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纹身（1/1）
大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几片血迹，那个恶心的虫子也不见踪迹。乔九月摸摸腹部的伤口，又是一阵恶心。
她是在海子旁边找到黎蔟和吳偕的，当时黎蔟正在高兴的喊“爽！原来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大口喝水啊！”
“你这次表现的不错，越来越有我当年的风范了。”吳偕笑了一下，其中意味却不明不白。
黎蔟斜了一眼吳偕，满脸嫌弃“谢谢你啊。”
乔九月绕到黎蔟身边坐下，侧头看着两人，嘴角勾了抹笑“我还以为你们在这儿偷偷说我坏话呢。”
“没有没有。”黎蔟摆摆手，看着乔九月，吸了口气，还是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你问吳偕。”见黎蔟一脸茫然，乔九月就笑了起来“是他派我来保护你的。”
“你俩嘴里就没一句真话。”黎蔟不满的哼了一声，撇撇嘴，转向吳偕“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等找到了古潼京，办完事，就能回去了。”吳偕看看黎蔟，又越过黎蔟看向乔九月，目光沉沉。
“那要是我们十年没有找到，就在这里待十年？”
“对。”
黎蔟哀嚎一声，无力的躺倒在沙地上“哎，我有一个问题啊。为什么所有下地宫的人都出事儿了，就我没事啊。”
“我想，和你背上的图有关。”
“我的背？我的背还有辟邪的功能啊？”
黎蔟见吳偕要走，连忙起身抗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吳偕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了一句“快走吧，一会赶不上吃饭了。”
“你这个人……”黎蔟叹息一声，拉起乔九月的手“走吧，咱们也吃饭去。”
乔九月没起身，反而拽着黎蔟的手扯了扯，示意他坐下来。
“怎么了？”黎蔟问道。
乔九月看着面前泛着微光的水面，轻轻问道“你信我吗？”
“当然信了。”
“那吳偕呢？”乔九月猛的转头盯着黎蔟，神色冷凝“你也信他吗？”
“不，不信啊。”黎蔟慌乱的往后仰，躲开乔九月凑近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吃饭去。”
乔九月忽然起身离开，留下一脸懵的黎蔟还坐在那儿。想到自己的任务，忽然有点头疼，跟吳偕这种人动脑筋，实在不容易。
黎蔟很快追上来，又开始打听起她的飞刀。
吳偕和王萌吃过饭就开始收整装备，乔九月无所事事坐在窗边玩手机，目光时不时落在海子边玩泥沙的噶鲁身上。
众人没有第一时间出发，休整了一下午，第二天日出之后才带上装备，带着噶鲁和骆驼又一次踏上了去往古潼京的路。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沙漠依旧看不到尽头，好在今天太阳不够大，能让人有点喘息的机会。
“喝一口？”黎蔟把瓶子拧开递给乔九月。
还没等乔九月说话，吳偕就一把拿走黎蔟的手里的瓶子“现在还不能喝，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不喝就不喝。”黎蔟不满的皱眉“水瓶子还我。”
吳偕没再多说，反手把水瓶往身后一扔继续走，黎蔟抬手接住，又一次准备拧开，这时王萌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老板经验丰富，他不会说错的。”王萌说完快步跟上吳偕，给乔九月和黎蔟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乔九月拍拍黎蔟的脑袋，笑道“再忍忍吧。”
“九月。”黎蔟装起水瓶，一脸无奈的看着乔九月，轻声抗议“你能不能别老拍我头啊。”
“怎么？怕长不高啊？”乔九月不为所动，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感不错。
“你这就像摸狗似的。”
乔九月依旧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越发放肆。这时候蘇难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乔九月的脑袋“伤怎么样？”
“我没事了。”乔九月露出一个甜笑，头一歪，不着痕迹躲开蘇难的手“难姐你呢。”
“我也没事了。”蘇难勾住乔九月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小崽子还没想起来？如果发生什么事，记得下手轻点。”
“多亏你救了我啊。”
蘇难笑起来，从兜里找出一小袋奶酪条递给乔九月，越过她往吳偕那边走。
黎蔟扫一眼苏难，侧头询问“她跟你说什么悄悄话啊。”
“说我下手太重，她肚子疼。”乔九月看看手里的奶酪条，笑了一声，拆开给黎蔟嘴里塞了一个“其实我觉得还可以吧。”
黎蔟看了眼老迈，提提嘴角，没发表意见。乔九月给自己也塞了一根，把奶酪装进皮衣口袋，抬头看着蘇难。
“关大老爷，这么长时间了，咱俩算不上是生死之交也称得上是患难与共了。”蘇难转头看着吳偕，笑道“有些事情瞒着我，没有必要吧。”
吳偕瞥了一眼蘇难，神色淡然“你都知道我本名了，就不要再叫我关大老爷了。”
“对了，那小子身上那么多名堂，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想套我话啊？”
“我要想套你的话，还用的着这么麻烦吗？”蘇难拍拍腰间的枪，又问道“你到底什么来头。”
“我能有什么来头，之前学了几年建筑，后来跟着我三叔学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三叔？”黎蔟一脸惊奇的插了一句“你还有亲人啊？”
吳偕一脸看智障的表情转头看着黎蔟“谁没有亲人啊？你当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蘇难抿抿唇，看着远处的沙丘“我就没有亲人。”
“那你赢了，不过我看你活的不是挺潇洒的吗。”吳偕神色自如，歪嘴一笑，说完就快步走开了，并没有对蘇难表达同情或感觉抱歉。
乔九月盯着蘇难看了几眼，咬了根奶酪条，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个小时，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乔九月和黎蔟对视一眼，跟上吳偕走到领头的王导身边。
“怎么了？”吳偕问道。
王导晃晃手里的指南针，眉头紧皱“指南针坏了。”
吳偕环视一圈儿“一定是我们脚底下有一片带磁场的矿石。”
“老板，快来一下。”
王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吳偕迅速转身过去，乔九月和黎蔟也跟着去看，就见王萌牵着骆驼的缰绳，一脸疑惑。
“这骆驼不走了。”
“什么情况啊，指南针也坏，骆驼也不走。”黎蔟皱眉看向吳偕“这地方有问题吧。”
王萌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看四周的情况，轻声道“是不是这骆驼也觉得不对劲啊。”
“别拉了。”吳偕对一直拖拽骆驼的天儿说了一句，又向众人高声道“照从噶鲁家出来的时间算，古潼京就应该在附近了，这样吧，大家分散找。”
“可以，分头去找。”蘇难拍拍老迈“有情况回来汇报。”
“还找啊，这地儿骆驼都不肯来。”果子抱怨道“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怎么回去啊？你还找得到来时候的路吗？”吳偕神色冷了下来“把包都带上，别管骆驼了。”
乔九月抽出腰间的枪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递给吳偕，轻声道“有人惦记着呢，你注意保管。”
“你怎么不拿着？”
“子弹不多了，你和我各四发。”乔九月看着吳偕，认真道“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可能来不及管你，你自己注意。”
吳偕点点头，把枪插进腰间，转手搭上黎蔟的肩，脸上的笑容莫名有一种阴森感“你爸以前在家经常打你是吧？”
“是啊。”黎蔟奇怪的盯着吳偕“怎么了？”
“那你现在应该不怕疼了吧？”
黎蔟猛的推开吳偕，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忍着点，马上就好。”
话音未落，吳偕对着黎蔟的鼻子抬手就是一拳，瞬间一串鼻血顺着风洒落在沙地上，留下一连串红色的印子。
乔九月扶住黎蔟，看看他的鼻子，又看看地上那一长串血迹，最后看向盯着血迹看个没完的吳偕。
“吳偕！”黎蔟抹了把鼻子上的血，看了一眼，怒道“你有毛病啊？！”
“是该让你的血派上用场了。”吳偕冲黎蔟低笑一声，换了个方向继续走，没有丝毫关心的意思。
乔九月轻轻点一下黎蔟的鼻子，立即换来一阵痛呼，当即轻笑一声，找了根奶酪条塞到黎蔟嘴里“快走吧，接下来才是真正面对你命运的时候。”
一公里后，吳偕爬上沙丘，往远处看了看，随即转头盯着黎蔟，一脸诡笑。黎蔟脚步一下钉住，却还是没躲过那致命一拳。
“怎么样？还挺得住吗？”吳偕特别没良心的冲黎蔟笑了一下“后面还需要你帮忙呢。”
黎蔟比上一次平静多了，抹掉鼻子下面的血，皱眉说道“你这个法子最好管用啊，你得在我血流干之前找到古潼京。”
乔九月伸手捏捏黎蔟的鼻骨，发现没有错位的痕迹，给他塞了跟奶酪条，抬起头盯着吳偕看的认真。
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需要黎蔟的血根本不用这样，难道古潼京里有什么特殊的气味会伤害鼻腔？
“这小子的血为什么会这样啊？”蘇难走来看了一眼地上长条的血迹，问道。
“你是想让我在这跟你慢慢解释呢。”吳偕侧头看向蘇难“还是想让我马上给你带路啊。”
“好。”蘇难点点头“等到了古潼京我会让你开口的。”
乔九月扶起黎蔟又一次跟上吳偕，走了没多远，大概一公里的样子，吳偕又转回头去，冲着黎蔟淡淡道“来吧，继续。”
“还继续啊？”黎蔟有气无力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痛苦。
吳偕没说话，又是邪魅一笑，很快，黎蔟又流出两条红艳艳的鼻血。
乔九月照例投喂一根奶酪条，黎蔟捏住鼻子，毫无感情的咀嚼着，被乔九月扶着跟在吳偕后面。这次他都没喊痛，神色反倒更加坚定了，只是眼睛里隐隐有些泪花。
又是一个一公里，黎蔟实在是没力气了，拍拍乔九月的胳膊跪倒在地上，轻声道“休息一下。”
乔九月顺着黎蔟的动作蹲下去。
吳偕这时候也蹲在黎蔟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手松开，我看看。”
黎蔟扫了吴邪一眼，松开手，鼻血立即一滴滴垂直落在沙地上。乔九月看到这次的血珠不是长条状的，就连溅开的血点也是呈圆形分布在血珠附近。
“到了。”吳偕神色略微轻松，却很快沉了下来。
黎蔟奇怪道“到哪儿了？”
“古潼京。”
王萌一听到地方了，赶紧爬到高处的沙丘上观望四周环境，不过几秒就听他高声喊道“这儿有水，快！”
乔九月扶起黎蔟也走到沙丘上往下看，下面是一大片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兴奋的，劫后余生的笑容往那个海子狂奔而去。
“金子！”老迈忽然扑到沙地上，捡了什么拿在手中举起来“黄金！这儿有黄金！”
人群立即躁动起来，乔九月偏着头眯眼去看，依稀看到沙地上有璀璨的金点。
众人疯狂扑过去，疯了一样在沙地里刨动，笑声冲天的震耳欲聋，只有乔九月四人和蘇难还待在原地没有动。
“哈哈哈哈，这就是古潼京啊？”老迈的声音里是无尽的喜悦，目光迷离的像是遇见了天堂。
乔九月歪头看着那些人争夺怒骂，为了一点碎金子差点打的不可开交，像是一群抢食的狗。跟她当年一样。只不过他们抢的是金子，她抢的，是活下去的机会。
“这就是古潼京，不过按照之前的推算应该要到明天早上，今天晚上就在这扎营吧，等到古潼京自己出来。”吳偕说道。
“扎个屁营啊，这里满地的黄金，我还找个屁古潼京。”老迈满脸细汗，边捡金子边冲着蘇难喊“姐！我可发财了！我要买车！我现在再也不是杀人犯了！我再也不是杀人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九月看看疯狗刨食一样的众人，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恍惚看到一大片粘稠的血液，似乎又回到那个被血液浸泡的牢笼，忽然就有点恶心。
“怎么了？”黎蔟塞了根奶酪条给乔九月，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看你脸色不太好。”
乔九月摇摇头，走到海子边，挑挑拣拣好久才找到一颗形状特别的金子，捡起来擦掉上面的沙粒，走回去塞进黎蔟手里。
黎蔟看看手心里闪着细碎光芒的金子，又看看乔九月同样闪着光点的眼睛，疑惑道“给我金子干嘛？”
乔九月歪头看向黎蔟，轻轻笑了起来“看你盯着看，我以为你喜欢呢。”
“确实挺喜欢的。”黎蔟也笑起来，紧紧握住手里那颗金子“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捡点儿去。”
“我不要这个。”乔九月拨弄几下黎蔟的短发，眼睛微微眯起“只要以后听我的话就好了。”
黎蔟点点头，耳垂在阳光下被染成淡淡的金色。
金子很快就被抢完了，吳偕带着黎蔟几人去搭帐篷，乔九月就坐在海子边上看着粼粼水面，轻叹一声。
古潼京，黎蔟，吳偕，九门，汪家，还有那些不明的计划，这水可是越来越混了啊。
“九月，你想什么呢？”
“这水底沙子太多了。”乔九月轻笑一声，越过身边的黎蔟看向吳偕“也不知道要过滤多少遍才能喝。”
“工序确实不少，滤掉的沙子也多。”吳偕转头看看，坐在黎蔟身边，手里捏了一把细沙搓动，动作间沙粒不停滑落，直到最后手里一颗也没有剩下才笑了起来“不过这样，最后的水才能清啊。”
黎蔟看看两人，觉得奇怪又说不上来。捏着手里的金子对着光看了看，又转向吳偕“你连金子都不要，那你为什么来这？”
“你怎么不跟他们去捡金子？”
“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金子。”黎蔟垂下头，手指在沙地上不停滑动“进沙漠的时候那么多人，现在死的就剩这几个了，他们还笑的出来，我反正是高兴不起来。”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经历的多了，你就会知道，人这辈子啊，生生死死再正常不过了。”
“咱们吳老板多大能耐啊，我不行，看破生死。”黎蔟摇摇头“我就是一个普通小孩儿，我连高中都还没毕业呢。”
“你能耐也不小啊，还记得那只虫子吗？当时可是你救了九月和其他人，这能耐还小啊？”
黎蔟扯了扯嘴角“你开心就好。”
“我说的是事实啊。”吳偕看向黎蔟，眼神里满是欣慰“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想跑，到了胡杨林，你嘴上不说，但是你心里想跑。到了这一次你不但没有跑，还帮上了忙，这多大能耐啊？”
“照你这么说，我能耐是不小啊。不过我要是真有能耐了呀，我也不会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告诉你个坏消息。”
“说。”
“你跟我当年一模一样，冲动，重情义，爱想事，缺点呢就是不听话，管不住自己，我记得那时候三叔经常教训我。”
“三叔？”黎蔟啧了一声“怎么又是三叔啊？三叔到底是什么人？”
“我三叔啊。”吳偕摇摇头，喟叹一声“我三叔他，根本不是人。”
黎蔟奇怪的扫了吴邪一眼，又问“你还没告诉我我的血为什么能指路呢。”
“哪儿有那么玄乎的事儿，黎蔟同学，我们要讲科学。”
“我是个学渣，我承认。”
“当初给你缝合伤口的时候我往里面加了点东西，是他在给我们指路。”
黎蔟立即反手摸上脊背，慌乱道“什么东西啊？”
“等到了古潼京你就知道了。”
“咱们现在不就是在古潼京吗？”
“这里不是古潼京。”
“这儿还不是古潼京？”黎蔟的眉头紧紧皱起“还不是古潼京啊？那真正的古潼京在哪儿？”
“我去，又来了。”黎蔟瞪了一眼笑的高深莫测的吳偕，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走到海子边就开始脱衣服“懒得理你，我洗澡了。”
黎蔟动作忽然顿住，转头看着乔九月，神色尴尬。
“我不看。”乔九月直接躺倒在沙地，胳膊搭在眼睛上遮阳“你放心洗吧。”
黎蔟纠结半晌，还是脱了衣服钻进水里，边洗边往乔九月那边看，一副怕被贼惦记的样子。
“这孩子多有意思。”吳偕看看黎蔟，轻声道“你对他很感兴趣吧。”
“你对他更有兴趣一些吧，吳老板。话说，你为什么要选这个孩子呢？”
“其实吧。”黎蔟突然高声道“我早就知道蘇日戈有问题。”
“马后炮。”乔九月撇撇嘴，不满的叹了一声，心里却松了口气。
跟这吳偕打太极还真挺累的，耗脑子。
“我那天吧看见她洗澡，她背上，”黎蔟忽然顿住，急道“九月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奇怪的癖好，我就是碰巧看见了。”
“嗯，我相信你，继续说。”
“她啊。”黎蔟指指自己右侧的肩胛骨，解释道“这里有个凤凰纹身。”
“凤凰纹身？”吳偕的神色凝重起来，沉默片刻才又问道“你没看错吧？”
“不是凤凰就是野鸡，不过应该没人会在背上纹野鸡吧。”
“凤凰纹身？凤凰纹身……这不就是汪家人嘛。”乔九月转头看向吳偕，神色莫名“看来你被汪家人包围咯。”
“那你呢，你是什么纹身。”吳偕盯着乔九月眯起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你能阻止病发，不会是麒麟吧。”
“穷奇。”乔九月轻轻笑了起来“海字辈，穷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