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薄巧慧57(1/1)
窦漪房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刘武居然还反驳她,只觉得这孩子是执迷不悟,皱起眉头就要训斥。
正和刘启打眉眼官司的巧慧连忙咳了两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少年人正是知慕少艾的时候,这份感情原是最纯真美好的,只是梁王殿下,有的感情就是这样,偏偏有缘无份,只能无疾而终。”
她略带感伤的话完美符合了刘武此时伤春感秋的文艺心态,正要反驳的话也不由咽了下去。
“但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你们之前不能成就一段美好的爱情,但你拥有过这样纯粹的回忆与情感,而且你们如今成为了更永恒的关系不是吗?”
薄巧慧温柔地走了过来,牵起刘武和薄姪的手:“你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曾被同一个母亲孕育,这是永远斩不断的血缘亲情。她不能成为你的妻子,但她会是你永远的姐姐。”
刘武的眼神越发挣扎,他颤抖着手覆在薄姪的手背上。虽然自花海一见便误终身,可喜欢了那么久,这却是他第二次触碰对方。也是在他表明心意后,第一次没有被薄姪拒绝接近。
在知道了薄姪是自己的姐姐后一直无法冷静的刘武似乎被这个温热的掌心所安抚,他最终没有说出别的话,只是眼中含泪,从始至终不肯唤那一声阿姊。
薄姪也觉得惊奇,当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梁王殿下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后,她竟油然而生了一种亲切,这种亲切让薄姪想抄起四哥刚送自己的宝剑把这个便宜弟弟狠狠抽一顿。
玛德,痛苦煎熬了那么久,结果你丫竟然是我弟?
荒谬到让她觉得自己这么久的挣扎谋划都成了笑话,以至于她根本控制不住地收紧了双手。
刘武感受到交握的那只手猛得一疼,这才通红着眼眶偷偷去瞧她,正好看见薄姪腥红的眼眶,以为对方其实对他也并非全然无情。
心里更加阵痛,不停地想着,太迟了,太迟了。我们如今已经是姐弟,注定有缘无份。
他甚至开始想一会儿要怎么劝解对方,让她别再执着两人的爱了,不要为他神伤。
我真想大嘴巴抽他啊!可是他是梁王……但我是他姐啊!可是这还有一堆人看着……但我是他姐啊!可是万一他又讹上我……但我是他唯一的姐啊!!!
就在薄姪马上要将自己说服,手上也暗暗用劲抓住对方,以免刘武逃跑的时候,刘武却面露痛惜和遗憾:
“阿姊,放手吧。我们不可能了……”
???
薄姪:……啊??!
有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大汉她也挺无助的。
薄姪完全不想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那边的刘武还一脸清澈的愚蠢在好言劝说阿姊放弃自己这个好弟弟,以后找个好人嫁了云云。
“你还不出场?再不去你的好弟弟该挨揍了,我看姪儿快忍不住了。”薄巧慧在旁边和刘启咬耳朵,手还一个劲儿地戳着他。
刘启不着痕迹地躲开,闻言无所谓地撇撇嘴:“管他干嘛?从小到大他的好哥哥我不知挨了多少顿打,他就挨这么一顿,有什么好帮的。”
说是这么说,但眼见此事已经由国事变成了家事,刘启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温情了起来。他呵呵一笑走了过去,一手揽过刘武又笑着对薄姪道:“没想到大家都是一家人,既如此婚事自然作废。”
皇帝开口大家还是要给面子的,刘武和薄姪都没再多说什么,窦漪房也终于放心下来,随即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了两下,眼看就要摔倒。
刘启等人忙要去扶,窦漪房却拄着拐杖缓了过来,忙向他们摆手:“哀家没事,就是今日这事太耗心神,有些累了。”
“孩儿不孝,让母后替孩儿操心了。”知道自己误会了太后的刘武也退了一步,有些愧疚地认错,旁边的薄姪自然也跟着道歉。
太后笑了笑:“你们又不知道这些事,误会也在所难免,不必道歉。好了,哀家要回去休息,劳烦皇后送送我?”
“母后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薄巧慧顺着窦漪房的话玩笑两句,忙过来搀扶着太后,两人缓缓离开了宫室。
一路上,原本说自己累乏的窦太后却始终不提步辇,反而拉着她走了许久,直到四周渐渐人烟稀少。
“姪儿在大殿上说得可是真的?她母亲真同意把她送去边陲?”
窦漪房一手拄着拐杖,迷蒙的眼神却精准地落在了巧慧脸上。
“自然不是,母亲也绝不会同意。”巧慧也没想瞒着对方,见窦漪房问,也就说了:“是她自己琢磨的。”
“那……”
“都是真的,若没有您今日解围,她今日要不就是自裁,要不就是毁去容貌孤身前往边陲。”
“胡闹!你就这么由着她胡闹?”
面对窦漪房的诘问她也笑了,抬起头平静地与她对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说绝不后悔,我便愿意成全。”
“至于对与错,自然也该她承担。”
“可去了边境就是九死一生,或者她真的自裁,难道你就不会抱憾终身?”
“会,我会被自己的良心日日折磨,不得安宁,”薄巧慧承认的很果决,但她的回答却让窦漪房感到震撼:“可那又如何?”
“难道就为了不承担她人未来可能悲惨的命运,为了日后不必受良心的诘问,便可以什么都不做,任由她们自生自灭吗?”
“太后娘娘,我愿意给姪儿选择的机会,即便她选择的是一条旁人无法理解的道路。”
薄巧慧认真地看着她,那话几乎让窦漪房的心都颤栗起来:“有的时候,对人来说拥有选择比对错重要。”
一生都被裹挟,倚靠着自己的聪慧和小心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人生充满不得已的窦漪房窦太后,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