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阴差阳错(1/1)
走得我觉得腿快折了,脚快磨破的时候,终于看到典型东北民居的袅袅炊烟。我心里清楚这时代的房子大概是个什么样子,只是还是被破旧的样子惊愕到了。我看见几个叼着旱烟杆的老汉躲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抽旱烟,也看到两个大娘坐在门口纳鞋底。
倒是我这身准备为来这里专门倒腾来的大褂子有点不伦不类。大娘许是看到了我,齐齐朝我看。我就觉得有点心虚,别露馅了。
大娘对我的打扮倒不以为忤,只是觉得我的粗布背包鼓鼓囊囊的,盯得久了。我觉得他们有点不怀好意。抗日战争期间,这白山黑水除了当年的胡子、山林好、山林队多,还有各种马匪,老百姓也不是一般的强悍,看上了也许给你打一闷棍抢走你的行李。
我战战兢兢地靠近大爷大妈,只是差异这屯子里家不少,怎么感觉青壮年都不在。
“后生,你这是去参军吗?”大妈一口地道吉林口音。黑龙江和吉林、辽宁的口音还多有不同,辽宁味儿受到山东的口音影响,黑龙江的普通话咬字不准,但是口音比较纯正,吉林介于两者之间。
我听着心里纳闷:参军?参加什么部队?日军肯定不对,难道是伪军中的满洲军,总不能是各种旗号的皇协军吧。
有个满脸褶子瘦削的大爷开口道:“你看这后生文邹邹的样子,这要是去参军,不得混个政委啊!”
这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政委?先不说后来人30出头长得嫩一点,叫我后生我能接受。这政委可是人民军队特有的职务,怎么还有政委?难道来错了时间,是东北民主联军还是抗日义勇军时期的抗联?
结果仔细一打听,我心里哇凉哇凉的。来错时代的了。 现在是1950年,这时候朝鲜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啥意思?我怎么来到了1950。这玩笑开大了。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长春远郊的农村。不论如何我得先去长春,用黄金换点补给才可能跑回地下洞穴再跳那么一次。我身上根本没有当时的人民币,用黄金换人家也找不了零,看着我一脸牙疼的样子。大娘笑呵呵从屋里拿了不少苞米面窝窝头,又端了一碗水说:“后生是不是饿了渴了。来大娘这儿管饱,没啥好东西吃吧。”说着递来一筐窝窝头。我就着咸菜啃了几个,又塞了几个进包里路上吃,不要脸对大妈大爷千恩万谢,说等我参上军了拿了津贴一定来答谢。人家笑着摆摆手。
长春是我当年读研究生的地方。熟得很。不过在1950可不是这样了。周边成了大兵营,我走了很久才看到周围有点城市的样子。不过周围大多已经驻扎了不少解放军。看到这个,我却想起了我的姥爷,也就是我的外祖父,那段神奇的故事。他早些年在日本创立的伪满洲国就读,然后抗日战争时期为了活命投奔了国军,那时候我也没问明白是哪支部队,小时候他还领着我来长春,指了当年被困守长春时期的那个黑色黄岗岩的巨大建筑物,当时已经是一家银行了。墙上至今都有弹孔的痕迹。
然后神奇的是,在辽沈战役时期他们起义了。摇身一变,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序列。之后的故事我还没开始想完。我从一个大兵营的入口处路过。各种进进出出的人员和卡车。看到这么多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汉子们,我不由得多瞅几眼,这可是我第一次产生这种历史的体验。在朝鲜战争爆发前的6月6日,中央军委根据毛泽东的指示,为减轻国家经济困难,加强建设力量,决定在解放军中开展复员工作。解放军中的一些士兵,特别是一些老兵,已经习惯以部队为家,让他们复员回老家的工作很难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老兵表示坚决不走,走也要等全中国解放了以后再说。政治部门为此花费了极大的耐心和精力才使部队的复员工作开展起来。我姥爷就是那时候回的老家。7月13日,中央决定组建东北边防军。同年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赴朝参战。结果刚刚开展的工作现在必须立即停止,并且还要再做相反的工作,一遍遍地说明留队是多么的重要,而留队就意味着可能再次投入战争,工作的难度可想而知之。我姥爷并不是一个喜欢“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所以自己又跑回来入伍了。
一辆辆军绿色的卡车驶入军营,车棚里坐满了士兵。我不由得看得痴了。这时候离开队伍有辆军车突然在我面背后下来,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我还看着陆陆续续的车队驶入军营有点愣神。冷不丁有人叫了一声“关远山!”。我正是我姥爷的名字,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结果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扭头一看,是个军人,弄不好还是个军官。这个年代的人指定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他,这是认错人了吧。
来人忽然上来给我一个拥抱,“兄弟就知道你离不开军营。这又找来了?你爹不来找你回去了?”
我被他抱的结实,浑身不能动弹,只能听他说话,这样听来,似乎还是真认识我的人。我就有点纳闷了,他把我认成了谁?
他又拉着我的手,来到军车的后箱边上,对上面那群人说道:“瞅瞅,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文化人拿枪一个顶十个的关远山 ,这家伙念过小鬼子的高中学堂,文化人,还能开大汽车。好汉不提当年勇。抗日打鬼子的事儿就不说了。解放了,要不是他家让他回家务农,他肯定留在军营,说不好都比我高哩!”
这汉子身高和我持平,精壮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顾猛,只是他比顾猛要年轻多了,虽说这时候的人都沧桑而显老。
他又上下打量我,看着我背着褡裢,里面鼓鼓囊囊,又穿着短褂,一副农民做派。不住唏嘘道:“啧啧啧,你这天生就不是当农民的料,你瞅瞅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又白净了?手都细法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你是偷跑出来的吧,你爹哪能答应你再上战场?”
我不自然地摇摇头,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