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后还这么蠢吗？（1/1）
始终滴滴答答，一个小时终于过去了，试卷上的难点终于掐着点讲完，孟老师让休息十五分钟，下节课开始复习三角函数相关知识点。
林蔚看着窗外还未完全黑透的天和路边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想到自己身处在这一间小小的低矮的补课室，有一种身在牢笼的感觉。
“在想什么？”许逸问
林蔚转过头，看着他，没想到居然主动和自己说话了，不是装不认识么？
她想说你何必钻进牢笼呢？但是忍住了。
“想题目啊。”她说。
“刚看你不是挺认真的么，怎么，没听懂？”
“你少瞧不起人。”林蔚转过头，打开孟老师刚发的资料。
许逸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拿出笔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然后把纸递到她眼前。
林蔚瞥了一眼，上面写着五倍角公式，她立刻明白了，拿出笔接着在刚才卡住的地方继续推导，很快得出了刚才怎么也算不出的答案。
“数学有时候跟政治一样也要背啊，别想着做题的时候自己推导。”
林蔚正要表达一下感谢，结果他这么一说，瞬间收回。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快九点半的时候，终于下课了。林蔚伸伸腰，趴在桌子上，觉得这一晚实在是太漫长了，一想到接下来五天都要这么过真是欲哭无泪。
“林蔚……”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喊她，林蔚抬起头，是周哲远。
“我的天，还真是你啊！”周哲远径直走向许逸，像发现了新大陆，“我刚在名单上看到你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没想到真是你。你怎么跑来补习班了？”
周哲远问了林蔚想问的问题。
许逸没有回答，只是说：“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成么？”
周哲远看了看林蔚，意味深长地说：“好吧……”
林蔚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周哲远跟在后面说：“一起吧。”
三个人下楼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周哲远问林蔚：“你怎么回去啊？”
林蔚冲他笑笑，回答：“跟你一样。”
“你买自行车啦？”
“嗯。”
“可惜呀，”他看了一眼许逸，说：“某些人失去了表现的机会。”
林蔚想不通为什么周哲远要开他和许逸的玩笑，之前陈晨他还能理解，可是许逸跟她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关系。即使自己有点小心思，那也是藏得很深。这样的玩笑开多了，她真怕许逸反感。
于是她说：“你真无聊！”
“开个玩笑嘛，还当真了。这是你的车吗？”周哲远看着林蔚掏出钥匙打开粉色的自行车，“这么粉嫩。”
林蔚坐上自行车，对周哲远说了一句“闭嘴”就扬长而去。
夏夜的风吹起两个少年的衣角，周哲远靠着路边梧桐树粗壮的树干，头上方就是茂密的梧桐树叶，在银白色的月光下散发出清绿色的光。许逸先开口：“在哪个班？”
“提高班2班。”
“跟伊宁一个班？”
“嗯，巧不巧？”他笑了笑。
许逸扶着自行车头，两条长长的腿支撑着车身，低着头说：“不早了，走吧。”
周哲远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许逸沉默。
“跟我都要保密？”周哲远也坐上自行车。
许逸转过头，看着他。
“如果我说，跟你一样呢？”
那晚以后，周哲远没有再开过林蔚和许逸的玩笑，林蔚一直觉得是她的那句“闭嘴”让他闭嘴了，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后悔，不该那样对他说话。说来奇怪，被开玩笑的时候明明很窘迫，可是现在却又觉得有某种失落。
第二天林蔚睡到很晚才起来，随便吃了点就准备开始写昨晚补习班发的试卷，突然童佳打来电话问她第一天上课感觉咋样，林蔚吐槽了几句，童佳安慰她说补习班都那样。林蔚本来还想说许逸也在补习班的事，但是犹豫了下，还是没说。
晚上，林蔚骑车来到领航教育，可能是来得比较早，走进教室发现老师还没到，学生也没两个。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个有点胖胖的女生突然跑到她座位旁边，说：“你好，同学。”
“你好。”林蔚客气地说。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女生双手握在下巴上，诚意十足的样子。
“什么？”林蔚好奇。
“是这样的，我是实验中学的，之前和许逸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那时候就认识了，只是我没能进决赛……”
林蔚听她说着，还没懂她的意思，于是那个女生接着说：
“我有一些竞赛的问题想向他请教，所以为了方便，想跟你换个座位。”女生眼巴巴地看着林蔚。
“额……可是这个位置是老师安排的，我们能随意换么？”林蔚其实是不想换的，但是她又不好直接拒绝。
“你之前没来上过孟老师的课吧，孟老师说过只要我们彼此商量好就行。”
林蔚勉为其难地说：“那…好吧。”
于是她就收好自己的东西坐到那个女孩的位置上了。座位紧靠窗户，侧过头能看到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她不知道许逸会不会介意换了个同桌，不过换都换了，也管不了许多。
许逸来到教室，刚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那个女孩就喊他，
“许逸！”
许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是程雅楠，你忘了吗？上次参加竞赛的时候，我跟你打过招呼啊。”
“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许逸扫了眼教室，看到林蔚坐到窗边去了，正在和旁边的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笑得倒是蛮开心的。
“我跟之前坐这里的同学换了位置，有些问题想请教你。”程雅楠听出了许逸的不高兴，低声解释，
“我没有时间教别人，麻烦你坐回你自己的位置吧。”许逸开始做题，一副不想再搭理的样子。
程雅楠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却不敢再说，她收拾书包，走回原来的座位。
“同学，我们还是换回来吧。”
“既然都换了，又换回来干嘛？”旁边那个正和林蔚相谈甚欢的男生说。
林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许逸一眼，觉得有些尴尬，可是见程雅楠这么站着，只好收拾东西起身又走回自己的座位。她微微偏过头瞄了许逸一眼，觉得他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这时候孟老师刚好走进教室，让他们把昨天晚上发的作业拿出来。
在试卷翻动的声音中，她听到许逸低声说：“以后别做这么愚蠢的事了。”
昨天孟老师带他们复习了函数，发了一张试卷让他们回去巩固，这节课一开始就检查他们的复习效果。
“大家看一下选择题第八题，”孟老师扫了一眼教室，“林蔚，选什么？”
林蔚站起来说“选C”。
“以后回答问题不用站。”又看了看其他学生说“有不同答案么？”
程雅楠说：“老师，我选的D，y的最大值是13。”
“许逸，你说呢？”孟老师问。
“最大值应该是13。”
“那你告诉你的同桌吗，她错在哪。”
许逸看了她一眼，说：“定义域不一样。”
“你不能总是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要长点记性。”孟老师盯着林蔚说。
林蔚把头埋得低低的，觉得十分丢人。
“好了，这节课，我们继续来复习基本初等函数，大家把讲义拿出来……”
林蔚看见许逸还拿着一本厚厚的竞赛试题在做，丝毫没有听课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来干啥的，难道来这里做题更有感觉？
课间休息，好多同学都跑去洗手间了，有几个同学正在抓着老师问题，林蔚看着从题海中暂时抬起头的许逸，似是在自言自语：“大神就是大神呀，完全不用听课。”
许逸听了，转过头看着她说：“怎么？不服？”
“服！”林蔚突然靠近，眼巴巴地看着他说：“如果大神学有余力，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刚没听懂。”
“笨，”又问，“哪一题？”
林蔚递过讲义：“求a的取值范围这一题。”
对于请教老师林蔚觉得还是请教许逸更容易些。
许逸看了一眼，说：“当x大于0，最小值是多少？”
林蔚翻了一下草稿纸说，回答：“a+2。”
“那x小于等于0呢？有几种情况？”
“三种。”
“讨论给我看看。”
于是林蔚乖乖拿出草稿纸一边写一边还小声念叨。许逸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你画个示意图成么？别懒。”
本来想偷工减料，却被发现了。
“怎么了？”许逸看着停下笔的林蔚说。
“不会了。”
许逸指着她写的方程式说：“这个时候轴是什么？”
“x等于a。”
“能再画个图？”
林蔚赶紧画了个示意图。
“a小于0，你往哪边画？”许逸白了她一眼，“不要盯着我看，专心一点。”
林蔚一下子脸红了，赶紧低头在草稿纸上又重新画了一个。
“a代进去，函数值是多少？”
“是零。”
“两边最小值算出来，比比谁更小。如果直接看不出来，就画个函数图像。看看全局最小值是不是x等于0再讨论……”
林蔚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声音，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她努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跟上许逸的思路。
“所以这种情况存在吗？”
林蔚回了回神：“不存在。”
“懂了没？”
她弯起嘴角说：“懂了。”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的座位边，“你不是说你没有时间教别人吗？”
许逸低着头，开始做自己的竞赛题目，说：“她是我朋友。”
林蔚听到“朋友”两个字，看了一眼许逸，又看了程雅楠，对她说：“我们俩是一个学校的。”
程雅楠白了她一眼，转过身低声说了一句：“做作。”
林蔚听到了顿时傻眼，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自己。要换位置她也换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不换了，整来整去，自己还没怪她，反倒被说“做作”。
“以后还这么蠢吗？”许逸问。
“是够蠢的。”林蔚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