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要我会（1/1）

黎鱼有一个小小的存钱罐，说是存钱罐，其实是一罐喝过的大号的旺仔牛奶的瓶子。里面有十五块钱，是上次卖田螺存的，加上这次的九十块钱，就一共有105块了。

黎鱼看着这些钱，有五块的，有十块的，但大部分还是一块的居多。黎鱼把它们十块十块折成一扎，然后把它们塞进小罐子里。

九十块钱已经全部装完，黎鱼抱着这小小的瓶子，像抱着一笔巨大的财富，而这笔财富只归她跟池明渊所有。这让她觉得非常的兴奋，好像两个人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又好像两个有着不可分割的未来。

未来……未来真是可期。

黎鱼把存钱罐放进书桌最下面那层的角落里，那里还有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池明渊给她叠得小纸鹤，还有他送的小樱桃头绳，她想了想，把小樱桃头绳拿出来，装进了口袋里。小罐子跟小瓶子都被高高的书本挡了起来，黎鱼上床，抱着柔软的棉被睡了个美美的觉。

十一节假很快过去，再上学时又是周一，黎鱼跟往常一样早早出门，走到半路时她突然快速把头上的头绳扯了下来，然后拿出小樱桃头绳，认真地绑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几天未见的原因，教室里特别得热闹，一屋子同学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讨论着什么。池明渊的座位上也围满了人，连黎鱼的位置也被一个男生占领，黎鱼突然有些局促，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走过去。

“黎鱼，”彭娟突然叫她：“我的妈呀，黎鱼你可太牛了。”

“嗯？”黎鱼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黎鱼，你知道吗？你这次又考全校第一！更厉害的是，你数学满分。”彭程程拉着她的手，小手一甩一甩的，惊叹道：“黎鱼，你真是额得神！”

“谢谢，”黎鱼的脸热烘烘得，眼里透着难掩的神采。

“那你们两个呢？考得怎么样？”

“我呀，考得一般般，班里排名十五，彭程程比我好点，排名十三。”彭娟嘻笑道：“我妈说我要是考不好就直接回家挖红薯，这个名次估计暂时不用了。”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笑起来，黎鱼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的目光在班里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陈芳的影子。

“陈芳呢？”黎鱼问。

“哦，刚刚她说她去上厕所，还没有回来呢。”彭娟说。

“她考得怎么样啊？”

“不理想，全班排名35，不知道为什么，她数学考得特别差。”彭程程叹息道。

“她去了很久了吗？”

“有一会了。”

“哦，我也想去上厕所了。书包先放你们这，我去一下。”黎鱼把书包递给了彭娟。

“那你要快点回来啊，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早自习了。”彭程程提醒道。

“嗯。我很快回来。”黎鱼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厕所在教学楼斜对面，中间隔着一个大操场，黎鱼小跑进了厕所。许是快上自习课的原因，厕所里并没有其他人。农村学校的厕所建得并不隐蔽，就是一条长长的过水道，中间用红砖隔出十几间小厕所，小厕所的前面没有门，人一走过去，谁在里面做啥做啥的，全都一目了然。

黎鱼在最里面的那间厕所里找到了正捂着嘴小声啜泣的陈芳，她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在上厕所，她的肩膀抖动的很厉害，哭声痛楚而压抑，似是想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的那种。

“陈芳。”黎鱼轻轻地叫她。

陈芳抬眼看她，她的眼睛红得厉害，眼睑有些肿，乌黑的眼珠水汪汪的一片。

陈芳是非常瘦小的那种女生，她的头发枯黄，皮肤不黑，是暗黄的那种。她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哪怕跟黎鱼她们一起，也总是听得多，说得少。她这样小小的缩成一团，总让黎鱼想起自己在家里时的样子，孤独而无助。

黎鱼的心里软成一片，她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奈何自己嘴笨，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她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纸，温柔地帮她把眼泪一点一点擦干净。

“陈芳，快上早自习了，回教室吧。”黎鱼温柔的说。

陈芳的鼻子一耸一耸的，她的声音悲伤而无力，带着一股深深的绝望感。

“上早自习又怎么样呢？反正我上了也考不上好高中。”

“怎么会呢？”

“真的，黎鱼，你成绩好，根本不了解我们这种学渣的痛苦，从小到大，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认真地想把学习搞好，我的成绩却总是不上不下，永远也拔不了尖。”

“可你是在冲刺班，能进这个班，就证明你的成绩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在学校排名也是很不错的啊。”

“冲刺班？农村的冲刺班你以为很厉害吗？哪怕农村的第一名放到城里也不怎么样吧？”陈芳突然好笑的看着黎鱼，黎鱼觉得她的表情很是怪异，但并没有多想什么。

对呀，她只是在这样贫穷落后的小山村，考了个第一名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呢？也许这成绩，放在城里根本不足一提呢？要知道他们参加中考，并不是跟一个学校的人比赛，而是跟一个县的人来比啊。

但黎鱼并不气馁，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所以无论陈芳是什么意思，她都不会见怪。她在家里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又怎么会因为她这样一句无心的话就心怀芥蒂呢？

她对陈芳露出一个善意地笑，柔声道：“对呀，所以我们的成绩都不太好，我们都还得继续努力，那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陈芳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她睁大眼睛奇怪地看着她，却没在她眼里看出一丝嘲讽。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没考好，还拿别人发脾气，而且这个人还是唯一一个来关心她的人。

她的脸色突然就变得缓和了很多，连带着语气都多了几分恳求。

“那，你可以帮我提高成绩吗？我不会的题目都可以问你吗？我说的是每一科。”

“可以啊，只要我会。我都会教你。”黎鱼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