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东厂缉拿（1/1）

虽然将周世峻羁押到了衙门，但孙传庭头大。审讯周世峻时，周世峻撒泼打滚，凡是不利于自己的一概不认账。

首辅大人的公子，打不得，骂不得。奈之若何？

无奈之下，只有将周世峻暂时羁押，但还不能安排差了。孙传庭安排人手将后院厢房腾了一间出来，将周世峻暂时软禁在此。

回到值房，孙传庭捋清思路，提笔准备做结案陈词。

天师庵仓库纵火案，孙传庭了如指掌，虽然不是整个环节都证据充分，比如，杨易的人是否步步引诱周世峻冲击衙署，是否故意诱使周世峻使用火把等等。这些只能靠推理和判断，但孙传庭相信这就是杨易精心布置的局，周世峻这蠢货偏偏就入了彀。

这个案子中没有谁是无辜的。

然而，孙传庭的笔锋迟迟不能落下。

周世峻纨绔子弟，然其家世背景，不能真的忽略。得罪了周延儒于自己的仕途确实无益。虽然别人都称其为孙蛮子，不讲人情的蛮子。然而，谁又能真的做到一点情面不讲。

杨易，这段时间，孙传庭详细调查了杨易的背景。确实没有背景，然而，不但其凭借自己的智慧打造出偌大的家业，还击退豪格的图谋，夺回商队物资。虽然是借力打力，然而这份才智确实于国有用。在如今大明国势日退的年代，朝廷需要这样有勇有谋的人才。如果因为自己的陈词导致一个人才的陨落，孙传庭多少有些不忍。

孙传庭感觉手中的笔重如千斤。

顺天府一把手府尹进来了，说张家村和李家村的械斗案拖延太久，传到天子耳朵里去了，必须尽快结案，着孙传庭速速办理此案。张家村和李家村的械斗案已经拖延了半年，还是上一任府丞办的案子，平时不着急，偏偏现在要催促结案了。个中缘由，孙传庭心如明镜，肯定是有人施压，让府尹不要尽快结案。但是孙传庭欣然接受，他也想拖延时间。

于是孙传庭放下马场案，连夜找到械斗案的卷宗查看。抽丝剥茧，也理清了头绪。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庭带着手下立马前往张家村。

一个时辰后，东厂的番子大呼小喝的涌向顺天府衙门……

与此同时，紫禁城文华殿内，崇祯正预览一封奏折。时而沉思，时而欣喜。

“陛下，农场之构思，当真绝妙，令人赞叹。”户部郎中黄佑垂首一旁，为崇祯讲解，“集中耕作，统一灌溉。朝廷只需提供土地，由农场主自己开发，而朝廷无费一文银钱，便能坐收地利、农获，收获直接入朝廷仓库，减少繁琐环节，便于管理。还能减少流民，安抚民心。如今京畿一带荒地颇多，如能多加利用，将减少对漕运的依赖……”

奏折正是黄佑根据杨易的构思而成。杨易入京乃是因他而起，遭此波折，黄佑不能坐视不理。但是杨易得罪的是当朝首辅，黄佑不敢直接顶撞，也不忍这么个“农业专家”就此消失，唯有“曲线救国”，希望利用农场的构思来打动崇祯。当然，以他这个郎中的级别直接面见圣上还不够资格。于是，他先找到了户部尚书侯恂，说动了侯恂，由侯恂带着面圣。

崇祯确实动心了。江山动荡、民心不稳，惟其根源在于缺银少粮。如果钱粮富足，何愁天下不平。

农场这个概念，关键在于土地归朝廷，承包给有实力的大户，分得收获直接归朝廷。而不是经过地主、地方政府层层盘剥。农场规模大，其产出也不菲，还不需朝廷一文投入。

“农场一说，看似不错，然尚无先例，其优劣不得而知，需从长计议。”崇祯沉思道，“朕且问你，此意谁人提出，品性如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夸夸其谈之辈？”崇祯对大臣们的品性是有疑虑的。这些年来，啥事没干成，尽是把精力耗在同自己的大臣勾心斗角之上了。

黄佑恭敬回答，“启禀陛下，提议之人实乃农事大家，微臣亲眼所见。此人在永平办有养殖场，规模庞大，存栏鸡群十万以上，活豚数千，日产鸡蛋上万。按常理鸡群多了易发鸡瘟，而此人将养殖场打理的井井有条。臣不敢有一丝欺瞒，永平人人皆知。而且此人乃永平卫所下一百户，只需派人前往即可查证虚实。”

农业乃国之根本，历朝历代无不重视。养殖虽属副业，也属于“食”的范畴。

黄佑继续道，“如今京师物价上涨，百姓怨声载道，微臣就有意将其引入京师。此人说京师之根本在粮食，唯粮食足，民心稳。故而提出农场，微臣以为可以。京畿周边受鞑子肆虐，百姓抛荒，大量土地荒芜，所以觉着可以一试。前几日，此人受臣所托，携带大量活鸡入京。物美价廉，深受百姓喜爱，片刻即被抢购一空。”

“爱卿有心了，”崇祯颔首道，“既然他到了京师，那朕就见见。”

黄佑为难道，“陛下，此人叫杨易，永平卫所百户，正被关押……”于是，黄佑将杨易等人入京的遭遇简明扼要的讲了一遍。虽然在京师黄佑只见了杨易一次，但是杨易的遭遇他一清二楚。

崇祯得知杨易涉嫌冲击衙署、天师庵纵火一案，面有怒色。

黄佑叩首道，“陛下，微臣不知凶手究竟是谁，但毕竟是首辅大人公子骄横跋扈、胡作非为在先。杨百户乃农事大家，就算有错，也请陛下宽宥，允其戴罪立功。”

“朕贵为帝王，也算礼贤下士。难道尔等就可以恃才而枉顾国法。火烧衙门就是藐视朝堂，罪不容诛”崇祯怒道，“方才东厂已经查出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杨易，朕已经命东厂缉拿。”

黄佑顿时瘫在地上。

一直未出声的侯恂道，“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按大明律，此人应该交由官府衙门审理，如若罪行过大，再交付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厂卫行事偏激，缺乏公正，结果难以令人信服。请陛下三思！”

大群番子涌入顺天府衙门后院，领头的范康大摇大摆，气势不凡。

看到范康时，杨易心知不妙。孙传庭不在，东厂就来了。

“百户大人，没想到又落到老子手里了吧！”范康得意洋洋，“敢算计老子，真是活的不耐烦。爷要带你回东厂好好调教调教，哈哈哈！”

杨易讥讽道，“我以为范大人胸怀天下，气吞山河呢，没想到不止是小肚鸡肠，还鼠目寸光。一点点误会就让你耿耿于怀，，格局太小了。”

“不知你到了东厂是不是还这么嘴硬，爷很想立马知道。你以为做了锦衣卫百户就没事了？你还嫩得很呢！”范康阴笑，啧啧道，“听说你又做了什么卫所百户，有点道行啊！来呀，押走！”

这一次就没有幸运了。杨易和秦双、侯永都被戴上枷锁和脚链。

枷锁很沉，如山一般压在肩上。

当杨易带着枷锁和脚链跨出衙门大门，感觉阳光格外的刺眼。

带着枷锁的滋味真不好受，沉重、笨拙，脚链拖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杨易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愤懑，有无奈，有仇恨，也有眷恋。穿越以来的种种经历如电影般闪过。感觉自己就是墙上芦苇，没有根基，被人搓圆捏扁。毫无安全感可言。难道自己的穿越之路以惨死告终么？

杨易心神恍惚的被番子们押着走了不知多远，一阵混乱声将杨易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大人，前面锦衣卫拦路，说是锦衣卫的。”番子来报。

“哟，有同伙来救你了，嘿嘿，老子巴心不得。正好一网打尽，等会就让他们来跟你做伴。”范康朝杨易嘲笑。

拦路的正是张成、冷千秋、胡地和卫子良。对他们而言，于公，杨易是上司，作为下属，在杨易没有去职之前，他们有责任搭救。于私，杨易同他们有战友之谊，生死之交，况且待他们不薄，饷银发放翻倍足额。

“尔等这是为何？敢在京城里拦截东厂办案，要造反吗？”范康骑在马上，颐指气使。

胡地横眉冷对，不客气道，“少拿大帽子扣人，我等乃大明锦衣卫，也是前来办差的。”

“哦，你们办差就去办差吧，拦住本官的去路这是为何？”

“我等追查鞑子奸细，范大人在山海关时，有通敌嫌疑，请随我们前去查证。”这个理由是大家商量好的，反正就是泼脏水，管他什么有理无理。范康必然不会就范，双方起了冲突，再趁乱救人。即使上面追查，自己的理由也充足，可以混淆视听。

范康一愣，对方没有指明救杨易，自己一时还没法将其当做杨易同伙抓捕。不过，他也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范康奸诈一笑，“要抓本官，可是需要皇上旨意的，你们有吗？”

“鞑子即将犯边，为了边关安危，必须从速审理，朝廷也规定，事态紧急时，可以先斩后奏。锦衣卫有这权力，我们会向皇上奏明的。”冷千秋面目冷峻，抽出腰刀，怡然不惧番子人数十倍于己。东厂番子也跟着抽刀，气氛骤然紧张。

“有种！从来只有东厂监管锦衣卫，没有锦衣卫敢如此对东厂说话。还敢公然污蔑本官，真不知杨易是如何调教出尔等这样不知死活的东西。”范康双眼迸射出杀机，“想跟你们大人走，本官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喧哗躁动。

“怎么回事？”范康喝问。

后面跑来一个番子，“大人，不好了，有人劫囚。”

“好得很，正好一网打尽！速回衙门搬援兵”范康策马赶了过去。

胡地、冷千秋四人面面相觑，帮手？谁会来帮？李若琏大人赶到了吗？不可能啊，他不是进宫面圣了么？四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