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剪除四煞（二十二）（1/1）

此前风伯说起封印大阵，字字详熟，丁程鑫便已有猜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现下冥夜主动提起当年之事，讙猫一族一夜间销声匿迹，惨遭灭族，果然是出自他的手笔。

战神冥夜：" 「当年神界初兴，根基未稳，尚不足以与洪荒众妖撕破脸面，只能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逐一击破。」"

战神冥夜：" 「讙猫一族乃妖界少有不尚武的族类，且避世研究阵法多年，隐于翼望山中，与各方势力并无瓜葛。」"

注1：翼望山，记载于《山海经·西山经》中的灵山，山中有野兽，“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即为讙猫。

战神冥夜：" 「天帝有意拉拢，多次派人前往，奈何翼望山四周皆有法阵，外人难以涉足，几番拜访都无功而返。」"

战神冥夜：" 「天帝本欲放弃，另寻盟友，不料却有一神秘人找来，以讙猫一族多年的阵法精要为条件，只求天帝替他办一件事。」"

丁程鑫的眸色微沉，抿了抿嘴，听得冥夜说起前尘，不由得后脊发凉。

丁程鑫：" 「什么事？」"

冥夜嘴角上扬，轻启薄唇，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战神冥夜：" 「诛灭全族，一个不留！」"

丁程鑫闻言，怒气直冲天灵，紧握手中的碧玺珠玉，手臂上的伤口因过度用力而再次裂开。

丁程鑫：" 「此人究竟是谁？讙猫一族避世数千载，我在族中之时，未曾听闻曾与他人结怨。」"

丁程鑫：" 「此人为何对讙猫一族有如此深重的仇恨，竟要让我全族伏诛，遭此惨祸！」"

这是多年以来丁程鑫首次听到有关族中惨祸的叙述，满腔的仇恨与愤怒糅杂，心中只盼着能尽快知道那人的身份。

丁程鑫：" 「冥夜，灭族之恨我定要与你清算，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疑惑。」"

丁程鑫：" 「你一定知道此人的身份，惨祸已过万年，只需告诉我他是洪荒妖兽中的哪一支便是。」"

冥夜眼波流转，用手指点了点额角，做出一副为难之态来。

战神冥夜：" 「你当真想知道？」"

丁程鑫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冥夜，对他惺惺作态的举止十分不齿，但碍于冥夜尽知当年之事，也不好发作，只能点点头。

冥夜并非在为丁程鑫考虑，而是在心中衡量，若说出当年之事，丁程鑫是否还会甘愿受他摆布胁迫。

战神冥夜：" 「其实，那人并非来自其他妖族，而是你们讙猫族内的人。」"

战神冥夜：" 「他与你还有血脉亲缘，若今日他还在，你还要唤他一声“父亲”。」"

丁程鑫瞳孔震动，心绪大乱，向着冥夜快步走近。

丁程鑫：" 「你胡说！我父亲曾是讙猫一族的族长，他善待族人，兢兢业业，怎么会与你们同流合污？现在你告诉我，一个狠心灭讙猫全族的人是我的父亲，我断断不会相信！」"

丁程鑫：" 「你必是唬我的，但灭族之仇你却万万抵赖不得！今日，我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为我的族人报仇雪恨！」"

冥夜见丁程鑫情绪激动，似要杀将上来，便念了一个诀，将丁程鑫困在一金斗之内。

那金斗以神力凝成，专克丁程鑫身上的妖气。且丁程鑫暴怒之中，身上妖气更甚，克制作用也更加明显。

在金斗的威压之下，丁程鑫摔倒在地，周身如遭受雷劫般疼痛，不得不将身体蜷缩起来。

冥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战神冥夜：" 「你父亲的确是族长，也是讙猫一族的功臣，这我并未骗你，只是你“认贼作父”那么多年，自己浑然不觉罢了。」"

战神冥夜：" 「当年他身为族长，直面九州四海势力倾轧，为保讙猫一族无虞，便带领全族移居冀望山避世。」"

战神冥夜：" 「也正是他的决策，才让讙猫一族在洪荒末世中得以保全，人丁兴旺。」"

冥夜的语气急转直下，说起了那段隐秘的过往。

战神冥夜：" 「你父亲虽然主张一时避世，但并未将它作为讙猫一族唯一的出路。」"

战神冥夜：" 「等到妖界式微，神界兴起之时，你父亲便提议，说讙猫一族不应故步自封，而应该趁此海内初定的时刻，走出去，干一番事业，否则唇亡齿寒，同为妖族的讙猫也终会销声匿迹。」"

战神冥夜：" 「然而，长久的避世安逸却让讙猫族内弥漫着惰怠习气。比起拥抱剧变，他们更安于现状，你父亲的提议遭到了讙猫族长老们强烈的反对。」"

战神冥夜：" 「意见发生分歧，自然有了矛盾，讙猫族避世多年，早就不似其余洪荒妖类般尚武，对阵法的潜心研究，让他们更适应案头工作，反而惧怕争斗与冲突。」"

战神冥夜：" 「在这样的环境下，原先支持你父亲的人也纷纷倒戈，最终他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战神冥夜：" 「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见你父亲受到的拥戴不再，便生了杀人夺权之心。」"

战神冥夜：" 「他们买通侍卫，在你父亲练功之时有意干扰，害得他走火入魔，心智大乱，行迹疯癫。」"

战神冥夜：" 「且趁你父亲抱病，他们在族中各处安插了人手和眼线，以此架空了你父亲，夺了他的族长之权。」"

冥夜顿了顿，望着被金斗神力折磨的丁程鑫，蹲下身子，顺势摸了摸他的额头。

战神冥夜：" 「不过，你母亲叶氏，确实一个极好的人......」"

战神冥夜：" 「她当时怀着你，十分辛苦，却还是侍奉在你父亲病榻旁侧，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战神冥夜：" 「数月过去，你父亲的疯病本已有好转，你的母亲也即将临盆。那些族中的异心之徒再次下手，将礜(yù)石磨碎，用之制作叶氏日常使用的器皿，将毒下入她的饮食之中。」"

注2：礜石，记载于《山海经·西山经》中的一种含有剧毒的热性石头，实际为含砷的黄铁矿。

战神冥夜：" 「叶氏长久地使用含砷器皿，身体每况愈下，却总是医治无效。弥留之际，为了不连累尚在腹中的你，便求你父亲剖腹取子。」"

战神冥夜：" 「你父亲虽不愿意，但为了保留与叶氏的唯一血脉，只能如此。」"

战神冥夜：" 「你母亲死得惨烈，族中异心之人便借此生事，指责你父亲中邪不详，会给周遭人带来不幸，继而给讙猫一族带来厄运。」"

战神冥夜：" 「族中之人皆愚昧势力，眼见你父母接连遭难，便不分青红皂白，将你父亲赶出族中，驱离了冀望山。」"

战神冥夜：" 「而你因为胎里中毒，身体孱弱，无法经受颠沛之苦，你父亲不得已，只能将你留在了族中。」"

战神冥夜：" 「你长在冀望山，口口声声称作“父亲”的族长，正是害你父母的凶手。」"

战神冥夜：" 「若不是讙猫一族极重血脉，只有你能将这碧玺珠玉运用得到，他断不会容你存活下去。」"

冥夜仔细看着丁程鑫的眉眼，心中许久不曾动摇之处竟有了些许恻隐。

冥夜轻轻挥手，将金斗撤去，解了丁程鑫的痛苦，口中喃喃自语。

战神冥夜：" 「其实，你的眉眼，很像你的母亲。夕雾最令我难忘的，便是她的眉眼，柔和多情，若是凌厉起来，也带着难以忽视的英气...... 」"

冥夜与丁程鑫的母亲叶氏，曾有一世情缘，虽以悲剧收场，但也是冥夜心中不可多得的温柔。

当丁程鑫的父亲向天帝开出条件，冥夜便抢在天帝之前，率先应下了他的要求，并亲自带领神兵，在丁程鑫父亲的带领下，绕过冀望山周遭的阵法，屠了讙猫一族。

冥夜不为别的，只是对丁程鑫父母的遭遇不平。冥夜十分清楚，叶氏早就步入轮回之中，之后的每一世，与自己再无干系。

这便是冥夜与马嘉祺、刘耀文等人的不同之处，这些人与宋亚轩缠绵纠葛，历经几世，将情意延续至今，便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冥夜撤去法术，丁程鑫方得坐起，只不过神情恍惚，心中怅然若失。

丁程鑫：" 原来自打记事起，我就生活在精心编制的谎言之中。我以为的父子天伦之乐，也只不过是些丑陋的幻影。"

丁程鑫：" 更可笑的是，我竟认贼作父这么多年，对伤害自己父母的仇人尽孝！丁程鑫啊丁程鑫，你真是这九州四海之中最大的笑话！"

冥夜见丁程鑫神思游移，便有意提醒于他。

战神冥夜：" 「丁程鑫，方才我所提及的，冀望山后的那片松林，你可还记得？」"

丁程鑫闻言，稳了稳心神，努力回想自己年少时，从讙猫族中避祸出逃的情形。

丁程鑫：" 「当日我从族中密道出逃，确实经过一片松林，只是时间久远，我年岁尚小，心中又慌张，许多记忆都模糊了。」"

冥夜循循诱导，继续询问丁程鑫。

战神冥夜：" 「你可记得在那林中，可曾遇到什么危险，并碰到了什么人？」"

丁程鑫摇了摇头，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于回避那段不堪的往事，因此许多细枝末节便真的淡忘了。

冥夜无法，只得将神力凝于之前，轻轻地拍了拍丁程鑫的天灵。

记忆深处犹如浮冰解冻，原先并不清晰的记忆竟逐渐鲜活起来，丁程鑫眼中浮现出当年的情景：

天空尽是黑云，身形尚小的他战战兢兢，在一片松林中跌跌撞撞，正在寻找出路。

松林中昏黑幽暗，丁程鑫观看不明，一不留神摔在泥地里，手上蹭破不说，连脚也扭伤了。

丁程鑫又惊又怕，只能蜷缩着小小身体，将背紧紧靠在松树的枝干上，这样才能有些安全感。

忍住鼻腔中的酸涩，丁程鑫哭得抽抽搭搭，这时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正在向他靠近。

丁程鑫抬起头，便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玄色长袍，面带傩(nuó)戏面具，正在向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