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闯入潢污（1/1）

九黎与黄帝诸部交战失利，为保存实力，已退至九黎边境，丁程鑫对此处的山野也较为熟悉。张凌赫吩咐自己去准备戒坛之事，丁程鑫少不得思忖一番。

丁程鑫：" 若要寻得青莲，必须向水边去寻，可如今离这里最近的水域，便是死水潢污了。"

潢污是九黎边境一处水体，本来是一处浩瀚大泽，烟波荡荡，巨浪悠悠。潢污水中有一异兽，名为“毛犊”，体型巨大，游动起来有翻江倒海之势。

注1：毛犊，记载于《淮南子·墬(dì)形训》,为传说中的异兽名，是应龙的祖先。

毛犊活了几万岁，最终衰老而死。他死后，尸体落入潢污之渊，塞住了潢污眼。潢污水体难以交换，渐渐变成了一处死水。如今，潢污水中汇聚了各种污秽之气，四处魔气丛生。

丁程鑫乃是讙猫一族，对这些不正之气最是敏感，要去潢污之中取得青莲，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丁程鑫：" 若不去潢污之水，一来一回便要花费些时日，恐怕要延误军情，如此，只能向那污浊之地走一遭了。"

丁程鑫将向监军交代了军中诸事，便御起一道风，径直向潢污的方向去了。

丁程鑫心中急迫，加快脚程，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潢污之上。丁程鑫压住风头，向那潢污水中瞧去，只见水面死气一片，水体浑恶污浊，岸边上下仅一些食腐鱼鸟在其中活动。

丁程鑫：" 想这潢污万年之前，也是九州四海灵气丰饶之地，如今却融汇了各种浊污。可见时移世易，诸事变迁，世事均有定数，而非人力可改。"

丁程鑫：" 如今，张凌赫率九黎北征，与黄帝诸部交战，也是天道中事。不知此次征伐命定如何，我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丁程鑫从空中落于潢污岸边，用妖力在周身形成保护，用以抵抗潢污中丛生的魔气。丁程鑫强忍身体的不适，在潢污水中四处探看，寻找青莲的踪迹。

丁程鑫寻找的青莲，是净世青莲的近亲，它们虽与净世青莲亲缘极近，但并不稀有，九州四海的淡水湖泊中皆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这青莲乃是当日净世青莲遗留下来的莲子开花繁衍所得，虽然不是至真至纯之物，但也有清神净心、充实灵根之功。因而，青莲往往被炼作药材，成为各路修炼之人常常携带的辅助药物。

青莲长在潢污之中，正应了那句“出淤泥而不染”的古话，只是到底生长环境恶劣，数量比其他的水体中少了许多。

丁程鑫在潢污岸边搜寻许久，终于在近水的沙洲附近找到了一从数量颇多的青莲。丁程鑫调动妖力，飞到青莲丛边，伸手便要从中撷下一枝。可等到丁程鑫靠近，却被青莲从中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少年模样的人赤身浮于青莲从中，浑身写满符印，面如淡金，似乎正在沉睡。丁程鑫伸出手，用妖力探查一番，即刻感到了极强的恨意。丁程鑫发觉那少年的元神并未消散，只是人已死去多时了。

丁程鑫有些许骇然，看那少年身上的符印，显然是有人故意将他的肉身放在了青莲从中，以青莲充沛灵根之功滋养着他的元神，才能保住少年体内的元神久聚不散。

丁程鑫：" 天下青莲之数众多，却总是被采摘炼药，将少年的肉身放在潢污之内的青莲丛中，必然是为了避开那些采摘青莲之人，让少年的肉身和元神尽可能地保留更久。"

丁程鑫：" 方才我探查之时，便觉这少年身上的恨意深重，只怕是死前决心就死，并不想复活。而现在有人决意复活他，倒是违逆了他生前的心意。"

丁程鑫："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如今，这青莲被用来保着少年的肉身与元神，我如果随意采摘，恐怕是要坏了别人经营许久的苦心了。"

就在丁程鑫暗自思量的时候，余光里突然有一片银光闪过，耳边听得有铮铮之声，显然是有兵刃刺破空气，向着自己而来。

丁程鑫调转妖气，迅速向空中跃起，方才堪堪躲过了一柄寒枪的攻击。丁程鑫转身看向持枪之人，只见那人眉目之间皆是紧张之色，虽然手中寒枪指向自己，但是眼中还是担忧地望向青莲丛中少年的肉身。

丁程鑫见那人身体紧绷，神色慌张，心下了然，知道这青莲丛中的重重布置，皆是此人所为。

丁程鑫：" 若要取得青莲，还需与此人商议，得到他的首肯才是。"

丁程鑫思罢，向那人打了一个稽首，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丁程鑫：" 「九黎讙猫丁程鑫有礼了！初到潢污，还请问的尊姓大名？」"

那人谨慎地望着丁程鑫，并未收枪，只是手腕翻转，将枪头调转，玩了一个花背在身后，语气也是淡淡的。

敖子逸：" 「在下应龙敖子逸，这潢污许久无人前来，方才得罪了。」"

丁程鑫听得那人报上名号，不由得心中一惊，不禁正眼去瞧。只见敖子逸身穿一身银色龙鳞铠，铠甲的色泽与他的肤色及其相称，腰身由一水色腰带紧扎，显出得精壮有力。

丁程鑫：" 原来他便是潢污应龙，是那个潜于死水，汇合风云，一朝腾上九重天的龙族奇才！"

敖子逸的名号丁程鑫是听过的，当年应龙腾飞，一朝登临神界，震惊了九州四海。如今丁程鑫亲眼见到应龙敖子逸，见他果真如传言所说，神格清贵，器宇不凡，不禁心绪大动，徒生敬仰。

丁程鑫：" 「原来是应龙子逸兄，丁程鑫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敖子逸将青莲丛中检查一番，见少年肉体并未遭到破坏，便转向丁程鑫，语气变得和软了许多。

敖子逸：" 「丁兄不必如此。据我所知，九黎王蚩尤征伐北上，与黄帝诸部交战正酣。丁兄既然自称来自九黎，此刻为何不在九黎营中，反而到我这潢污行潦之地来了？」"

丁程鑫拱了拱手，向敖子逸透露了实情。

丁程鑫：" 「不瞒子逸兄，此次，我正是为了一株青莲而来。」"

敖子逸听罢，面上神色凝重了几分，手又握上了负在身后的寒枪。

敖子逸：" 「正如丁兄所见，这潢污之中青莲本就不多，我皆有要用，恐怕丁兄还得去别处寻了。」"

敖子逸说完，将寒枪一挥，明显是对丁程鑫下了“逐客令”。

丁程鑫倒也不恼，只是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将它双手奉给敖子逸。

丁程鑫：" 「子逸兄莫要动怒！子逸兄之所以看重这潢污之中的青莲，不肯分一株给在下，自然是怕我采去青莲，会致使青莲丛中少年的元神受损。」"

丁程鑫：" 「子逸兄蛰伏潢污多年，虽一朝腾飞，但出世并不算久。这世上可以凝聚元神的宝物众多，青莲只不过是寻常物。今我将此宝物献给子逸兄，子逸兄以此物凝聚青莲丛中的元神，定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敖子逸伸手去接丁程鑫手中的东西，刚刚触碰到它，便觉得那物灵气四溢，甚至暗藏了几许五帝之气。敖子逸将那物件托于掌心，望着它乌黑的色泽，皱着眉头向丁程鑫询问。

敖子逸：" 「这是何物？它真的如你所说有那么强大的能力？」"

丁程鑫说的没错，敖子逸虽然一朝登临神界，但出世时间极端，且终究是被自己的出身所累。

敖子逸身为毛犊之后，蛰伏潢污许久，虽然修为出众，但论起眼界、学识，自然是比不上那些成日云游四方的修炼之人。因而，敖子逸不识丁程鑫拿出的物件，也在清理之中。

丁程鑫拱了拱手，向敖子逸娓娓说明。

丁程鑫：" 「子逸兄且听我言，此物乃稷泽中用处的玉膏所化，乃是峚(mì)山中玉石的精华，天帝最喜欢服食享用他。九黎与黄帝诸部交战，缴获的战利品中便有它。」"

丁程鑫：" 「九黎王将此物赐给了我，如今我将它转送给子逸兄。不为别的，只因为这玉膏不仅能凝聚元神，还可使肌理新生，重聚七识。我想，这玉膏正是子逸兄现在苦于寻找的东西。」"

注2：峚山、稷泽、玉膏皆记载于《山海经·西山经》中。

敖子逸闻言，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他拿着玉膏的手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许抖动。

敖子逸：" 「当真是奇物！多谢丁兄！不过方才按你所说，这玉膏一般都是服食而用。而我......面对一具决心就死的尸身，该如何使用这玉膏呢？」"

丁程鑫走上前来，接过敖子逸手中的玉膏，拱了拱手，向敖子逸说道。

丁程鑫：" 「子逸兄若信的过我，我替子逸兄使用这玉膏。」"

敖子逸皱了皱眉，面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丁程鑫见状，连忙补充一句。

丁程鑫：" 「子逸兄请放心，我若有半分歹心，子逸兄拿手中银枪直接挑了我便是！」"

敖子逸见丁程鑫言语诚恳，神色坦然，便点了点头，放他一试。

丁程鑫得到首肯，飞至青莲丛前，对着青莲丛中少年的肉身躬身行礼，口中说出一句话来。

丁程鑫：" 「这位小友生前决心就死，如今我出手施救，自是违背了你的意愿。但军情紧急，我急需一朵青莲，若有冒犯，还请谅解。」"

只见丁程鑫将手中的玉膏祭起，运转妖力，将玉膏碎为细细的粉末，洒在少年肉身之上。

敖子逸紧紧地盯着丁程鑫的行动，见他将玉膏粉末洒在青莲丛中的少年身上，不由地心中一紧。

没过多久，玉膏的灵气开始生效，青莲丛中的少年被一团神光包围，肌肤中透着淡淡的粉色，面色也不再是淡金，竟恢复了些许生气。而少年身上的几条深重的伤痕也开始慢慢愈合，消失不见。

敖子逸大喜过望，飞上前去，轻轻触摸少年的身体，发现他的躯体不再冷若冰霜，竟有了些许温度。敖子逸的眼中涌出泪花，一时情难自己，竟跪在潢污水面，青莲丛旁，口中呢喃呼唤。

敖子逸：" 「亚轩...亚轩，我终究是看到了一线希望！」"

丁程鑫站在一旁，看着敖子逸情动不已，心中竟也涌上一丝不忍。

丁程鑫：" 原来，这少年的名字，叫做亚轩啊......不知先前发生过什么，竟能能让它决绝赴死，满腔恨意。"

敖子逸擦了擦眼泪，将青莲丛中的莲花折了一枝，交到丁程鑫的手中，诚心向他道歉。

敖子逸：" 「先前怀疑丁兄用心，是子逸疑心太重，还请丁兄原谅。」"

见丁程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敖子逸舒了一口气，又向丁程鑫讨教。

敖子逸：" 「丁兄见识广博，能知玉膏妙用，子逸如今算是“病急乱投医”，不知丁兄有没有良策，去救那莲花丛中人？」"

丁程鑫将青莲收好，见敖子逸神色恳切，不由得皱了皱眉。事关生死，丁程鑫并不敢妄言，只能婉转回话。

丁程鑫：" 「并非是我见识广博，只是得空游历山川水脉，看得多些罢了。子逸兄，恕我直言，若有得罪，还请海涵。」"

敖子逸抿了抿嘴唇，微微颔首。

敖子逸：" 「丁兄但说无妨。」"

丁程鑫见敖子逸如此保证，倒也不再隐瞒，便将内心所想表露无遗。

丁程鑫：" 「我方才探查青莲丛时，无意觉察到此间之人胸中满怀恨意。正所谓“对症下药”，恐怕只有将少年胸中怨恨祛除，消去他就死的决心，才可能将人从黄泉路上召回。」"

丁程鑫：" 「并非我八卦多事，这少年既然一心求死，子逸兄为何要花费这诸多功夫，保留他的元神与肉身，强行将他唤回生路？岂非与少年的心意向违背？」"

敖子逸的眸色暗了暗，转身望向青莲丛中躺着的少年。敖子逸用手摩挲着少年光洁的脸，神色温柔，却添几缕忧伤。

敖子逸：" 「他本命不该绝的，是害了他，这条命，是我欠他的。」"

敖子逸：" 「不管他决心赴死也好，恨我入骨也罢，这条命，我一定要还他。」"

敖子逸稳了稳心神，缓缓述说当年的种种，他的声音清冷，在一片死寂的潢污之中格外突出。

敖子逸：" 「昔日，我囿于潢污，灵气尽失，连最低贱的食腐鱼鳖都敢欺辱与我。只有宋亚轩陪在我的身旁，以微弱的灵力，替我赶走坏人，成为我在潢污之中不可多得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