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都对不起这气氛（1/1）
看到二老这么思友心切，齐宴也不好再瞒下去了。
齐宴略有些紧张了搓了搓手，才启齿道：“伯父，伯母，其实当初出国，是为了给我妈治病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健忘，手里拿过什么东西，转过头她就忘了。”
这话一出，家里的气氛逐渐凝重了起来。
程良筠和万桂芹互相看了一眼，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么些年，他们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
跟齐明署这么多年的信件往来，他也从不提这些事，总是说在外面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日子过得也好。
还真是只报喜，一点忧他都不报啊！
“那，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万桂芹咽了咽口水，整颗心都跟着揪起来了。
她还记得，齐宴的母亲曾经是文工团里最会跳舞的舞蹈家，那身段美的哟，就连女人看了都羡慕的不行。
如今时隔这么多年，再听到她的消息，没想到是这样。
还真挺令人唏嘘，挺难接受的。
齐宴点点头，温煦的笑着回应：“我妈她很好，这些年过得跟孩子似的，我爸还给她买了条狗陪着她，每天都乐乐呵呵的。”
除了不记得他们了以外，都挺好的。
万桂芹听得眼眶一热，抬手抹了把泪，点点头，有些欣慰：“那就好，过得开心就好。有时候这人呐，忘了比记得好！”
“您说的是。”齐宴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
程润看着气氛愈加低迷，便开口打趣道：“哎哟，瞧瞧你们，这好好的聊着天，怎么还给自己聊伤感了！你们要是再这么聊下去，怕是不抱头痛哭一场，都对不起这气氛。”
程良筠本来还伤感着呢，一听到闺女打趣，这伤心转瞬褪去了一半。
“就数你这丫头会说！”程良筠眼里带着宠溺看着她，摆摆手，一拍大腿说道：“行了，咱也不聊这些了，过去都让它过去。”
即使说了也见不到人，光听他们的事，心里还是不踏实。
不如等到过年的时候好好聚聚，再把这些年的事情都聊上一聊。
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等着倾诉呢！
“我去洗点水果，你陪齐宴先聊着。”万桂芹吸了吸鼻头，还没从伤感中走出来。
程润也紧随其后，“那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我妈。”
进到厨房，万桂芹拿出水果放在盆里准备洗洗。
程润凑近问道：“妈，我记得齐叔叔他儿子不是个小胖子吗？那小胖子是这位齐总吗？怎么跟印象里差距这么大呀！”
程润可记得，那家伙十一二岁的时候体重就有一百五六斤了，可真是当之无愧的人高马大！
胖的脸上肉跑起来都是一颤一颤的。
要跟现在这位比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是怎么都联想不到一块去的。
万桂芹听了，笑着说道：“那肯定是一个人呀！你齐叔叔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瞧瞧齐宴那眉眼，跟你齐叔叔长得那叫一个像，不过其他的倒是随他母亲，是个美人坯子。”
“哎哟，都十多年没见了，我早就忘记齐叔叔长什么样了，不过阿姨倒是还有点印象，长得瘦瘦高高的，可温柔漂亮了。”程润小时候可羡慕齐叔叔找那样一个媳妇儿了。
程润还记得自己五六岁犯得糊涂事，那时候刚好万桂芹揍了她，她心里不服气，哭着闹着要程良筠给她也找一个阿姨那样的做妈！
后来万桂芹女士没少把这事拿来说给她听。
那年，齐叔叔一家打算搬走的时候，万桂芹还逗她说，你赶紧收拾收拾，跟你亲妈一块到国外去，别在我家待着了。
当时还把程润吓坏了，一晚上都吓得没合眼，生怕一睡着就真被齐叔叔一家带走。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事，程润嘴角都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万桂芹听了她的话，也是格外感慨，“可不是，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和，怎么偏偏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呢！说来，也是老天嫉妒她，要给她设这么一道坎儿！”
程润点点头，心里也不禁唏嘘不已。
都是这样，你正过得好的时候，老天偏要给你下一道雷，劈的你那叫一个猝不及防!
万桂芹洗了点葡萄，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今天那个姓关的没欺负你吧？啥时候离婚，说好了吗？”
程润把洗好的苹果切块，一边切一边回道：“应该……最迟明天吧。”
关政军今天处理那些糟烂事，肯定是来不了了。
不过，他要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跟程润脱离关系就是最好的办法。
他也不会傻乎乎的把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身边！
万桂芹听了她的回答，暗暗点头道：“那就好，这关系早点离了也好，让他跟那个贱人过一辈子去吧！”
听她语气这么愤慨，程润心里可不是个滋味。
“妈，对不起，让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我操这份心。”程润说的诚恳又委屈。
以前，她从没想过她和关政军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没想过要留什么退路。
就跟当初选择他一样，那样的义无反顾。
“瞎说什么呢，妈跟你爸不管多大年纪，你也都是个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妈不爱听你说什么对不起，妈就盼着你开心盼着你健康顺遂！其他的爱啥啥，妈都不在乎。”万桂芹说的极为潇洒。
活了大半辈子了，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程润听得感动，眼泪忍不住的溢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操心了。”
“润润呀，妈要是能活那么大的岁数，妈愿意给你操一辈子心。”
万桂芹说这话时脸上都带着慈祥幸福的笑。
“所以，妈现在还能为你操心，妈挺开心的!至少在你受欺负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万桂芹将葡萄放进果盘里，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又语重心长的开口：“闺女呀，你不要总觉得亏欠了我跟你爸什么，你是不知道，有你在，我跟你爸都幸福的不行！”
这话好像刺激了某一处的开关，程润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哎哟，傻丫头，哭什么呀！”万桂芹也是没想到说两句还掉开眼泪来了，忙手忙脚给她擦，“这么大人了，被人看到可是要笑话的。”
程润忍不住笑出声，撇撇嘴又委屈道：“妈，你刚刚还说愿意替我操心，现在我哭两声，你都担心被人笑话……”
“臭丫头，诚心逗你妈开心是不是。”万桂芹又给她把泪珠擦干净，揉了揉她的脸，夸赞道：“我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呀！”
程润小脸红了一瞬，躲开万桂芹的注视，重新拿起刀切水果，嘴上振振有词：“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夸我两句可哄不住我。”
程润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三十二岁了，每每在她想证明自己是一个成年大人的时候，父母总会跳出来告诉她，她还只是个会惹祸生事端的小孩子。
让她觉得自己有山可靠，有树可依。
这种感觉，程润说不上来，但每次想起都会抑制不住唇角的笑。
兴许是被幸福填充的。
二人将水果弄好端出去，程润在出来之前特意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程良筠一心扑在跟齐宴讨论生意的话题上，自然无心顾及她，什么也没发现。
倒是齐宴看到她时，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又看。
程润被盯得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脸颊问道：“齐总，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被突如其来一问，齐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他该当着她父母的面问她你是哭过了吗？眼睛怎么那么红？
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便敛回视线，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看错了。”
程润也没往心里去，把果盘往他面前推了推，“先吃点水果。我等会儿要跟我妈去买菜，齐总，您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齐宴下意识想要开口婉拒，程润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千万别客气，您现在可是我的客户，又是我爸妈挚友的儿子，就算是个陌生人来家里做客，那也得留人在家里吃顿饭，更别说你这关系近的了。”
程润三言两句，就把人情世故处理的明明白白的。
齐宴倒是没想到，在这方面，她倒是能略胜自己一筹。
程良筠瞧着两个人，脸上止不住的想笑，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才接过茬，“就是啊，润润说得对，留下吃顿家常便饭，小时候老是来我家蹭饭都忘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尝尝你伯母的手艺！”
齐宴勾唇笑了笑，语气谦卑道：“那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天遇上程润纯属是意外，按照他的计划，应该是要过两天再来拜访的。
今个儿也是急匆匆的赶上了。
“那个，程润，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我到时候还能帮你提着点东西。”齐宴主动请缨。
程润刚想打趣他这么大个财神爷，她可用不起。
可转念一想，不用白不用嘛！
她妈身体又不大好，本来她就不太放心带她进闹哄哄的菜市场。
“也不是不行，那就顺便带你看一下京市这十几年的变化，重新带你领略一下家乡的这片故土。”程润非常巧妙的找了个台阶让齐宴下。
齐宴忍不住笑笑，顺着台阶往下走，“行啊，那可就要多麻烦你了。”
程润摆摆手，“不麻烦，一点不麻烦。”
毕竟是让这么大的财神爷去给自己拎菜篮子，她哪里敢嫌麻烦呀！
程良筠和齐宴又继续谈天论地的说了几个小时。
程润都睡了一觉起来了，两个人还搁那儿乐此不疲的聊着天呢。
“醒了？”程良筠瞅她一眼，又把手边的水递给她，“喝点水润润嗓子，省的干。”
程润接过水杯，“谢谢爸。”
程润喝了两口水，再一看钟表上的时间，差不多快五点钟了。
“那个，齐总，你稍等我一下，我洗漱一下，咱就马上去菜市场。”程润走出来前都忘了家里还有客人。
但是等想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也只能强装镇定了。
她飞速的收拾了一下仪容仪表，就跟父母打了招呼，把人带走了。
小宋看到程润和齐宴，刚想替二位开车门，程润抬手婉拒了：“不用了小宋，我自己开车。”
程润帮齐宴打开车门，自己又熟练的坐上驾驶位。
她发觉自己现在当“司机”当的是越来越称职，也越来越自觉了！
一上车，程润就忍不住问道：“齐总，你跟我爸一下午都聊什么呢？能聊那么久，我也真是佩服。”
齐宴淡淡瞥了她一眼，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唠唠家常，聊聊生意什么的。”
程润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齐总，您怎么不带太太跟孩子回来呀？顺便也看看咱这大好的祖国河山，马上入秋了，你是不知道，那枫叶都美极了，美景特别壮丽。”
谈到这个话题，齐宴难得沉默不语。
程润觉得自己是说错话，可是女人嘛，天生本来就自带八卦涉猎功能。
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齐总，您该不会跟我一样，也离……离了吧？”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表现出沉默呢？
而且，离婚好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反正在她看来，是获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
齐宴摇摇头，嗓音清薄，“不是离婚，是她不在了。”
程润听到这话，整张脸都下意识僵了一瞬，待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啊程总，我真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提到您伤心事了，等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跟您赔罪！”
她现在真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嘴咋就那么欠呢！
齐宴微微吐出一口气，才又笑笑，像是在宽慰她：“其实也没什么了，都过去了，而且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就连她的模样，有时候不看照片，他都会有些模糊。
话说到此，直接点到为止。
程润也彻底收起了那份该死的好奇心，打死是不敢接一句话了！
很快，两个人抵达菜市场。
她这边刚把车稳住，两个人刚下车。
街道里就走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尤其是还有个人，说话的声音，又刺耳又难听。
“关政军，你瞧瞧，就你还傻乎乎的当痴汉呢！人家早就给自己物色好接手的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