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目的（1/1）

她没有死。

杨参将要杀，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要拦，他不是心地善良，动了恻隐之心。

他有自己的打算，她活了下来，以伯府小姐的身份被送进皇宫，替他们打探消息，因为她的母亲是皇后的堂妹，她的爹娘因不接受义军的收买被杀，皇室理应保护他们唯一的遗孤。

“她该死，但不能现在死。”

带着几分稚气却更加暴虐的脸，与现在那张冷漠的脸重叠，再次成为曲颜桑的噩梦，曲颜桑受寒高烧的那晚，她梦见了伯府门前对峙的两人，昏睡中的她哭喊着让他们放过自己，即使在死在当年，也好过活到现在。

那时候的她以为杨参将是忠于大梁的，君无意出现的时候，她觉得杨参将的选择是人之常情，只是他不该利用自己的忠心，害死了那些信任他的皇室之后，金尊玉贵的皇子皇孙被战马践踏，尸体惨不忍睹，最后还被抛至乱葬岗被群狼分食。

杨参将是在担心，担心曲颜桑将当年的事情说出去，引来大梁的残臣报复。

曲颜桑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躲不过被掐脖子的命运了，见个旧相识就要掐自己脖子，自己迟早要被掐死。

等她收拾好自己，来到藏经阁，正好遇见慈恩住持与陈学士在核对慈生大师记录的手札。

“当年死的人都是主张慈生大师交出舍利子的人，因为舍利子存放在地宫里，慈生大师要进入地宫，需要四位武功高强的人抵挡地宫的机关，仅凭借一个人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陈学士回忆起往事，眼里满是感叹：“剩下的僧人大多都是不愿交出的舍利子的，无人肯出手相助，慈生大师只能硬抗着机关，前往地宫取舍利子，也因此受了重伤。”

如此说来，慈生大师在取舍利子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若是有人趁此机会暗算他，也是有可能的。

提及当年发生在灵山寺里的命案，陈学士却是一问三不知。

“那时候，慈生大师只说是灵山寺的家事，与我们运送舍利子并无关系，我们只需要等着约定的那一天，将舍利子带回金陵就可以了。”

慈生大师没有让官府插手，也是给灵山寺保留了一丝颜面，他心里面很清楚寺里面的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阻拦自己交出舍利子。

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慈生大师身后的慈恩，也一定知道内情。

以慈恩的性格，威逼利诱对他是不会有效果的，杀慈恩诛心为上。

曲颜桑抬眼看了看垂眸沉思的慈恩一眼，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嘶哑：“以慈生大师铁面无私的性格，想来是害怕此人将灵山寺百年的名声毁于一旦，才不得不保全此人。”

君无意和林清齐刷刷看向曲颜桑，这一会儿不见声音怎么哑了。

慈恩低着头，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不说话。

只一眼，君无意就好似明白了她的打算，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慈生大师为了灵山寺可以放弃自己云游天下的想法，在他心中谁能比得过灵山寺。”

似乎还不尽兴，君无意又似笑非笑的提及慈生大师曾经收在门下的弟子。

“哦，本王忘记了，还有当年慈生大师的关门女弟子，慈生大师回灵山寺是为她，交出舍利子是也是为了她。”

说起慈生大师的弟子，唯有这位能算作慈生大师真正的弟子。

这段往事算作秘辛，但慈恩那时候因为慈生大师外出云游，受尽了相思之苦，心心念念的师兄归来还带回一个女弟子不说，日日带在身边教导玩耍，他焉能不怒。

“两位施主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无弃大师看出了慈恩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慈恩本就对此耿耿于怀，现在刺激他，可没有慈生大师可以安抚暴怒边缘的慈恩了。

“无弃大师，当年你也是知道灵山寺里死的僧人全部是死于慈恩之手的对吗？因为你也害怕大梁公主的诅咒，也害怕灵山寺大厦倾倒，所以你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曲颜桑转头望向为慈恩说话的无弃大师，眼角通红，眼底满怀恨意。

正是慈恩看准了大部分人的心思，他坚信自己能够将执迷不悟的慈生大师带回正轨，却忽视了慈生大师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此时的慈恩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手上的佛珠再也转动不下去了，他的心彻底乱了。

“我本来不想做出这件事的。”

慈恩整个人都失去了精神，目无光彩的看着桌上慈生大师的手札：“师兄不听劝告，寺里的僧人都害怕灵山寺会遭到诅咒，私底下想对师兄不利，他们需要一个带头的人，所以找上了我。”

与其拒绝他们，将慈生师兄放在不知名的危险之中，慈恩觉得还是自己假意投诚加入他们，才能更好的知晓他们的计划。

连着杀死寺里面德高望重的僧人，光凭借慈恩一人是做不到的，有人会为他收尾，也有人为他做不在场的证据。

不知情的僧人真的以为大梁公主的诅咒开始在灵山寺蔓延，纷纷找到慈生大师哭诉，哀求他能够留下舍利子，他们害怕死去，更害怕自己吃斋念佛多年，到头来得不到佛家的认可，死后还要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慈恩以为，自己的师兄不会因为那不知生死的女弟子，放弃灵山寺这么多日夜相伴的师兄弟，那天所有人都商议好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去大殿集合。

等他们姗姗来迟，慈生大师已经将装有的舍利子的檀木盒子交予朝廷官员，他们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师兄弟们的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一文不值。”

慈生与他，彻底反目。

不必摸脉，只身一人闯地宫，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上天保佑，他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为了不在外人面前暴露灵山寺内部不和的事情，他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说到这里，慈恩只承认自己为了逼迫慈生大师放弃交出舍利子的想法，丝毫不提及慈生大师的死，鉴于他扭曲的感情，她极度怀疑慈恩因爱生恨，害死了慈生大师。

“所以，你恨他对你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趁他重伤，杀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