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折服(1/1)
(傅惊蛰视角)
我原本没有名字,孤儿院里一律都叫孩子。有的孩子被人喜爱,有的孩子遭人排挤。
破败孤儿院里一餐有而一餐无,打骂却是不缺的。
自有意识起,就在辱骂里长大。
自我有意识起,就被称作怪胎。
我估计是被遗弃的,这家孤儿院本就是院长为贪福利费所建,后来被查,似乎牵扯到不少人,孤儿院就被炸了。
火焰带来的窒息令我晕厥,再次醒来我便称不上人,而是“主人”的所有物。
锁链,鞭子,姓名银牌,赤裸的占有欲。
新的孤儿院叫做地下赌场,比起孤儿院食物生存的竞争,这里恶意的侵蚀从未断绝。
因我不识字被打红了手,因我识字快被扇了五个巴掌,因我不回答被灌了一瓶酒险的乙醇中毒而亡……
疼痛伴随而来的是心灵的麻痹。
为了保护,我的身体不禁对这透骨的寒意上瘾。
我是奴隶,有个好听的名字不过是取悦这群恶人。
心情好我便是听话的人,心情坏我等便猪狗不如。
在这里长大的奴隶只会带上比主人更加扭曲的思绪来到社会——或是没那福气。
死了的奴隶被卖,活着的奴隶也被卖。
十分姿色不过是迎合。
过去的一切塑造了我,手腕、手臂,全身上下的烙印是主人给我的奖励,卸下手铐那天留下的,是新的烙印——鲜红色的烙印取代了手铐束缚着我。
又是一场烈火,尖叫与腐烂味爬到我的身上,我被当做诱饵丢入了丧尸群。
撕咬与疼痛,本应是一同出现的。
我却只感到不适,而非痛意。
我丧失了痛苦的能力。
烈火将我吞噬,丧尸将我的烙印撕碎。
再次醒来——腐烂的躯体得到新生。
碰到苏昧是个意外,我的存活也是意外。
我需要活下去的地方。
心灵的复苏并未丢弃以往的伤痕,每每颤抖地渴望着“赏赐”,我每每遭受到自我灵魂的鞭策。
傅惊蛰。
你就应该死在那场火里。
与苏昧一同建立生存基地是我唯一的选择,即便苏昧离去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为了维护我的生活压榨别人又算得上什么。他们与我何干。
基地建成,众人朝我鞠躬,背地里骂我疯魔。
呵呵,原来我从未清醒过。
不过是我自弹自唱着自由的高歌。
我不记得我何时迎接的死亡,在黑暗里无尽等待不痛不痒。
我再一次得到的新生,可我的骨头仍在教唆。
一声一声笑着,我踏着上辈子的老路碰壁也不回头。
我享受着前生带给我的顺利与灿烂。
却忽视了我身上从未抹去的腐烂。
我将奴隶牌交给苏昧,我将我从地下赌场死去的富人身上拿来的耳钉赐给苏昧……
我想将她变成和我一样肮脏的人。
这样她是不是就会改变腐臭的我。
我没有存在的理由,也没有活下的理由。
若非上辈子苏昧莫名说出她有的生存屋,我仍然漫无目的地苟活。
在地下赌场的每一天,我都未想过逃离。
我一边注视着苏昧主体的行为,一边压下身体上的瘾。
心嘴从来不能够达成一致。
那日倾言告知苏昧我的过往,我想要的是同情还是安抚?
苏昧的反应不过一句“那不是奖励”,面对鹿瑕她却是满怀真情。
呵呵。
将苏昧困在异能所造的空间里,没想她依然那般狠绝。
踩耳钉,踩匕首。
感受到的不适微乎其微,可却感受到无端的痛感。
心脏被晶核碎片填满,被匕首刺出血窟窿。
原来我还能感受到疼痛。
原来我又一次折服在人前。
“你出生在气温回暖的日子,便叫惊蛰吧。”
黑暗吞噬了我的眼球,一切感触被剥夺,我连自己疯狂的笑声都听不见。
原来我死了,死的是傅惊蛰。
傅惊蛰早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