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笑吗（1/1）

池明渊一抓就是一大把，他把田螺放进水桶里，然后接着抓下一把。弄了一两个小时，水桶里的田螺越来越多，已经装了大半桶。他把水桶从树枝上拿下来，用左手圈着靠在胸前，右手奋力向前划。

也许是在水里待的太久，体力消耗的太大，也许是塑料桶太重，他越划越吃力。好几次都差点让塑料桶掉下去。

“池明渊，池明渊。”黎鱼在对面发现了他的窘境，她心急如焚，大声地呼喊。

“池明渊，把桶扔了，赶紧上来啊。”黎鱼的心似是提到了嗓子眼，她声音哽咽，甚至带着几丝颤抖。

池明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游，他的脸上头上都是水，甚至连眼睛都被水雾打湿，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他仍是死死的抱着那一桶田螺，硬是没有放手。

迷迷糊糊间，他隐约见黎鱼朝他跑了过来。

他一下变得焦急，她跑过来做什么啊，她不会游泳，淹死了怎么办？她怎么这么不听话这么不乖呀。

池明渊害怕极了，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如果她再次溺水，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再次救她。

他拼了命的往前游，而她飞快地往前跑，终于在河水没过她胸前的时候，她伸出手去拉住了他。他已经筋疲力尽，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只能拖着他用力往前走。

终于到了水流只到膝盖的地方，他放下了塑料桶，被她牵着踉跄着脚步上了岸，他们跌坐在沙滩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黎鱼的脸全是湿的，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她哑着嗓子朝他吼：“你是疯了吗？都快淹死了还要抱着水桶，一桶田螺能抵得上你的命吗？”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发火，她瞪着大眼，脸涨得通红，似是晚霞跌落人间，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的眼泪一个劲地流淌，止都止不住，像是被人打开后忘记关掉的水龙头。

池明渊浑身虚脱，脸上却还带着笑，有气无力地道：“没事，我相信自己能游上来。”

“倒是你，”他有些后怕：“游泳都不会你跑过来做什么？万一再溺水怎么办？我可没有力气再来救你了。”

“你……”黎鱼被气到了，她跑过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救他啊，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她可怎么向他的家人交代啊。

她气呼呼地扭过脸去，绷着张小脸不再理他了。

池明渊转头看她，她的衣服和头发全都是湿漉漉的，正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水，看起来狼狈极了。她脚上没穿鞋子，脚底被河水泡的发白，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怜。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声音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她转过头来质问他，语气里全是火。

她有点搞不懂自己了，明明是他救了自己，他去摸田螺，他差点被淹死全是为了她，她原本应该感激涕零的，但她就是很生气，气他为了一桶子田螺连命都不要了。

“没，只是觉得我们跟水挺有缘的，三次了，前两次我救你，这次你救我。刚好你的名字里有个‘鱼’字，而我的名字里有两个字带水。”他笑了笑，又道：“不过你这条鱼不会游泳，而我这片深渊还差点被淹死，你说好笑不好笑？”

好笑吗？黎鱼可是半点都笑不出来，这样的缘分还是不要的好。

她从沙滩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沙子。可她的手是湿的，沙子黏在手上，怎么拍也拍不干净。

池明渊抬头看她，刚想笑她傻，有沙子不知道去河里洗，但他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少女浑身湿透，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她胸部跟臀部的位置饱满而丰盈，腰却极其的细，仿佛两只手一掐，便能很轻易的掐住。

池明渊的眸色沉了下去，他移开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嗓子有些暗哑的叫她：“黎鱼。”

“嗯？”

“去小茅屋把衣服吹干，你该回去了。”

“好。”

他们突然又沉默下来，她走到浅水区，把刚刚扔的那一袋子田螺捡起来，她刚刚跑得太急，把田螺扔河里了。

池明渊也走到水桶旁边，把那一桶子田螺提了过来。他们穿上鞋子，提着田螺一前一后往回走。

走到小茅屋，黎鱼进去吹衣服，池明渊揪着裤子拧干水分，然后把黎鱼捡的田螺全部倒进了水桶里。

他目测了一下田螺的重量，大概有十几斤，如果明天全部卖掉，黎鱼的辅导费便绰绰有余了。

他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

黎鱼吹干衣服后池明渊送她回家，他撑着小渔船，乐呵呵地哼着歌。

“黎鱼，”他突然转过头叫她：“明天我坐曾叔的三轮车去县城里卖田螺，你去吗？”

“好，”她答：“可是你明天不用守着养殖场吗？”

“我跟我外公说一声，让他明天白天替我一下。”他的语气里满是笑意：“黎鱼，回家别再找你爸妈要钱了，等田螺卖完了，你就有钱交辅导资料费了。”

“好。”她的声音软软的，乖巧的不像话。

池黎渊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看得自己的心又开始“怦怦怦怦”地跳。

虽是逆水而行，半个小时后他们也到达了码头。池明渊从小渔船里拿出两条几两重的小鱼，递到黎鱼手里，笑道：“这是我早上在这里网的鱼，刚放一网就看到你了。你拿回去吧，你妈妈要是骂你，你就说你抓小鱼去了。”

“好。”黎鱼抬眼看他，很认真很认真地说：“池明渊，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好多好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咳，这有啥啊，都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下次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我，我们想办法解决，不许再犯傻知道不？”

“嗯。”黎鱼红着脸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吧。明天早上六点半，记得在你们村石拱桥前面的岔路口等我，我们会经过那里。”池明渊朝黎鱼挥了挥手。

“好。”黎鱼一手提着装衣服的水桶，一手提着小鱼下了船。

小渔船又破开水面，飞快地往前游去。池明渊撑着竹篙，欢快地吹了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