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来龙去脉（1/1）

草房内，气氛严肃。

陈楚楚、豪格、雅图、锡翰围坐油灯下，个个神色凝重。

“信函必须追回来，不惜一切代价。”陈楚楚态度坚决。信函的内容一旦泄露，将是灭族的大罪。纵然陈楚楚不在乎性命，也不能拿整个家族去冒险。

“除了你们的信，我们还有很多密函”豪格懊恼道，“王八蛋，居然欺负到本王头上，本王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雅图浑身无力，她想阻止，但是没有成功。她的心非常纠结，感到身心疲惫，也不想说话。

豪格瞪着眼睛看着雅图，“四妹，当时你拦住了那人，那人是谁？”

雅图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杨易”

“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对你有恩的杨易！”

雅图默然点头。

豪格一拍桌子，怒道，“那次在河边要不是你阻止，我就说留着是祸患，你还不信。怎么样，现在惹出大麻烦了……你是不是故意放他走得。”

雅图蹭的站立起来，面红耳赤道，“豪格，不要乱嚼舌根。那些信件非常重要，我怎么可能徇私放走他。是他当时耍了妖法，用烟雾逃遁，很多人都看见的。”

锡翰打圆场，“贝勒爷别生气，不管公主殿下和那个杨易有什么，奴才相信公主分得清轻重的，断然不会做出叛国之举。奴才调查过，当时杨易不知怎么弄出来一堆烟雾，而且烟雾呛人。这才逃了出去。奴才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类似火雷的东西，只不过放的是烟雾，烟雾里加了辣椒粉一类的东西。”

只怪准备不充分，一时着了道。

陈楚楚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好像这个公主同杨易有点故事。就问雅图，“公主殿下，刚才贝勒爷说杨易于你有恩，这是怎么回事？”

雅图也没隐瞒，说出杨易当初在山里救过自己。

终于，陈楚楚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公主殿下，其实你也不用感恩杨易，因为你的所有挫折都是杨易带给你的。虽然很多事是阴差阳错，但是祸乱的根源在杨易。”

雅图疑惑的看着陈楚楚，静待下文。

于是，陈楚楚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从雅图入关前说起。杨易从雅图的队伍里逃走，被山贼万矣及其手下抓住，杨易为了活命就编出当年鞑子在永平埋了一批银子的故事，为了增加可信度，还编造雅图他们是鞑子，要进关挖银子。其实杨易当初并不知道雅图的真实身份，完全是误打误撞。哄的这帮山贼信以为真，于是一起进关挖银子。

在过山海关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山贼们分批入关。其中一批因为调戏妇女，被锦衣卫抓住，就供出银子的事，还有鞑子也要进关挖银子。此事引起锦衣卫高度重视，于是四处稽查。陈麟在官道上正好查到了你们，于是火拼。

杨易和山贼在道观周围等待同伙，而锦衣卫就埋伏在周边。得知讯息的东厂自然不甘心放弃，也埋伏在锦衣卫身后。结果那天，陈楚楚想来联络，发现周边有暗哨，以为雅图他们暴露了，所以不敢亲自进去通知，偏偏陈楚楚长得像杨易认识的一个人，故意套近乎。陈楚楚顺水推舟，就假借杨易之口去传话通知雅图他们撤离。

而杨易进去后，偏偏被扮作道士的乌林珠认出，打斗了起来，继而引出锦衣卫和东厂相继介入。雅图他们撤出道观后被另一股觊觎银子的贼匪遭遇，恶战之后，受伤的雅图孤身逃进山里，碰见了趁乱而逃的杨易。两人联手击杀番子和山匪，也结下了“战斗友谊”。

两人被山匪搜到，无奈逃出，被闻讯而来的豪格所救。杨易不愿意去盛京，逃了出来，被番子围住，继而陈楚楚出手截下杨易。杨易逃出陈楚楚的监牢，被锦衣卫救走。

杨易对锦衣卫坦白，银子是假的。锦衣卫陈麟秘而不宣，就是利用这个做文章。

在陈楚楚和豪格会谈时，在道观做出动静，吸引陈楚楚调走部分护卫。趁陈楚楚防卫空虚欲当场捉拿豪格。可惜，无所获。

锦衣卫不甘心，一定要拿到鞑子细作的证据，于是，发生了今晚这一幕。用马车混淆视听，让一直密切监视的陈楚楚护卫，东厂，山匪误以为就是挖出的银子，吸引他们一路尾随。来到牛家村同鞑子火拼，然后趁乱盗取机密信函。

陈楚楚的推测相当准确，也非常到位，每个听众的表情都非常精彩。尤其是雅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感激杨易，还是该恨他。因为他的胡言乱语导致自己屡屡受挫，差点没命，偏偏他又救了自己。

雅图感觉自己脑袋快炸了，她分不清，也理不清自己和杨易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如同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怎么说都有理，也怎么说都没理的问题。

雅图脑子一片浆糊。

豪格则叹道，“这小子是九头鸟啊，谁都弄不死。还越过越有滋味了。”

锡翰深吸口气，“人才啊，每遇险境都能化危为安。一句胡说八道，就能搅动多支势力厮杀，连我们的人马都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假以时日，这小子定能搅动天下风云。智近乎妖，不能为我所用，坚决杀之。”说到后面，锡翰的语气变得狠历。

其实陈楚楚说出这些来的时候，也为杨易的坚韧和聪慧拍案叫绝。隐隐有些后悔，自己鬼迷了心窍，将杨易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如果能为己用，必将是得力助手。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杀他，因为他拿走了那封关乎家族命运的信件。

锡翰一拍脑袋，问陈楚楚，“会谈的事，是怎么泄密的？锦衣卫怎么对会谈的时间地点掌握的如此清楚？”

陈楚楚也不清楚，懊恼道，“此事我非常小心谨慎，地点借用别人的宅院，而且知道的人就两三人而已，都是信得过之人。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放心，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一直没说话的雅图开口了，“不用查了，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三人看向雅图，不约而同问道，“不会是你泄密的吧？”

雅图低着头，“我没有泄密，这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他。”雅图停顿片刻后，继续道，“我有张白狐皮，是田伯送我的。杨易也认识，他肯定是见到我放在作坊加工的狐皮，趁我去取的时候跟踪我，寻到我们的藏身地点，又通过我找到会谈地点。”

短暂的沉默后，豪格暴跳如雷，“就因为你的妇人之仁，导致我们损失惨重。脑子比猪还蠢。父汗把如此重任交给你，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差池。如何回去跟父汗交代，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一定治你个卖国之罪。”

“我自己会给父汗交代，不用你操心。明日一早我就回盛京，你们爱咋咋地。”雅图摔门而出。她只想痛哭一场，哭的天昏地暗，哭到海枯石烂的那一种。

雅图走后。三人密议良久，达成共识，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密函，除掉杨易。

……

成功的逃离牛家村，杨易却没有一丝喜悦。不单单是因为雅图，而是那数百刀下亡魂。他们白天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有自己的个性，有自己的家人，也有对未来的期盼。可是转眼间，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留下的只有孤儿寡母无尽的眼泪。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自以为是的“算计”。杨易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想着牛家村遍布的残肢断体，猩红的血液让天地变色。杨易再也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冷千秋将杨易扶着，劝慰道，“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吧？以后见多了，就习惯了。”

杨易承认道，“是，比地狱还恐怖，我不想再见到了……不怕你笑话，我最怕死人……我不想杀人，今天这么多人因为我而死，心中很是愧疚。”

“知道杨兄弟心地善良，但是如果没有你的计策，死的就是我们锦衣卫的兄弟了”

唉，能说啥呢，避无可避时，只能死道友了。杨易自嘲道，“我这人总是有点多愁善感，冷兄见笑了。不说这些了，兄弟们活着就好，走！”

杨易本不想卷进去，但身不由己啊！这些事本就因自己的大嘴巴而起，自己已经深陷其中。跟锦衣卫的兄弟们相处久了，多少有些感情，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这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赶往预定的汇合地点，一路上还碰到了几个锦衣卫兄弟，于是大家结伴而行。

汇合地点在阳山下的一个农家院子。

杨易等人赶到时，很多锦衣卫兄弟已经在这里了。他们看见杨易，眼神中充满了崇敬和感激之情，没有杨易的计谋，死在牛家村的就是他们自己。

“大人回来没有？”杨易问道。

一人指指堂屋，“在里面，东厂档头范康也在，两人正在吵架。”

“怎么回事？”

“我们回撤的时候，碰见了被打散的东厂番子，大人心软，就把他们一起带了过来。范康不但不感恩，还骂人”

范康能不恼火吗？为了一堆破石头拼死拼活的。毕竟东厂也是特务机构，得罪死了，以后也麻烦很。反正这事自己也管不着，让陈麟自己处理。

屋里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全是范康嘶吼的声音，又听见乒乒乓乓的摔东西的声音，像是全武行。

“大人不会有事吧？”杨易担忧。

“不会，两个范康也打不赢大人，而且胡总旗也在。”

杨易这才安心下来，无非就是范康耍泼，发泄怒气而已，随他了。

陆陆续续有锦衣卫兄弟回来，胡地和卫子良也回来了，受了些皮外伤，也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