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领命（1/1）

“我们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千户大人近乎咆哮道，“我们锦衣卫是大明的捍卫者，皇帝的爪牙。一切对大明不利的都是我们要铲除的，即使牺牲个人性命也在所不惜。而不是像你那样偷奸耍滑。难道朝廷发不出赏银我们就任由鞑子猖狂吗？”

杨易立即单膝跪地，“请大人责罚！”只能端正态度了。

李若琏气消了些，“陈麟在本官面前一再夸奖你，说你为人宽厚，又很聪明，知分寸，识进退。假以时日必是我锦衣卫之栋梁。”接着李若琏叹息道，“我大明锦衣卫自成立以来，人员以世袭为主，无奈一代不如一代。现在的锦衣卫如同垂暮老人，死气沉沉。既然陈鳞保你进了锦衣卫，看你也有几分才干，还能识字写表，本官希望你能给我们千户所带来一股新风，敢做敢干。”

“承蒙千户大人和陈大人厚爱，卑职一定尽心办差，不辱我锦衣卫之使命。”杨易表决心。

“很好！”一直板着脸的千户大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扶起了杨易，“有大明以来，我锦衣卫威风赫赫，锦衣卫的诏狱更是令人闻之色变。国人多以为锦衣卫是就是杀人抄家的，连当今圣上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不然，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是捍卫大明，我们还有一项不为人知的使命就是侦缉大明的敌国。”

李若琏仿佛沉浸在回忆中，“在蒙古，在西域，在辽东，在朝鲜，倭国，无数的锦衣卫兄弟为了刺探敌情，完成使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万历年间的三大征能成功，都有我们锦衣卫前辈的功勋。”

杨易听了，神色肃然，所有为国家民族利益牺牲的人都值得尊敬。

“这次你们能察觉并拔除鞑子的细作，也算大功一件。我觐见皇上时，听得出皇上有重新启用我们锦衣卫的意思。”李若琏拍拍杨易的肩膀，“皇上喜欢实干的年轻人，好好干，重振我锦衣卫。”

“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大人的期许。”杨易坚定的说。

李若琏犹豫片刻道，“现在有件差事，很危险，是关于鞑子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大人尽管吩咐！”

“这个可能要进入鞑子地界，非常危险，你刚加入我锦衣卫，本官不想命令你，你选择不去，也不会怪你！”

“那么多锦衣卫前辈都能不惜生死报国，我杨易也能，大人尽管吩咐！”杨易心想，你都说这么多了，我能不去吗！不过，为国出力，杨易还是心甘情愿的。

千户大人投来赞许的眼光，“八天前，有支为宁远送物资的商队，在曹庄驿一带被鞑子劫走。正好处于宁远卫和宁远中右所交界的地方，两个卫所对此地交叉巡逻。商队被劫的时间正好处在巡逻时间的盲点上。鞑子能恰好找到这个时间，下手又狠又准。有可能他们知道商队的路线和时间。”

“大人莫非怀疑有内鬼？”

李若琏点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鞑子人少，而淄重物资又多，我们已经命令沿路守军搜索，加之天寒地冻，他们应该不会走太远，很可能停留在某地等候援军。你的任务就是查出他们的所在，抢回物资，甚至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揪出内鬼。”

“大人，鞑子细作案中，我们百户死伤惨重，胡百户又调了些人手过去，我们加上新补充的人员现在总共不过六十人，人太少了。”杨易面色为难。

李若琏掏出一个令牌，“这个令牌可以调动当地驻军协助你……”

杨易找到商队生还的人，一起出关来到曹庄驿，这里离山海关差不多有一百多里，是个荒废的村庄。

商队的掌柜程维霖不像商人，倒像书生，满身书卷气。他是在护卫人员拼死保护下，逃了出来。

“……我们行至这里，鞑子从树林冲出，把我们拦腰截断……鞑子大约百多人……所有物资都让鞑子抢走了，可惜我的一箱书，有两本还是孤本。”程维霖详细讲述当时的情景，说到书也被劫走时，更是痛心疾首，比丟了物资还难过。

“程掌柜是哪里人？”杨易好奇，一个商人怎么还更关心读书呢。

“在下徽州翕县人，虽然我们经商，但是我们也读书！”程维霖解释道。

杨易立马明白了，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徽商么。徽商非常重视读书，连出门行商都带上书籍。既经商，也重视功名。经商赚钱投入家族教育，鼓励子弟考功名。考上功名博取官职又照顾家族商业，二者相辅相成。程家算得上徽商里的大家族了。

“听说徽州人乃是经商的读书人，果然如此。”杨易笑了笑，“这批货有些什么？”

“有药材，盐巴，粮食，铁器，银子。”程维霖解释一下，“最值钱的是银子有两万两，是给边关修城墙用的，还有精铁八千斤……”

杨易心中有了计较，“这些物资对鞑子而言都是好东西呀，他们是不可能放弃的……。物资笨重，很容易被发现，而巡逻的边军没有发现踪迹，那么他们应该不会走太远，或者藏匿在某地，等待时机逃走……要加强搜索。”

胡地道，“我已经找边军了解过，商队被劫后，边军就加强了道路巡查，还加设了关卡，还派军进山搜索，没有发现踪迹。”

张成道，“我进山搜寻过，也没有查到踪迹……还有可能是，又下雪了，把鞑子的行踪都掩盖了。现在搜索肯定难上加难，不过，这说明鞑子早就处心积虑，提前找到了藏身之所，再下手的，也说明他们预先知道了商队的消息。”

“内鬼肯定有”冷千秋问程维霖，“商队的信息一般哪些人知道？”

“这可就多了”程维霖思索道，“从朝廷接到差事时，我们就要告知大致的行动时间和路线，方便通告边军。到山海关时要将行程告诉守将和再次通知边军，每到一个卫所皆如此。”

杨易头大，明知道关外有鞑子游哨，不但不加强保密，还要四处“通知”，这不明摆着告诉鞑子，银子来了，见者有份。“从时间上判断，商队在山海关时，鞑子就应该知道消息了，不然也没时间策划。”杨易一筹莫展，“如果从京师泄密的话，咱们也没法调查。内鬼先不说，重要的是要把鞑子找出来，夺回物资。那么重的物资，翻山越岭运走不现实，应该藏在某处。”

张成请战道，“我再去山里仔细搜索，扩大搜索范围。”

杨易摆摆手，“不必了，就咱们这几十号人能搜索多大范围。就算搜着了也打不过，没准儿被人包了饺子，连消息都送不出来。”沉思片刻后，杨易一挥手，果断道，“走，继续北上”

……

杨易把手下分成三队，沿着三条路线，骑马一路风驰电掣向北挺进。

大地一片雪白，天地肃杀！

“大人，鞑子不可能拉着物资跑这么远，卑职不明白大人到这里做什么？而且我们人少，碰见鞑子的散兵游勇都比较麻烦。”抵达杏山驿后，冷千秋不解的问。

杨易没有直接回答，揉了揉大腿内侧，第一次骑马跑这么远，大腿内侧磨得生疼，“从时间上来说，鞑子的援兵应该要来了。”

冷千秋一愣，随即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我们找到鞑子的援兵，就能找到商队物资？”

杨易点点头，“那么多物资，鞑子肯定不会放弃，必然求援。而边军搜索那么久也没有发现鞑子踪迹，可见他们很隐蔽，轻易不会发现。而鞑子援兵必然不少，想隐蔽也隐蔽不了，加之急于汇合，更不会掩藏行踪，所以找援兵比找劫掠物资的鞑子容易。之所以带你们北来，就是想早点发现踪迹，摸清鞑子实力，我们才能尽早应对。”

“大人高明！”

“你也会拍马屁了”杨易调侃。

果然，第二天碰见了一队明军溃兵，接着就是滚滚而来的后金铁骑，马蹄踏起的雪花如白雾升腾，气势非凡。

“是鞑子镶黄旗，约莫八百骑。”冷千秋很快估计出了鞑子的实力，“居然是镶黄旗来援，说明劫掠物资的鞑子里有重要人物。不然，不会派上三旗的人来救援。”

八旗中，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由皇太极亲领，地位高于其他八旗，所以称上三旗。商队的那点物资压根不值得上三旗的人来援，只能说明里面有重要人物。

“你说我们要是把他们全灭了，皇上会不会重奖我们？”杨易嘿嘿道。

冷千秋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杨易，带着颤音，“大人，如果全灭了，你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你……但是，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杨易想当然道，“我们通知宁远边军，十倍兵力将他们包围。”

“别说十倍，就是二十倍也拿不下。”冷千秋给杨易泼了一盆冷水，“大明边军已经被鞑子打破了胆。大人可知，从锦州到山海关，边军二十万，为何数百鞑子就敢大摇大摆的来去自如？”

杨易噎住了。

“鞑子从辽东而来，驻防锦州的边军肯定知道了。知道又如何，他们不敢派大军围剿。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冷千秋继续道，“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边军只能守在城里，野外根本不敢同鞑子野战。”

杨易也没想到边军居然窝囊成这样。虽然自己了解这段历史，但是身临其境时，依然感叹不已。“那即使我们查找到鞑子的藏身之地，可是边军不配合，那也抢不回物资……”杨易放弃了围剿这八百金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就六十个人，怎么能抢回物资，难道还能同鞑子对攻不成。

“大人，这事确实难办，即使咱们死光了，可以抢不回物资呀，要不就应付应付就得了。”冷千秋劝慰。

“头一次办差就办砸了，这不给陈大人丢脸么！以后在同僚面前也抬不起头来”杨易焦头烂额，这脸丢大了，“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