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0032（1/1）

袁予犀努力的吐字：“八...百...宝......"

司徒显伸手握住袁予犀的手道：“我和袁家的人看到甪族宗祠地下的东西了。”

袁予犀顿时安心，手指用力，攥了一下司徒显的手。

司徒显继续道：“袁家的药师验过地下的东西了，是用鸾鸟花制造的毒物。中毒轻微会情绪不稳，中毒深的会产生幻觉，而且会下意识的攻击他人。”他顿了一下，“剩下的甪族人都被关押了起来，但是好像他们知道的都很少，很多人甚至只知道这毒的原材料是鸾鸟花。一些小头目知道鸾鸟花毒的制作方法。然而直到天子山出事，他们才知道这毒用到了哪里。”

“据他们所说，唯一知道怎么跟上头联系的是他们的廊主，也就是甪族实际的控制人，但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现在袁家和杨家正在十里画廊掘地三尺的找寻遗留线索。”司徒显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是我不看好，消息被阻隔到如此地步，这么严密的控制这么长时间的布置，遗留的东西不会很多，至少不会是决定性的东西。”

袁予犀想说话但是张嘴之后却只能发出一些呜呜啦啦的声音。司徒显连忙安慰她：“阿犀，你不要着急，赵不顺说你这是因为在短时间之内多次服下九转琴草丹，所以身体承受的负担过大，这次反噬影响的时间比较长。所以现在身体虚弱。但是他已经给你准备了补药，上次我买的夏晴草还有剩，你很快会好起来的。”说着他转身拿过周巍然端着的药碗，送到我的嘴边，“来，先把这个喝了。”

袁予犀知道司徒显十分担心，所以乖顺的把药物喝了下去，药水从喉头滑下，顿时身体里升起一股热意，从胃一直暖向四肢。袁予犀定定神，她清了清嗓子再次试图开口，“运...运送...”

袁予犀的声音微弱且含糊，幸好搂住她的瑾儿机灵，明白了她的意思，“阿犀姑娘的意思是，鸾鸟花毒的运送。”瑾儿银铃一样轻快的声音替袁予犀替袁予犀解释，“就算是鸾鸟花毒是十里画廊产的，但是这毒总要被送走吧。”

司徒显眉头微皱，确实，这毒就算是要用到杨家人和袁家人身上，这毒也要被送到使用者手里。这些被抓住的甪族明显是底层的消耗品，这些人连上层是谁都不知道，更别提毒物是怎么被送走的，或者送到了哪里。

司徒显示意让瑾儿把袁予犀放平躺好，他把薄被给袁予犀盖好，说，“我就去找你祖父聊一下你说的这件事，你先好好休息。多休息，尽早好起来，知道吗。”

袁予犀点点头。

司徒显继续道：“我让瑾儿留下陪你，好吗？”

袁予犀继续点头，对上瑾儿弯弯月牙一样眼睛，她勉力弯起嘴角对瑾儿笑了一下。一闭上双眼，袁予犀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袁予犀再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夕阳的余晖从窗棂中落下，洒落地板，镂空处金色的图案。她怔愣了一会，看着自己头顶的雪青色帐子，脑子好像浇灌了一些泥水，浑浑噩噩的，一滩烂泥一样。思考好像是前世的故事一样遥远。

甪族剩下的人到底交代了什么，对给爹爹复仇有什么用处吗？现在十里画廊被端了，甪族暴露了，它背后的势力呢？找到了吗？这毒是甪族下的还是送到别人手里用在天子山的呢？太多的疑问都没有答案。

而且，甪族已经在十里画廊住了好几十年，这几十年里难道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吗？还是说，有人替他们遮掩了呢？

袁予犀脑子里正乱着，却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是瑾儿端着药进来了，“阿犀姑娘，你醒了，正好把药给喝了。”

苦涩的汤药顺着喉咙滑下去，袁予犀只觉自己比昨天要振奋一些，伸手撑住床板，自己坐了起来。果然，气力也回来了一些。她把药碗递回给瑾儿，道：“谢谢。”

瑾儿结果药碗，笑道：“阿犀姑娘精神头好了好多啊，这样看来再过两三天，就能大安了。”

“我也希望如此。”袁予犀答道。“显伯父还没有从袁家回来吗？”

“没有呢，这已经去了一天多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没回来。”瑾儿微微叹气，“不过，也许这也是好事，说不定大家已经找到什么线索，才需要讨论这么久。要是什么线索都没有，那二长老肯定早就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袁予犀点点头，瑾儿说的对，如果什么进展都没有，那司徒显长老早就回天子山了，没有必要一直在袁家大宅那边呆着。但是，会是什么线索呢。

天色将黑的时候，司徒显回来了。袁予犀、瑾儿和赵不顺师徒正在小露台上吃饭，三个小辈看见司徒显回来连忙起身行礼。司徒显摇手示意停下，一盘腿坐在了矮桌旁，笑道；“看来我回来的时间刚好，有我喜欢吃的瘦肉粥，不错不错。”旁边的随侍连忙盛了粥送上来。

“阿犀我知道很关心甪族的事情，这次去袁家确实有一些进展，但不是好消息。”司徒显用小勺搅动着碗里的粥，“事情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去了，袁家或者杨家，一定有人和甪族合谋。没有合谋的话，那些毒物送不走。甪族的主事人已经死了，到底是谁跟他们合谋的，到底这些鸾鸟花毒送去了哪里，就都需要等这个合谋人被查出来之后才能知道了。”

袁予犀怔愣着听完司徒显的话，她有些惊讶又有些理解，这来龙去脉确实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件事情本身却是袁予犀并不能接受的。天子山那场伏击，死的人里不止有袁家的还有杨家的，那卧底合谋的人，难道连自己家的人也不放过吗。

袁予犀父亲姓袁母亲姓杨，这样的调查走向，可是说是她没办法接受的。而且，那些在天子山死去的小辈，很多都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袁予犀处境尴尬，但是小孩子之间反而介意的少。而且这些小孩子成长的时候，袁汝清娶杨家女这件事的影响里已经变弱了，很多人都已经默默的接受了天子山一家是特殊情况。且最终袁汝清也没有被逐出袁氏家谱，袁予犀就还是袁家的嫡长孙女。

“阿犀，你跟瑾儿一起回大器谷住一段时间吧。”

“为什么？”袁予犀自然是不愿意离开天子山的。

“袁杨两家有内鬼，这件事情就变得复杂很多了。而且现在议事厅建在天子山，以为和有很多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天子山，那这里对袁姑娘来说就很不安全了。所以袁姑娘去大器谷住一段时间是比较好的。”一直保持安静的周巍然这个时候却突然插话了，甚至引来他师傅赵不顺惊讶的眼神，“我认为，袁姑娘最好听取二长老的意见，暂时离开天子山。”

袁予犀看向司徒显长老，他的沉默意味着赞同周巍然的话。袁予犀低头考虑一会，道：“我不想离开天子山。”

“阿犀姑娘...”瑾儿着急的开口，看来是想要全权袁予犀，却被袁予犀打断了。

袁予犀道：“我知道大家是在为我的安危着想，但是我还是想要留在天子山。”袁予犀正色解释，“我并不是那些白袍人的目标，所以他们并不会特意针对我。退一步讲，如果我是目标，那我留在这里就可以吸引敌人暴露目标，也是好事。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我都不想离开天子山。”

“阿犀...”司徒显还是开口想要劝说。

袁予犀却打断了司徒显的话，“伯父，我真的不想离开。”她看向司徒显的眼睛里已经含有热泪。司徒显和袁予犀对视些许，他叹了口气，说道：“阿犀，如果发生很危险的事情，我还是会把你送走。”表明自己的立场之后，司徒显便继续吃饭。餐桌上一片安静，只留下轻轻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赵不顺师徒算是局外人，周巍然虽然表示支持袁予犀离开，但是毕竟左右不了袁予犀和司徒显。司徒显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就安心吃饭，仿佛刚刚矛盾根本不存在。袁予犀已经达成目的留在天子山，自然不再多说。到最后，最焦心的居然是瑾儿。

因为天子山这里房间是不够的，所以赵不顺师徒是住在飞鸾船上的，司徒显住在原来袁汝清住的那间房。袁予犀最近身体不适，需要人照顾，所以瑾儿在袁予犀的房间里加了一张小床。

“阿犀姑娘，你真的不去大器谷吗？”瑾儿低声问道。

袁予犀躺在床上，隔着帐子听到瑾儿的疑问，她无声的叹口气，没想到瑾儿还是不死心。袁予犀道：“瑾儿，我不能走。”

“为什么？”

“天子山是我的家，我父亲已经被害了，我要留下受着天子山。还有，杀了我父亲的人随时可能出现，我不能离开。”

“可是...”瑾儿犹豫的声音想起，欲语又停。

“瑾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想说就说吧。”

“那，恕我直言，阿犀姑娘，如果那个人能杀害袁先生的话，以阿犀姑娘您现在的修为，您恐怕不能自己报仇。还不如去大器谷。你可以进入云山小境修行，这样的话二长老也可以安心一些。”

怪不得人家说实话最伤人，瑾儿这单纯可爱的姑娘嘴里的直言直语让袁予犀脸上露出了苦笑。怎能不知道这些呢，能压制自己父亲的人如果要杀自己，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要让自己离开天子山，自己又不甘心。

虽然梦中有梦到过许多次手刃仇人的梦，但是袁予犀知道自己做不到。但是想现在袁杨两家齐聚天子山，如果此时那人出现，那么必然是非常可能被袁杨俩家斩于阵前。袁予犀想目睹那个场景，所以才不想离开天子山。司徒显必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默许她留下。

瑾儿久久等不到袁予犀的回答，于是试探着询问：“阿犀姑娘？”

袁予犀无法回答，只能默默无语的瞪着眼看头顶的帐子，遂听见瑾儿用更低的声音问：“阿犀姑娘，你睡了吗？”

袁予犀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就当我睡了吧。

瑾儿虽然觉得袁予犀不可能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睡过去，但是现在袁予犀的身体确实也没有拜托九转琴草丹的反噬，所以也有可能是因为精力不济不得已睡去的。她默默的躺平身子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然而帐子里的袁予犀确实久久不能入睡，直到瑾儿睡去。听着外面瑾儿规律安静的呼吸声，袁予犀叹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自己坚定的要留在天子山的心，被瑾儿一句话问到动摇了。看着隐约透露进来的月白色，她再次问自己，要留下吗，还是要去大器谷。就这样来回的问，来回的分析，知道天色见白，袁予犀才浑浑噩噩的睡去。

感情和理智，是两件事。一个人的理智与否，决定于他放任感情影响自己到什么程度。

袁予犀现在就在这样的一个关口。理智的想，她应该去云山小境。但感情上，她想留在天子山。喝完今天的药，袁予犀坐在小露台上看向天子山这一条条的峰柱，这些峰柱袁予犀看了十几年，她想自己是看不够了吧。

周巍然送完药之后却没有离开，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袁予犀先发制人道：“你也是来劝我去大器谷的吗？”

周巍然依旧面色陈静，他点头，强调了一下自己的主张：“还是去大器谷比较好，安全一些。”

袁予犀道：“感谢周大夫的医者父母心，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周巍然直直的看向袁予犀的眼睛，似乎是看清了袁予犀并没有随口敷衍。然后他就端着药碗走了，袁予犀偷偷的笑了笑，这位小周大夫，行为举止好像一个没有表情的木头人一样，但是对于医学的热爱和对病人的照顾一点都不少啊。怪不得赵不顺会找他做徒弟。赵不顺那样性情激烈的人怎么会找一个木头做徒弟呢，果然是内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