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讨封口（1/1）

周大同和万小兵两个是发小。十八年来，俩人从小一块光屁股和泥巴，上小学同班，上初中同桌，上高中共同追过一个女生，到了考大学还考到了一起，可以说从小到大是形影不离，外人都说这两人是一对“好基友”。玩笑归玩笑，但两人真的好，可以说是异姓兄弟。

两人都是内蒙古赤峰人。赤峰呢，虽然在内蒙古，但离东三省很近，说话也都是一股子大碴子味。大一那年暑假，两人闲来无事，就到周大同舅舅的牛场去玩。周大同舅舅的牛场，有个百十来头牛。这几天刚好要到外地去参加农牧民养殖科技培训班，正发愁让人来盯着牛场呢，这不两大小子就送上门来了。

俩大小伙子也挺开心，舅舅不在，人更自在。晚上随便整点吃的，就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两个人就准备撒泡尿就去睡觉。但牧场嘛，地方大，厕所离住的房子有点距离，两小子也懒，加上舅舅不在，就图方便准备在主屋旁边的库房门前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前，周大同还友情提醒万小兵：”小兵，千万别往墙上兹，不然会迸咱们一脚”。

兄弟俩呵呵笑着，就脱了裤子，摆开姿势，左手叉腰，右手扶“鸡”就开始撒起尿来。

正在爽快的时候，库房附近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人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哟！竟从堆着牧草的库房里钻出一只大老鼠。

说来也怪，这老鼠钻出来之后，看到两个人在撒尿，也不害怕，倒学着他们的样子，直立起身，作左手叉腰、右手扶“鸡”之状。万小兵正看得甚为惊奇之时，周大同对万小兵做了个嘘声，示意让他别出声，就顺手拿起旁边的一把铁锨，忽一下朝那只大老鼠拍了过去。

大老鼠正学着人样，没想到周大同转眼间就下了杀手，顿时就被拍成了一摊肉泥。看着成了一个肉饼的大老鼠，哥俩也没当回事：草原的老鼠太多了，就当除“四害”了。撒完尿两人上床就呼呼大睡了。

当天晚上，万小兵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戴着面纱的少女。

第二天一早醒来，万小兵发现自己梦遗了。大小伙子，梦遗也正常，但是没想到给周大同一说，周大同说他也梦遗了，而且也梦到了那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两个“好基友”哈哈大笑，觉得都是看电视想小龙女想的，也没多想，还说能做同一个梦，梦同一个情人，而且还都梦遗了，真是上天都注定俩人是好兄弟。

白日无话。晚上，万小兵又做梦了，还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裙、戴着面纱的少女。只是这回少女走向了他，并且就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轻轻揭开了面纱，面纱下是一张血肉模糊、没有五官的脸。

万小兵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坐起身体来，就发现自己是满身冷汗，再看旁边的周大同，好像也是惊魂未定刚从梦中惊醒。两个人惊恐地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你也做噩梦了？”

俩兄弟一碰，一样的梦，一样的女人，这事感觉就不太对劲，一合计，就给周大同舅舅打电话说学校里有急事，又嘱咐好舅舅牛场的工人，两人就落荒而逃跑回了家。

回到家，万小兵长长送了一口气：这两天还好，一直没出啥事儿，晚上也没有做噩梦。惊魂初定，万小兵就想到了周大同：那哥们还好吧？

于是，万小兵就跑到周大同家里去看看。一进门，就见大同妈妈急得满嘴潦泡。万小兵就问：“大妈，这是出啥事儿了？”大同妈交待一声：“小兵，你来的刚好，你帮我照看着大同，我出去请大夫。”就出了门。

万小兵一进大同房间，只见大同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就仅仅过了两天人就瘦了许多，看样子，病的挺厉害。万小兵照顾了周大同一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夜里又做了噩梦。这回来了一个穿黑衣的老太太，老太太饿狠狠地看着万小兵，嘴里还嘟囔着：你们害死了我女儿，我要整死你们，整死你们！

早上醒来，万小兵又是大汗淋漓，接着就是打摆子，也病倒在了床上。

小兵妈妈和大同妈妈一合计，感觉这事儿太不对劲，应该是这俩倒霉孩子碰到了啥事儿？两个妈妈就赶快把市里面有名的出马仙请个过来。

出马仙在东北地区很有名，就是让有道行的灵物附身，帮一些灵物做事，积攒功德，飞升成仙的人。一般都以家族形式传承。来的出马仙姓杨，是个五十来岁的女的，出的是黄大仙，也就是黄鼠狼。

杨大妈请大仙上了身，搞清楚了状况，就给把事情经过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有些动物，尤其是一些有灵性的动物，比如蛇呀，龟啊，刺猬啦，老鼠啦，等等，修了道行，就可以成为精怪。成了精怪，再做功德，就可以成仙。但在他们成精之前，要讨封口。就是碰到有缘的人就学他们的样子。如果你说：哎哟，这玩意的样子真像人！这个封口就讨成功了！他就正式成精了！连人都觉得它像人，这事不就成了吗？如果你说不像，这个封口就没讨成功，这动物还得继续修炼。

那个梦中的白衣少女，也就是那个大老鼠，本来以为这两小子是有缘人，就向他们讨个封口，哪成想这两人却把别人打死了！杨大妈通过黄家长辈问了别人家长辈，也就是那个黑衣老太太，人家长辈非常生气，一个亲手把别人闺女打死了，一个见朋友行凶不制止、也不规劝，他发誓要慢慢磨死这俩小子！

杨大妈让他家长辈代周大同和万小兵告了无数罪，说这两孩子年轻，不懂事，反正说尽了好话，白家长辈才算是消了一些气，松了一点口风，让没动手的这家人，今天子夜到十字路口，给人家姑娘烧纸上香、叩拜陪罪。杀人的，杨大妈说了，她是黄大仙家的，白大仙家的事，还得找白家的人！

小兵妈妈和大同妈妈听完后，那是千恩万谢，送走了杨大妈。晚上就按照杨大妈说的让万小兵把头叩了，把纸烧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接着，两家人就到处发动关系开始找给白家出马的人。

近些年，白家在东北地区及其附近道场好像有点凋零，人不是好找，两家人是托了各种关系，总算是在黑龙江找到了一位李大爷，是给白家出马的。大同家出了好几万，把李大爷从黑龙江请到了赤峰。

李大爷先让闲人回避，只把周大同和万小兵叫到一间屋子里说了半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后就跟大同妈妈说：这次总算不负所托，算是帮他们把这事难摆平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以后，大同家要世世代代供奉白大仙，并给白家的出马。

时至今日，大同妈妈还在为白家出马、积攒功德呢。

异史氏曰：人常言，仰畏天，俯畏人。其实敬畏之心何止于天与人。万物有灵，尊重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