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疲倦的杨思（1/1）
“杨思，杨思，醒一醒，我们去吃中饭了！”
喊了几声，杨思没有一点醒的迹象，她身体动了动，以为要醒了，哪里知道，又换了边，继续睡。林蕴有点无语，杨思简直就是睡神附体。
这两天都是这样，每次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和林泉都要来叫杨思，明明以前杨思比她们还要积极。
林蕴看了眼林泉，眼神无奈，叙说她没有办法。林泉想了想，然后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走到杨思的身边，用手捏了捏杨思的鼻子。
杨思感觉到自己呼吸不顺，像是溺水了，挣扎了几下，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看着眼前的林蕴和林泉，喃喃自语道，“怎么做梦，梦到了林蕴和林泉呀？”
看杨思又要趴下去，林泉连忙扯住了她。
“杨思，你醒一醒，都是正午了，你不要再做白日梦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杨思晃了晃脑，用手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没有一点力气，眼白处布满了血丝，向来清澈的眼睛，有点混浊。
杨思有气无力地说道，“林蕴，林泉，我不吃了。我再睡一睡。”
杨思抬起头的时候，别人很容易看到她眼底厚厚的黑眼圈，白皙的脸庞，突兀着一块乌黑，特别显眼。
一看，就是通宵了，不然就是失眠。不管哪种情况，林蕴和林泉都很担心，再这样下去，精力肯定都没了。
“杨思，你晚上都干嘛去了，怎么像猫头鹰似的。”
“没做什么事情，我是被家里的老鼠吵得睡不着。你们不要担心，等我适应了就好了。”
看杨思又闭上了眼睛，林蕴轻轻地说道，“那杨思你先睡吧，我帮你去买点东西吃。”
“嗯，好！谢谢林蕴，回来我再给你钱。”
没有办法，林蕴和林泉离开了杨思的教室。其实，杨思的说辞，她们两个是不信的。毕竟之前，杨思还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模样。不可能一下子就如此颓废，就像被什么掏空一样，而且老鼠也不可能刚好是这两天才来的。但是呢，杨思不愿意说，她们也不强问。杨思自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们吃完中饭后，林泉和杨白、林羽他们去了室内篮球场，林蕴则帮杨思买了面包，往教室走去。
到了杨思教室，零星几人，也在酣睡。林蕴放轻了脚步，走到杨思旁边，俯下身，叫醒了杨思。
杨思像个小孩子一样，“嗯嗯”了几声，继续睡了起来。没有办法，林蕴把面包放到了杨思座位里面，离开了教室。
林蕴回到自己的教室，把作业写完后，准备趴在桌上休息一下。过了一会儿，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从教室门口传来喊人的声音。
她抬起头，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清楚看到门口站着几位女生，丝毫无顾忌地叫着田黎。而田黎始终趴在桌上，没有任何回应，可能是睡熟了吧。
但林蕴看到了，田黎的背轻微颤抖了一下，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忽视。或许，她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吧！林蕴心想。
那几个女生看田黎没有回应，声音越来越响亮，带点咬牙切齿地味道。如果不是她们还有点学校的规矩，可能直接进来强抢了。
“喊什么喊，你们是眼瞎吗？没看到我们教室有人在睡觉嘛！”班上有个女生实在受不了，猛地抬起头，怒目而视，狠厉地说道。
“你说什么呢？我又没叫你，你着什么急！”门口那个像是个头目的女生，恶狠狠地说道。她后边的人，缩在她后面，藏起了害怕的眼神。
“这是我们的教室，如果你懂礼明礼，我们欢迎。但如你那样，一点礼貌都没有，我们是一点都不欢迎的。你在你们教室，怎么喧哗怎么闹，我们管不着，但我们教室不行。所以，请你们离开，我们要休息了。”
头一次被人这样说，那个面目娇好的女生被气得浑身发抖，特别是面对六班学生嫌弃的眼神，更是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她恶狠狠地看了眼田黎，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刚刚制止的女生，继续睡了起来。田黎始终环抱着自己侧趴再桌上，像个害怕的小孩子般，寻求自己给的一丝安慰。
林蕴看了眼田黎，然后趴在桌上继续休息了起来。她是个懦弱怕惹事的人，她帮不了田黎。那个起来制止的女生拥有她没有的勇敢，她可能永远做不到这样。
就连林泉和杨白她们，她也比不上。她们的嫉恶如仇，正直勇敢，是她羡慕的东西。她想成为保护别人的人，而不仅仅只是享受着他人的保护。
林蕴就在这思绪纷飞的当头，沉睡了下去。
林蕴可以感觉得到教室过道上有人经过，但声音很小，可以忽略不计。渐渐地，声音逐渐爽朗了起来，她也在这声音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同学大部分都回到了教室，然后看了眼教室的钟表，原来是要上课了。她不经意看了眼教室周围，突然一怔，田黎没在座位上。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觉得田黎可能去上厕所了，或是刚睡醒去洗洗脸，清醒清醒。但是因为田黎发生的事情，她做不到置身事外，气定神闲。
但她心里尽管着急，可她迈不出那一步。她数次想站起来，去寻找田黎，可凳子像是有磁力一样，生生地攥住了她。
她可以为自己寻找许多条借口。她不能惹事，不能找麻烦；她无法拯救田黎，她无法用拳头挥向对面；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她必须要出人头地，不能因为其它事情，影响到自己......
她可以想到任何心安的借口，可她高兴不起来，这只不过是懦弱者的自我安慰。她唾弃自己的胆小，唾弃自己的逃避。
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林泉的朋友？她想起了林泉如何不屈不挠，靠近她；她想到了，林泉如何一次又一次，站在她面前，为她打抱不平？
身为林泉的朋友，她怎么能如此懦弱呢？她也想变得勇敢，成为无畏的人。
林蕴站了起来，离开了教室，她想找到田黎。在走廊上，她刚好碰到回来的杨白和林泉以及林羽。她忙收起脸上的担心，变得神情自若，迎向她们。
“林蕴，你去哪呀？”林泉笑嘻嘻地问道。
“我刚睡醒，准备去洗个脸。”
“那你快点，要上课了！”
“嗯！”
林蕴跟林泉她们打完招呼，便离开了。离开前，她跟杨白说了下，如果她迟到了，帮她跟老师请个假。
林蕴直接跑了起来，她先跑到了厕所，喊了声田黎，没听到人答应。她又跑到了综合楼那边，一层一层地找，一层一层地喊。除了她自己的声音，她什么都没听到。
她气喘吁吁地往综合楼四楼走，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连田黎的影子都没见到。她心里的不安正在逐渐扩大，她尽量往好的方面想，或许田黎已经回到了教室。
下一秒，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目眦欲裂，浑身发抖。田黎站在教学楼的天楼上，辽阔的天空，衬得那个娇小的身影，如蚂蚁般大小。犹如织女织成的金色锦缎，盖在田黎的身上，发出美丽耀眼的光芒。
可是这些光芒无法安慰受伤之人的心灵，伤痕累累的灵魂，又岂是那高高在上的事物，所能安慰的。
林蕴看到田黎的那一秒，身体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她立刻转身，奔向田黎。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她只是用力地跑。脚很累，踹气如狗般，但她放慢速度，她这时候，无比希望她有双翅膀。
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游荡，基本上都回到了教，零星的几人，也是闲庭漫步，朝着教室走。唯有林蕴一人，背后像是有鬼追一般，跑出了猎豹般的速度。
终于，在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林蕴跑到了天楼上。她来不及调整呼吸，紧张地喊道，“田黎，你不要做傻事！为了那群恶劣的人，抛弃自己的生命，不值得！”
田黎站在天楼边，一直望着远方，可是远方除了望不到边的天空和数不清的树木，她什么都没看到。她现在这里，只是想体会一下濒临危险的感觉。
她心中没有一点害怕，心里非常平静。曾有那么一刻，她想过从这里跳下去，会一了百了吧。但下一秒，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想到了她的妈妈，为了她的妈妈，她也不愿放弃生命。即使她已经饱受太多欺凌和侮辱，她也不想放弃。
每次，她被欺负的时候，看着面前刮着恶劣笑容的魔鬼。她总想着，想着等她出人头地后，狠狠地回报她们。
她刚准备离开天台的时候，就听到了林蕴包含关心话。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温暖了整个身体。她的眼睛不受控制流了出来，这是她开学以来，听到的第一句关怀。
她转过身，朝前走了一步。这时，林蕴紧皱的眉头才疏解了过来。但她急忙走上前，如临大敌般，拉着田黎走到了天楼门口，才完全放松下来。
林蕴暗地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田黎。她瞳孔一缩，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她不明白，世上为什么会有如恶毒的人？
她颤抖着手，摸上田黎右边红肿的脸。她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巴掌，才会造成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也不知道，承受这些巴掌的人，到底是有多痛苦？
“疼吗？”
“不疼！”
田黎因这一句关切的话，泪流不止，呜咽不断。林蕴站在田黎的身边，无声地等待。哭一场，可能就好了！
或许，人身上有这么多的水分，就是为了让它变成泪水。从而，让所有的悲伤，痛苦，屈辱，跟着泪水一起蒸发掉。
等田黎哭够了，林蕴才问出了让她心惊肉跳的疑问，“田黎，你今天为什么来天楼？”
“我中午睡醒后，想上厕所。但是我害怕林依她们，就一直忍着，更何况，中午她们受到了那么大的难堪，肯定会朝我发泄。可是我最后实在忍不住，就去了厕所。哪里知道，上完厕所，还没出厕所门口，就被林依她们堵到了。她们把我带到了放扫和桶子的隔间，打了我几巴掌。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便来到了天楼。”
“其实，我不是想放弃生命，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我只是想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没人的地方，放空自己。我想的很清楚，我要带我妈妈过上好日子，所以再怎么难，我都不会放弃生命。我忍一忍就好了，忍过去了就好。”
此时的田黎，脸上非常的镇定，眼里射出耀眼的光芒。林蕴知道，田黎比她想象得还要坚强。
两人没说多久，便下了楼梯。田黎不想去教室，让林蕴帮她请假。林蕴心中明白她的意思，便答应了，并让田黎去她寝室床铺休息会，然后给了她两元钱，买瓶冰水，敷一下伤口。
田黎捏着两元钱，就像捏着两块火炭，有种灼烧感。眼里一阵发酸，她强忍着，真诚地感谢着林蕴。转身的刹那，泪水流了下来。
“田黎，我觉得你应该和你妈妈说一下，你妈妈肯定会想办法的。”林蕴在田黎身后说道。
“我会的。”田黎哽咽地说道，便走远了。
而林蕴则马不停蹄地朝着教室走去。
“报告！”
教室四十多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林蕴，班主任也是物理老师看了林蕴一秒，然后平静地说道，“林蕴，你再不来，我就要派人去厕所捞你了。”
顿时，班上学生开怀大笑起来，林蕴窘迫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在进教室前，她帮田黎请了假，老师没有多问，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着身边笑得毫不掩饰的杨白，她轻飘飘地看了杨白一眼。
杨白看到这道具有杀伤力的眼神，立马正经了起来。只是从他微微抖动的肩膀来看，一看他就是在憋笑。林蕴心里郁闷的很，但面上依然是神情自若。
物理老师微闭双眼，扫视了一眼，接受到眼神的同学，立刻停止了笑意，屏息凝神起来。
“好了，认真听课！谁要是再笑，我宽宏大量，给他一节课笑。”
谁都没有把物理老师的话当做玩笑话，毕竟前头有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所以，同学们正襟危坐，专心致志，毕竟谁也不想成为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