼呆呆地望着这个无名少女，她安静地睡着，就像传说中的睡美人，等着英雄唤醒。但现实却是，一个猥琐的富有野心的内务部警察，正在用一颗险恶的心，用她密谋着什么。
“我们至高无上的领袖，通过西尔维亚家的女人获得了骇人的力量，那是共和时代几百年都未有过的力量，于是他成为了领袖；如今，这里躺着一位西尔维亚家的女人，这意味着什么？”维斯抑制不住由内而发的兴奋，他向巴赫曼发问，又不等对方回答，就自己给出答案——
“我们也能成为阿尔迦！我们能超越阿尔迦！我们也能做至高无上的领袖！”
“我们？”巴赫曼有点听不懂维斯的话。
“对！我和你！我们！”
“我只是个酒店总经理，一个稍微有点钱的商人，或许有点政界的朋友，但我可没这么大的野心——”
“巴赫曼，你可不止是一位酒店总经理。”维斯不耐烦地打断巴赫曼的个人说明，在这种翻天覆地、改变命运、改变世界的巨大机会前，他听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东拉西扯，他走到巴赫曼面前，甩出最后的底牌，戳穿了巴赫曼的身份，说：“你是一位老贵族。”
“维斯组长，您在说笑吧？”巴赫曼用尽力气挤出笑容，显得异常生硬。
“我们早就知道你以前是贵族，只不过上面的人需要你源源不断地为他们提供女人，才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斯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说：“在阿尔迦成为领袖前，你们是共和时代的主人，你们掌握着权力和一切秘密，是你们教会了阿尔迦如何通过西尔维亚家的女人获得力量，也是你们被他反咬一口，拉下了宝座，赶出了宫殿，从不可一世的君王变成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维斯想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他经年累月被权力碾压，在看到巨大的机会就在面前，触手可得时，他有些得意忘形，没有看到巴赫曼的脸色变得阴沉，自顾自地继续说：“现在，这个女人，这个能让我获得强大力量，让你们老贵族洗刷耻辱的工具就躺在这里，缺的只是一把使用她的钥匙。”
“你要教我，你们要教我，就像教阿尔迦一样，等我掌握那种巨大的力量，我会帮你们推翻阿尔迦。”维斯有些歇斯底里，脸色通红，额头上冒出青筋，他甚至把双手搭在巴赫曼的肩膀上，想要摇晃对方的身体，可是他的力气像是用在了一堵石墙上。
巴赫曼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搞清楚秘密警察组长维斯的计划后，他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陷阱，被对方硬要拉上贼船。还有就是，丧失理智的人有多可怕就有多可笑，竟妄想一步登天！对于这种人，他只能反问：“教你什么？”
“教我如何通过这个女人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那强大的魔法！”
巴赫曼摊开双手，说：“我不会啊～”
维斯愣住了，他倒退几步，然后挤出一抹阴险的笑容，慢悠悠地举起手枪，说：“如果你不教我，我就再找一位愿意教我的老贵族。”
巴赫曼赶紧开口大喊：“等一下！”
“你改变主意了？”
“你还见过别的贵族？”
“当然～”
“你一定没见过。”巴赫曼一边摇头，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面无惧色地看着那漆黑的枪口，说：“否则就不会认为一把枪就能让一位贵族屈服。”
维斯舔了舔嘴唇，他没有开枪，在即将营业的酒吧里杀人，他可以做，但会带来很多麻烦，尤其是巴赫曼这样的有着身份地位的人。他看到巴赫曼已经脱下了外套，想了想，用枪头指向暗处的一位手下，示意对方过来。
下一秒，他就为这个决定后悔了——
巴赫曼把外套往维斯脸上一扔，套在了他的头上，紧接着像草原上的野牛，一瞬间冲到了维斯面前，一拳砸在维斯的头上。维斯像被水煮过的面条一样，软塌塌地倒在地板上，身体抽搐，没有了抵抗能力。
如此的不堪一击，让巴赫曼都有点吃惊，还以为需要一场恶战呢。
巴赫曼回过头，准备解决身后的另外三位秘密警察，却看到林茨站在灯光下，脚边躺着三个人，已经两腿一伸没了动静，身上湿哒哒的，像是刚从泳池里捞出来。
“你伤的这么重，没必要出手。”巴赫曼朝林茨喊，心里想的却是那三个人不会死了吧？这少年下手可真重啊！
林茨没有说话，他慢慢向舞池这边走来，摇晃的身体让人感觉他随时会昏倒，巴赫曼赶紧跑过去，扶着他走到舞池，望着面前躺着的被维斯下了迷药的少女，巴赫曼问：“你认识这个女孩吧？”
林茨轻轻点头。
“你想怎么处置她？”巴赫曼问林茨，他盯着林茨毫无血色的脸，等着这个神话时代公民的回答。
“我没什么想法。”
“那我就把她送回她的房间了。”
“你不想把她带给老贵族们？”
“我不想，我们可不想和神话时代作对。”巴赫曼说着就抱起昏迷的少女，然后对林茨说：“守着门，别让人进来，我很快就回来收拾这里。”说完，他走到酒吧门口，又折回来，从一个角落里拉出一张送餐车，把少女藏在了下面，用一条餐布盖在上面，遮住了下面的少女，然后自觉万无一失地推着送餐车离开了酒吧。
从三层到五层，他没遇到好管闲事的人；在电梯里，他从少女的裙袋里找到了房卡，上面的编号是520；他把送餐车推到520房门，敲了敲门，打算如果没人回应，就用房卡开门，把少女安放好就离开。不过他敲完门，有一个青年男人打开了门，他把送餐车推进去，留下一句“用完后叫客房服务收走即可”就赶紧退出房间，一溜烟从楼梯间跑了下去，以免被青年男人发现真相后叫住盘问。
那样他可真不好解释。
巴赫曼回到三层的怡情酒吧，开始处理那四个秘密警察。他发现除了维斯被他的拳头击昏外，另外三个秘密警察已经死了，不禁为林茨的心狠手辣暗暗吃惊。他叫来了三个手下，把四个秘密警察扔进了一辆马车里，自己和林茨坐上另一辆马车，向青山区老车站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