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刺客了?(1/1)
齐光沉默片刻,还是决定把少年留下。
不然呢,和上一个被进献的人一样扔出门吗,那他绝对活不过今天。
上一个被进献给魔尊却被他亲手扔出明日天的人没能活过第二日,当场就被围绕在明日天魔修们活活撕碎了。
魔尊不会把这样的事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浮屠宫的清静比一条人命重要多了,但是齐光不能。
他不在意魔尊对魔道大开杀戒用各种手段折磨他们,因为他清楚地知道魔修都是一群什么东西,说他们无恶不作都是轻的,被魔尊各种折腾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恶有恶报。
但是仙道弟子不行。
这个世界的仙道不是齐光记忆里那种式仙魔,中大部分修真界的设定就是反转的,魔修真性情各种被冤枉欺压,正道伪君子藏污纳垢,整个世界找不出三四个正常人。
但是这个世界里,魔修是真正的恶,就齐光所见的魔修来看,个个都枪毙绝对没有冤枉的,死刑都便宜了他们。
仙道是有一些蛀虫,但是大部分都是有道真修,他们修五德的。
仙道是真仙道,魔道是真魔道。
任何一个修成正果的仙人都是明心见性五德俱全,闯三灾过五劫,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何其不易!
齐光打心底敬佩这些人,眼前这个少年虽说两辈子都栽在大boos手里,但是幸好第二次遇见的是个冒牌货,更是幸好枭姬觉得自己吃不下这个大馅饼,把人送到他这里。
这就是否极泰来吧。
魔道可是很残酷的,弱肉强食,仙骨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玩意,虽然想要完整剥离是很困难,但是瑕疵残缺的仙骨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好到如果不是进献给魔尊的礼物,现在就有人想要动手了。
齐光端坐高位,看着不少人放在身侧的手条件反射抽动了一下,内心弥漫着可惜的情绪,倒是七杀宫主心绪陡然重起来,欢喜宫主内心不屑冷哼,献给魔尊也没你们的份。
齐光收下了少年,把人往后殿一扔,打算等魔修走完了再扔回上清派去,上清派一水剑仙,清危真人正道第一人也不至于护不住自己弟子。
至于别的魔修会有什么意见,他们敢有什么意见吗?
魔尊本人做什么还用得着和他们分说明白吗。
别看魔尊已经修身养性多年,但是他该下手的时候没迟疑过,也从来没有手软过。
那些自以为可以利用魔尊或是用种种手段在他身上施加影响的人,都被在这方面异常敏感又狠戾的魔尊用最凶残的手段解决了,齐光觉得这说不定是多年前遗留下来的应激反应。
在这算是目前佛系青年唯一的雷区,绝对的逆鳞。
任何这么做或是准备这么做的都扑街扑的凄惨无比,但是别人不知道这点,在他们看来魔尊翻脸翻的毫无征兆,不愧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魔尊。
齐光觉得魔尊做的没问题,但是魔道其他人却对此战战兢兢,一个个跟他随时都会摔杯为号然后跳出几百个刀斧手把他们砍成肉泥一样。
齐光默默吐槽了一句,也懒得多看他们几眼,听他们内心那九曲十八弯,一个个脑补帝附体的心音。
在阎罗宫主进献一件珍贵的魂玉之后,九宫献礼就结束了,齐光扔出几个小世界给他们便自顾自离开了。至于怎么分配,那用不着魔尊操心,自有九宫宫主去做,而一些其他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也不必理会。
至于这些机缘能不能平均分配,还是让九宫宫主仗着实力强横包圆,造成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问题,原魔尊也不关心。
没那个打破所有障碍登顶高位的实力才情,那就老老实实做被收割的韭菜,魔道就是养蛊场,魔修就是其中的蛊虫,唯有最凶戾狠绝的才有活下去的资格,不择手段的赢才是他们能活着的唯一保证。
不过似乎魔修们以己度人习惯了,他们易位而处,觉得如果对从魔尊赐予中夺得造化的人动手就是在当面打魔尊的脸,所以又了个不成文的规定,魔君修为的大佬不会对普通弟子动手,无论他们赢得怎样的造化,都属于他们自己,这也让魔道下层人员有了一点喘息余地,有了一丝打破命运的机会。
正是因为如此,上一个百年赢得先天至阴之气的幽神才能在坑死一群魔宫弟子,近乎得罪九宫一半的宫主之后顺顺利利修炼成鬼帝。
不过成为宫主之后就没有弟子豁免权了,所以幽神被欺压的挺惨,才会想要跟其他宫主一块瓜分了欢喜宫,可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齐光内心默默盘算这错综复杂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发现真是太烧脑了,九宫在魔道这穷凶极恶的环境里屹立三千年不倒,其中的因果纠葛岂止一团乱麻,哪怕是耐心最好最会梳理因果的天衍宗来了也要麻爪,更何况齐光。
魔尊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因为那些东西离他太遥远了,当魔道全部魔修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只手,实力差距大到任何手段也无法弥补的时候,所谓阴谋诡计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不需要关注九宫宫主的恩怨情仇,顶多把这当成有趣的戏剧,偶尔看看娱乐一下枯燥乏味的日常。
他随时可以掀桌子,吊打一切不服。
但是齐光不行。
他不是魔尊。
魔尊没有什么弱小的时候,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比凡人强大不知多少倍,齐光大致浏览过魔尊的生平,他从来没有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从来没有体会过羸弱的滋味,或许上天对他施加的苦难是多少人多少辈子也无法遇见,无法想象的绝望血腥,但是他所拥有的力量让他从不会束手无策,毫无反抗之力。
至今为止,所有伤害过他的,让他遭受痛苦绝望的,一切的一切人与事都已经被他消灭殆尽。
但是齐光只是个凡人。
他没有魔尊的心境,没有魔尊的阅历,没有魔尊的意志,他是最贴近魔尊的人,但是他们隔着重重天障,他只是个人,而魔尊是无所不能的魔。
坐在花园中,齐光并没有心情观赏那些奇珍仙葩,玉树金花,他只是拿了一壶酒,一个酒杯,坐在花香弥漫的园中石桌旁自斟自饮。
酒壶是晶莹剔透的素色玉壶,长颈细瓶,酒杯是小巧玲珑的白玉酒杯,核桃大小,是曾经齐光最喜欢但很少用的款式,因为太小了,不过修真界装东西的法宝基本都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容量,一个酒壶容纳江河湖海绰绰有余。
酒是魔尊的收藏,仙人醉,字面意义可蒙蔽元神,让仙人也能大醉一场。
要醉倒魔尊这副身躯很困难,但是如果齐光刻意压制,还是能有三五分醉意的。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目光扫过花园中瑶草仙葩,琼脂玉树,这些仙府奇珍们并非种在一片土地中,而是看似栽种在一起实则每一棵草都有自己的独立小天地,一块方寸大小的土地实则纳须弥于芥子,藏日月于壶中,是真真切切的大神通,整个花园霞光阵阵瑞气千条,是齐光上辈子想也想象不出来的仙家妙境。
但是在浮屠宫中,这仅仅是并不起眼的一角。
这不是他的东西。
他很喜欢这座宫殿,它就仿佛是按照齐光审美的最极致所打造出的桃花源,幻想乡,但就因为它实在太过美好,才显得并不真实。
他如缎般丝滑黑亮的长发披散身后,垂过脚踝,蜿蜒在白玉地面,他只披着一件华丽的广袖长衫,裸肤赤足,红唇沾染了酒液饱满欲滴,是他身上唯一艳丽的色彩,如仙如魔,如神如圣,美的妖冶,活色生香。
他心念一动,神念扫过这座宫殿,扫过外面的魔都明日天,看着一个个血腥厮杀,拼尽性命争抢自己随手撒下不值一提造化的魔修们,神念仿佛日月之辉一样铺洒开来。
他看见魔域的诡异绝伦,也看到仙门清净自然的道韵,他看到汪洋大海,山川草木,天地万象,他的神念上入九天下入四海,近乎无穷无尽地蔓延开来,上触摸到了银河星海,下蔓延至阴域,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穷无尽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上清门的山门上有密密麻麻的划痕,其中最微小的一道是刚刚有路过的修士随手丢出的一粒石子划过的,他看到东海汪洋中把自己埋在沙子里的翻车鱼没有埋好,露出一双小眼睛,他看见天空正在往下垂落的一粒水珠,他看见黄泉路旁一朵彼岸花微微收缩了一下花瓣,他看见……
正在他沉浸在这万象天地间无法自拔的时候,他脖颈旁突兀地亮出一截雪白的剑尖,身后有男人清冽的嗓音传来:“得罪了,请问你可知道进献给魔尊的人都在何处吗?”
齐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