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0012（1/1）

那人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伎俩，挥手命令其他的白袍人去追玲玲。他也不再对我下狠手，而是在我身上划出更多的伤口。肩上，臂上，手上，腿上，腹部，背部，我仿佛是一直逃不开猫咪戏弄的小老鼠，只等着猫咪失去玩心之后，就可以去死。

在我虚弱到已经有点无力控制沣春的时候，猫咪对老鼠的玩弄仿佛走到了尽头。我看见一只手向着我的胸口掏过来。我看清了那十根指头上的黑色指套，尖锐刺人。

我知道自己逃不开这一招了。突然觉得，我生在天子山，长在天子山，能死在这里，也算是个好的埋骨之地吧。

只是...只是希望爹爹不要太伤心。

预料之中的掏心掏肺的疼痛没有到来，我略一振神，看到我爹爹熟悉的浅青色衣袖。我心中一喜：总算有一线生机了。但是下一秒我的心就又沉了下去。我看到了爹爹背后从内向外沁出的血色。爹爹的雷劫...

“阿犀，你先带玲玲走。”我听见爹爹的声音。

如果爹爹有信心根本不会说这些让我和玲玲先走的话。他说这话，必然是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我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想去拉爹爹的衣袖，却是慢了一点没有抓到，爹爹，横手一挥，掐了一个诀，我看到是召唤如珠的。

我把自己的剑抛过去，喊道：“爹爹，接剑！”

我爹右手向后一探，接住了我的剑，我又从自己的百宝袋里掏出了乌木锤，从未想过，这柄砸核桃的锤子会有一天变成我的性命攸关。玲玲这个时候来到了我的身边，“阿犀，我们赶紧走，去搬救兵吧。”我顺着玲玲的眼光看过去，乌压压一片白袍人向着我们飞过来，看来和我们兵分两路的那些后生和姑娘们凶多吉少了。

我咬了咬自己腮上的肉，让自己打起精神。朝爹爹喊了一句，“爹爹，你有没有办法联系到援手啊？”

“没有，天子山被下结界了，消息传不出去。我派了清风去传信给你祖父。”

我心中还没来得及放松，发现远处有两人疾驰而近，白袍紫纱。我咬住了下嘴唇，让自己保持镇定。我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的伤口痛，还是嘴角自己咬的痛。我在这里恐怕只能给父亲添乱了。我转头看向玲玲，道：“我们走。”

玲玲看着我，她的眼神从我脸上略过，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跟上了我。沣春和画扇一上一下的疾驰奔走。但是哪里是那么容易走脱的呢。三个白袍紫纱人去围攻我父亲，剩下的白袍人都冲着我和玲玲攻上来。我的心沉下去，不得不直面我之前的猜测，其他人都已经被杀了。

一口血从我胸口涌上来，恨意翻天。天子山是我和爹娘从小生活的地方，现在成了许多伙伴的埋骨之地。我爹爹现在也吉凶未知。我恨，恨到每寸骨头都在颤抖，但是又觉得这恨沉重万分却无根无地，因为我连杀人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胸口的那口血伴随着我颤抖的嗓音喷出来，我抓出我爹爹交给我说保命用的九转琴草丹塞进嘴里，就着嘴里剩下的血咽了下去。抓起乌木锤，从沣春船头飞扑出去，一个照面，两个白袍人被锤落半空。

防守是什么，我要的他们的命。他们污染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伙伴围困了我父亲，此刻，我心里只觉得，血海深仇，唯有白袍尽杀可解。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看不出本色，同伴的血敌人的血我自己的血，一层层的染过，一直染红了我的眼，层层的血，重重的红，无边无际。

玲玲一个不小心，被掀翻了下去。我急忙转去抓住她，却听见了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玲玲惊呼一声“阿犀”，我才意识到，那把剑刺入的是我的腹部，从背后直直刺入，穿透。我反手挥出一锤，刺我的白袍人躲开了。我看到自己的血随着剑的拔出喷洒四周。可能我身上已经有太多伤口了，我已经感觉不到具象的疼痛，或者是我的意识已经不足以对这些拼杀之外的事情迅速的反应，看到血液涌出才感知到自己受伤这个事实。

几个白袍人又围攻过来，我情急之下，把乌木锤扔了出去。然而，饮鸩止渴一样的行为背后是即将到来的走投无路。失去武器，还带着玲玲，我突然心里生出了一股绝望。

分秒之间，一道白光落下，是悬峨。

是悬峨。

我奋力举起手，悬峨的剑柄落在我的掌心，我的眼泪几乎落下来，咬咬牙憋了回去。手里再次有了剑之后，我再次振奋精神进行反击。我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玲玲还在我身后，拼死，我也要送她离开。

突然我听到玲玲在我身后一声低呼，我想去看看玲玲怎么了，但是我赶不走挡在我面前的人，我咬了咬舌尖，咸腥的血味让我得到片刻的清醒，勉力挡开对打的白袍人，我后退一步看见玲玲的肋下多了两道剑伤。

我心疼却无力，我想杀了伤害我姐姐的人，但是却杀不尽。此时的白袍人仿佛是涨潮时候海水带来的浪花，白花花一片片，连着海的深处，看不到尽头。更可怕的是，他们仿佛是没有感觉的人，同伴的死亡对他们毫无触动。我咬紧了牙，想要下狠手杀出一个缺口送玲玲走。但是白袍人像水一样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不禁开始着急起来，玲玲坚持不了太久了。我已经顾不上她，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会先我一步被杀害。

惊惧杂交种我瞥到玲玲身后的白袍人的剑已经刺向她背，我斜扑过去一剑斩断他的长剑。幸亏悬峨是仙品宝剑，即使不是我的剑也可以比一般的剑更加的坚韧锋利。但是躲过这一剑并没有让我俩的处境变好，接下来，我和玲玲更是多有损伤。

难道我和玲玲就要命丧于此了吗？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她离开。我取出剩下的九转琴草丹，用以刺激自己的潜能。我吞下两颗，把最后一颗塞进玲玲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