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故人重逢(1/1)
永平城墙遥遥在望,杨易思忖着是不是该回清风道观找找胡狗儿。可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打乱了他的思考。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贼眉鼠眼,一脸阴笑的看着杨易。
一个瘦猴子杨易自信打得过,可是瘦猴子旁边有几个带着尖帽的番子,其中还有一个戴圆帽的鹰钩鼻。杨易转身准备开溜,可是后面也有几个番子将他包围了。没得跑了。
“小子,还想溜?”侯三鼠眼一瞪。
“哪能呢!”杨易笑嘻嘻道,“好些日子不见军师了,想念得紧。今儿个咱们肯定的好好喝上几杯,对了,老大呢?”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侯三板着脸训斥杨易后,转身对鹰钩鼻一脸谄媚,“档头,就是他。”
哇,变色龙呢!杨易惊讶侯三表情变幻之快。
档头范康哼道,“都带走”
“慢着!”杨易不想卢大娘和小伢子受自己牵连,“这位大娘是路上碰见的,跟我没有任何干系。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但是必须将她们放走,否则,我绝不配合。”
范康打量了一番卢大娘祖孙,挥挥手放他们离去。卢大娘拉着杨易的手,抹泪一番离去了。
卢大娘走远后,范康走近杨易,眼睛如鹰隼一般扫视杨易,沉声道,“当年鞑子是否埋藏了银子?”
一直不明白东厂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小人物感兴趣,此时杨易恍然大悟,都是宝藏惹的祸。一个宝藏惹来这么多麻烦,杨易真想扇自己一个嘴巴。
一个谎言要靠更多谎言来掩饰,杨易也是有苦说不出。
“是”事到如今,杨易唯有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如果他敢说宝藏是自己虚构的,被戏弄的东厂绝对不会让自己见到明天的太阳。
“埋在哪里?”范康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说了就要死,我为什么要说!”
“不说你会比死还难受”威胁之后,范康转换语气,“范某岂是卸磨杀驴之人。你要是说了,就是为朝廷立功,某可以让你进东厂做事,总比被人追杀的要好。”
杨易瞅了一眼范康旁边的侯三,侯三此时跟汉奸似的,一脸谄笑。杨易气不打一处来,不是因为你们,老子至于编出假宝藏这事,场面越来越大,搞到现在都没办法收场了。
杨易心一横,“既然档头这样说了,小子岂能不知趣!但是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
“侯三这老东西总是欺负于我,我要揍他一顿方解心头之恨。”
范康愣了一下,随即阴恻恻的笑了,“随你”。后退两步。
侯三傻眼了,“档头,草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哎哟……臭小子,俺哪里欺负你了……你这是公报私仇,以怨报德……哎呀呀……”
杨易拳打脚踢,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侯三还不敢还手,还手也打不赢。只有抱着头,护住要害。
“痛快,痛快”杨易连打带踢将侯三一顿胖揍。心中生出一股快感,这憋火的日子真是过够了,唯有发泄一番,才感觉酣畅淋漓。
范康见杨易停了下来,嘴角一翘,“痛快了吧,是不是该说了”
“说,我说”杨易也不废话,先编个地址再伺机脱身,如果脱不了身,也只能怨自己命薄了。
杨易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现。
一把匕首从杨易与范康之间穿过,两人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人?”东厂番子纷纷抽出腰刀戒备。
一位瘦削的汉子,双目闪着精光,右手拿着长刀,步履沉稳的走了过来,身上散发着杀气。浑然不当番子一回事。
范康微眯双眼,眉头一皱,沉声道,“来者何人?当我东厂是摆设么!”
众番子围着汉子,只待档头一声令下。
杨易发觉这个汉子有点脸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过没关系,只待他们打斗起来,寻机逃走。
瘦削汉子夷然不惧,昂首挺胸,从容不迫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指着杨易,“这人我要带走。”
范康见到令牌,脸色骤变,犹豫良久,道,“此人涉及东厂大案,厂督亲下命令,范某要带回去给厂督复命,恕难从命。如果要人,当找厂督要人。”
瘦削汉子怒喝,“好胆,即使高厂督见到令牌也要礼让三分,尔区区档头竟敢违抗令牌,焉不知死活。”
范康毫不示弱,“现在非正德年间,轮不到尔等对东厂指手画脚。识相者赶紧离开,否则别怪范某不识好歹。”
杨易纳闷了,什么人物竟让东厂也有些忌惮。不过,这个范档头确实是个狠角色,居然敢违逆。
瘦削汉子双目精光一闪,长刀骤然而起,舞出一片银花。
“上”范康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磕到底。众番子围殴瘦削汉子。
只是眨眼间,瘦削汉子冲出包围,刀锋直指范康。
范康早就做好了准备,挥刀格挡。突然警觉顿生。后背一阵疾风突现,身体急速侧闪,躲过了后背射来的利箭,却没有躲过瘦削汉子的长刀。
利箭射进了一个番子的身体,瘦削汉子的长刀架到了范康的脖子上。
一切都太快,杨易还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格斗就结束了。
“卑鄙,暗箭伤人。”范康愤愤不平,对方显然有人暗中放箭。
“若非某手下留情,你早已是一具尸体了”瘦削汉子嘲笑道,手腕用劲,刀刃几乎快挤进范康的脖子,“放不放人?”
范康已然成为案板上的鱼肉,无奈道,“放人”
众番子闪开一条路。
杨易撒腿就跑,他不知道这人救自己是何居心,只要能逃,他绝不放弃任何机会。他知道,那汉子肯定还有后手,自己一定要躲过去。
突然,脚底一绊,杨易摔倒在地上,身体呈惯性在地上滑了很远。幸好是泥土路,只是擦破点皮。
杨易知道自己又落入别人的彀中了,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杨公子,别来无恙!”一个女人出现,似笑非笑。
“你是……你是……茵茵的丫鬟?”杨易想起来了,在清风道观前,他见到一个叫陈楚楚的女子酷似茵茵,而这个女人就是陈楚楚的婢女。
“杨公子,好记性。我们小姐等着你呢!”
永平城外有一座别院,清心别院。别院不大,外观也很普通,青砖黑瓦,同周边的宅邸差不多,一点也不显眼。屋里陈设也简单,方桌、木椅、屏风。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院子里最惹人眼的满园的樱花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堂屋中间一个小方桌,旁边香炉袅袅几缕青烟。
一位少女身着白色长裙埋首案桌,轻轻的抚弄琴弦,悠扬的琴声在指尖如溪水潺潺而来。少女眉目如画,略施粉黛,长发束带,慵懒的披在肩头,仿佛画中人。
少女侧旁一位面容俊朗的布衣少年,短发蓬乱,布衣上的破洞显示出少年的落魄。正是略显疲惫的杨易。自己如一只柔弱的小鸡,被人拎来拎去的,一个不好就会命丧黄泉。悠扬的琴声并不能平抑内心的憔悴。不久前还被东厂番子包围,没多久又被迫来到这里。自己的命运不被自己掌握,杨易心中充满无力感。
陈楚楚仿佛沉浸在琴声的韵律中,芊芊秀指灵巧拨动,仿佛在用琴声描绘一幅绝佳的山水画般。杨易眼神复杂的看着那酷似茵茵的面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茵茵再世。唯一不同的是茵茵有种魔力能让他生出亲近而熟悉的感觉,此刻的“茵茵”却如寒冰一样让人望而却步。
杨易的思绪飘飞到那熟悉的、魂牵梦萦的校园,和蔼的老师,严厉的班主任,还有那永远扳着脸的校长,他们都是那么“可爱”。球场上和同学们挥洒热汗、校园的树丛里和茵茵呢喃细语……一幕幕如画卷展现。
杨易眼眶发热,禁不住想,茵茵此刻是在温习功课,还是在折着千纸鹤!
琴声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一声轻叹,仿佛从亘古的时空穿梭而来。
“是不是想到落寞的往事,如此伤感!”陈楚楚摘下手上的指套,轻声道。
杨易吸吸鼻子,点点头,“看到你就想起了茵茵,想到今生或许再也见不到她了,难免心痛。”
陈楚楚盯着杨易好一会,发现其不似说谎的样子,喟然道,“本以为茵茵不过是你杜撰的,没想到真有其人……看来你对那个茵茵用情颇深,那你们又何故分开了呢?莫非那个茵茵姑娘并不钟情于你,一切不过是你自作多情!”
杨易黯然神伤,摇摇头,“我和茵茵两情相悦,如鱼得水。并非人力可以阻隔,实乃天意作弄,让我们相隔数百年。”
“相隔数百年?”陈楚楚喃喃道,品味这句话的意思,恍然道,“莫不是阴阳相隔”
错乱在不同的时空,跟阴阳相隔也没什么区别,杨易默认了。
陈楚楚起身跨出房门,走进了樱花林,一袭白裙同姹紫嫣红的樱花交相辉映,宛若巡视花林的仙女。陈楚楚回眸一笑,如盛开的牡丹。透过窗户,她向杨易招手。
陈楚楚白皙的小手仿佛招魂的引幡,令杨易不由自主的走进樱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