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冷酷无情的人（1/1）

四辈一伙走后，郑乾神色如常，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哥几个走，一起喝酒去！今天小枫在茶馆下棋，赢了把大的，咱们得给他好好庆祝一下！”

大家都神色复杂的看着郑乾，每个人心里都不痛快，就像穿新鞋踩了一脚狗屎一样，憋屈，郁闷，有火发不出。

“哥！”

郑坤满脸怒容，有千言万语想要冲口而出，但却不知该先说哪句。

“我走了”林枫抛下一句，转身要走。

“唉，小枫！”郑乾抢上一步，拉住了林枫。

“别着急，大家都过来了，咱们先吃点饭，你听我解释！”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林枫愤然道。

“气啥？待会我给你分析分析，这也不一定是坏事。”

“这难道是好事吗？！”林枫更气不打一处来。

“哎呀，你听我的，咱先找地方坐下，我再好好跟你说！”

郑乾不由分说拉着林枫，带着店里的一众兄弟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一群人进了雅间，分宾主落座。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吃饭的人不多，酒菜很快就上了桌。

“来，兄弟们，咱们先干一杯。”郑乾坐在主陪位置，主动向大伙敬酒。

但除了老道，别人都没动杯子，一个个要么怒形于色，要么愁眉苦脸。

“怎么了？动杯子啊！是不是嫌酒不好啊？”郑乾依旧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郑坤忍不住了，“哥，我就不明白了，他们都欺负上门了，咱为啥还这么忍着！刚才咱人多，还有枫哥这么好的身手，动起手来绝对吃不了亏！”

郑乾把酒杯放下，扶了扶眼镜，笑着问，“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小枫，你也是这么觉得吗？”

林枫头也没抬，生着闷气。今天的事让他觉得比吃了个苍蝇还恶心。

“是，咱们如果今天动手的话，可能能占点便宜，可是以后呢？四辈吃了亏，难道就会善罢甘休吗？他刚才也说了，对付咱有的是手段，黑的白的防不胜防！就算咱能应付，难道就每天和他打来打去吗？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是咱就一直让他这么欺负下去吗？啥时候是个头啊？”郑坤争辩道。

“现在暂时的忍让，将来咱们会加倍讨还回来！现在咱实力不够，硬碰硬就是鸡蛋碰石头，只有等咱实力发展壮大了，才能不被别人欺负。”

“其实今天的事情解决的挺不错！”老道在一旁帮腔道。

“本来四辈这次来，就是单纯来讹钱的，不给他肯定不能善了，打打杀杀闹起来，他是滚刀肉不怕事大，咱们的生意却肯定受影响。他要2000，这是狮子大开口，咱们能还价到500，就很不错了。而且，郑乾还挑明了，拿钱就得替咱平事！不仅断了他以后再闹事的念想，而且还能借助他的力量帮咱看场子！以后要是再有别的团伙来咱这闹事，四辈就得替咱出头！这也算花钱消灾了！”

老道这么一分析，在座的众人都有些恍然，虽然不能说是坏事变好事，但大伙的气也算稍微平复了些。

林枫却冷笑道:“呵呵，就凭他？能看住啥场子？不是瞧不起他，这种人一肚子坏水，除了会使点无赖手段，当个滚刀肉外，还能干点啥？”

郑乾笑道，“小枫，你也别气，咱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等店真开起来，500块是毛毛雨，就当咱养了条看门狗了！至于这条狗除了会叫之外还有没有看家的本事，咱也不用考虑那么多，只要他别跑出来乱咬人就行！”

林枫叹了口气，他知道郑乾和自己不一样。郑乾有生意，有头脑，有目标，有规划，能够权衡轻重，做出舍弃，甚至愿意付出代价。

只是这代价不只是区区500块钱，更是尊严和荣誉。

林枫看着眼前笑吟吟的郑乾，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一直以来，他身边的朋友们都是些快意恩仇的江湖汉子，讲究的是“怨仇若不分明报，妄做世间大丈夫”！

可是郑乾却与周楚雄等人截然不同，他的行事准则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压我一寸，我让你一分”，但他绝不是唯唯诺诺的烂好人，更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君子。他之所以肯忍让，是因为他有自己的理想，他的忍让都是为了实现理想自愿付出的代价。

换句话说，郑乾是林枫见过的最冷酷无情的人，别人的冷酷是对外人，而他的冷酷是对自己，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可以付出金钱、尊严、荣誉的代价。也许在他的眼里，世间万物都是有价码的，只要收益大于付出，是不是任何事都是可以牺牲？

“小枫，琢磨啥呢？”郑乾笑着打断了林枫的思绪，又拿起一杯酒塞进了林枫的手里。

“小枫，也许你觉得我很窝囊，可是没办法，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虽然不会下棋，可是知道你们棋盘上有种说法叫“逢危需弃，弃子争先”！相信我，今天付出一点代价，日后我会加倍讨还回来！”

听了这话。林枫忽然觉得，郑乾如果下棋，绝对是棋坛高手，因为他拥有绝对的冷静、宏观的全局思维以及对目标的执着，不会因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悲喜。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弃子，愿意为了最终的目标，放弃所有不想干的东西。

想到这些，林枫的身子有些冷，他强迫自己不要再瞎想了。

看着端着酒杯的郑乾那真诚的笑脸，林枫告诉自己，那些也许都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更不是怂蛋软货，无论他是忠是奸，都不是现在的自己有资格去评价的。

林枫把酒杯和郑乾一碰，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枫混混沌沌的生活总算是暂时有了个目标。闲暇无事时，他的身影就穿梭于市里大大小小的茶馆棋摊，寻找带彩头的棋局，着实是小赚了一笔。

借着之前和周楚雄等人熟悉本市地形的机会，林枫对于市里茶馆、棋摊的分布也算了然于胸。他给自己的行动制定了计划，将市里的茶馆分片，今天去东郊，明天去西区，后天去市里，总之短时间内尽量不重复出现在同一茶馆，以免暴露自己的真实棋力。

而下棋时也学着刘老四的方法，尽量放长线钓大鱼，头几局时示敌以弱，偶尔还会故意输一两把，等对方赌性上来，再加倍收割现金。

下棋这东西，很讲究悟性，虽然林枫年轻，但水平却高于大多数茶馆里的业余选手，利用自己年轻面生的迷惑性，着实糊弄了不少棋手，利用他们的疏忽大意，拿下了很多原本胶着的比赛。

林枫这段时间靠下棋赚的钱远远多于表舅和阿庆嫂的打赏，林枫是大方豪爽的性子，挣了钱也不藏私，除了买烟买酒买肉和大伙分享，还给他们租住的房子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

周楚雄他们看他来钱容易，也就放手由他专心下棋赚钱，这段时间熟悉地形、看场子之类的事情，也都不再麻烦他了。林枫正好乐的清闲，专心下棋，赢取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