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物是人非（1/1）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团圆饭之所以叫团圆饭，是因为吃的时候团圆，吃过后各奔东西。

看着林清雅离去的背影，林母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窗外一个个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短暂地绽放，快速地消逝。

每一家门店像是约定好了一般，错开时间放鞭炮，所以整条街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店里面来回循环着《春节序曲》和刘德华的《恭喜发财》，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三个人。

桌子上是没动几口的饭菜，象征着团圆的饺子也因为需求量骤增还没被端上桌。林父的筷子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就这样反复了几次后，终于放过了筷子，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我们丫丫之前是那么乖巧，有一年我生病，高烧起不来床，你又不在家，是丫丫把炉子烧热，灌了两个热水袋塞给我，为了这个，她的手还被烫出了两个水泡，可她愣是没告诉我，那个时候的她才五岁啊。”林母擦着泪对林父说道。

林清澈赶忙坐到母亲身旁，为她擦着眼泪。“丫丫”是姐姐的小名，家里人叫了二十年了，可自从上次做完手术后，林清雅就不许别人再叫她“丫丫”，说是该和过去告别了，起初林父林母一开始管不住这个习惯，可对上林清雅犀利的眼神后，就再也没人敢叫过这个名字。

“那一年丫丫中考，考上了咱们这里最好的高中，偏偏就在那一年，你爸和我做生意赔了个底朝天，你姐姐就说不念书了，要出去打工替我们还债。可我们谁不知道她有多渴望念书走出去啊，她每天半夜十二点还在被窝里背英语单词呢。”说着说着，林母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挡也挡不住。

林父已经喝了半瓶白酒了，可仍无半点醉意，虽然一言不发，可林清澈知道他在脑海里已经把姐姐从小到大的事情又回忆了一遍。

在林清澈的印象里，小时候虽然总是和姐姐打架，可等他稍懂事时，他们俩也就一直和平相处了。他当然知道姐姐有多努力，才能够以年级第五的成绩考上心仪的大学。每次回来，她都会给他描绘大学生活是多么的美好，可自从上次，她再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

最后一个菜上桌，是林清雅最喜欢吃的猪肉荠菜馅饺子，可她却等不及吃就和认识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去歌厅唱歌。那几个朋友来接她的时候，林母差一点没被他们的打扮吓得背过气去。一家人都知道她经历上次的手术后会有变化，可谁也想不到这变化竟是如此的翻天覆地。

以前的林清雅是个努力学习的乖乖女，但这次回学校之后，经常性的逃课、不按时提交作业、酗酒、抽烟、就连生活费也从之前的每月有剩余到现在的月中就花光，如果不是辅导员把电话打到家里，谁都不会知道她现在是这个样子。

“妈，咱别哭了，过年哭多不吉利啊。再不吃菜都凉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您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样多让我、爸和姐姐担心啊。”林清澈向来不会安慰人，他以前总是觉得妈妈已经把所有的感性都给了姐姐，到自己这里就像是个十分理性的机器一样，不过照现在来看，过于感性也不是件什么好事。

“儿子，你说她还会回来吗？”林清澈知道，母亲说的不是今晚姐姐会不会回来，而是从前的那个懂事听话的姐姐还会不会回来。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试图把自己的能量传递给她，林清澈张开口，用这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坚定语气说道：“会，一定会的。”

满桌的饭菜没动几口，用塑料袋打包好后，又特意去前台买了个打包盒打包那盘荠菜馅饺子。林父林母想着，打包盒防止挤压还能保温，这样丫丫回来的时候也还能再吃上几口，可林清雅并没有回来。

等到大年初三的凌晨，林清澈收到了她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五个字：“我回省城了。”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连对父母的叮嘱都没有，林清澈火大到睡不着觉，咒骂起了偶尔还会在天空中出现的几个零星的烟花：“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半夜三点钟，林清澈觉得口渴得不行，挣扎着从被窝里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厨房。没成想主卧室里传来了父母两个人的对话，虽是轻声细语的，可听在他耳朵里却振聋发聩。

“你说，咱们是不是不应该逼她打掉那个孩子啊。”林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一定是晚上哭的太多导致的。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她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再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找工作？又有哪个婆家会要她？”夜静得连林父翻身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一直不肯原谅我们怎么办？她要是一直不回来怎么办？”

“她爱原谅不原谅，父母还能给她亏吃？就是你平时太惯着她，惯子如杀子。”林父顿了顿说道：“她也马上大学毕业了，或许我们该告诉她真相了。”

“不可能！这辈子她都永远只是我的女儿，你可赶紧把你的馊主意烂在肚子里吧。”

“好好好，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声音渐渐地低下去，渐渐地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真相？什么的真相？狂饮了几口冰水后，林清澈是再也睡不着了，拿起手机给林清雅发过去一条消息，想问问她回省城住在哪里，毕竟三月一开学之前，大学寝室都是封闭的状态。半夜三点半，他可没指望她能回复。

“朋友家。”没想到林清雅能够秒回，依然是言简意赅的像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联系。

早上七点钟，当林清澈走出屋子时，发现林父林母已经去小卖部了，让他自己把昨天拿回来的剩菜热一热。

想着父母昨天凌晨三点多才睡，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后又要去工作，林清澈气不打一处来，于是，他打开网上订票软件，打算去省城把林清雅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