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化石级老流氓（1/1）
林枫连着观察了两天，发现这个守摊人水平比较高，能随着棋路变化随机应变，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施展出来。
这更勾起了林枫的兴趣，毕竟和高手过招的乐趣远超和庸手的对弈。
白天看棋，晚上回去潜心研究，这棋局果然不同于普通的套路，越研究越是心惊，各种机变层出不穷，各类陷阱应接不暇，棋局诡异，棋路莫测，往往看着胜利在望，但实则却总是慢了一步，稍不留意就会前功尽弃。
本来林枫只是为了彩头而去研究棋局，但却被这诡异的棋局给撩拨出了兴趣和斗志，仿佛是登山者见到了一座高峰，不攀缘而过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两天林枫废寝忘食，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七星聚会”里面。
“你怕不是着魔了吧？”猩猩看林枫大晚上不睡觉，还在对着棋盘发呆，不禁打趣道。
林枫没理他，还在愣愣地盯着棋局。
猩猩吓了一跳，以为林枫真得了失心疯，跑过来用手在林枫的眼前晃了晃，又猛推一把把林枫按倒在了床上。
林枫正全身心投入到棋局之中，思路突然被猩猩打断，气的在床上猛蹬一脚，把猩猩给踹了出去。
猩猩虽皮糙肉厚，挨了一脚却也吃痛不已，委屈地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把你给救了，你反过来踢我！”
“救什么救？”
“你都魔怔了！不让我及时大喝一声，拉你一把，你就疯了！”
“靠，你才疯了呢？我这好不容易有点思路，看到胜利的曙光，让你一闹，又全忘了！”
“哎呀，不就是个破残局吗？你下不过非得自己下啊，不会去找本棋谱去研究研究！”
林枫一怔，一语惊醒梦中人！“七星聚会”是古之名局，棋谱上肯定有棋路分析和破解之法。可是去哪找棋谱呢？
“棋谱还不好找！咱这条街上胡同里租书的老榆头那里就有好多旧棋谱。”
林枫他们租住的这一片鱼龙混杂，江湖三教九流云集，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但文化产业却仅老榆头一家，也算是垄断经营。
老榆头在胡同里开了一家租书铺子，既卖当下时新的报纸杂志，也对外租售旧书刊。他售卖的旧书刊多是从废品收购站那淘来的，各式各样种类繁多，既有《百年孤独》《战争与和平》这样的文学名著，也有《母猪的产后护理》《无土栽培技术培训指南》这样的工具书，还有《米老鼠和唐老鸭》《恐龙特级克塞号》这种少儿漫画，当然还偷偷租售一些少儿不宜的书籍。
那年月娱乐方式太少，这个旧书摊也是周楚雄几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国色天香里好多小姐白天没事，都喜欢来这里租琼瑶、席娟的言情；周楚雄喜欢看金古温梁黄的武侠；球子却只翻看店里的漫画，尽管这些漫画已经被他来回看了很多遍。
球子小学没有上完，好多字都不认识，但对这些漫画却很是着迷，而且他喜欢的是《米老鼠和唐老鸭》《猫和老鼠》这种低龄段的小画书，很难想象这个动不动就拔刀相向的江湖快刀手，竟然会捧着一本《猫和老鼠》合不拢嘴。猩猩为这事没少取笑球子，球子都不理他，有一次猩猩闹得有些过分了，被球子拔刀追了3条街，要不是周楚雄拦着，估计猩猩那天就有的瞧了。
至于猩猩，他上过体校，算是个中专肄业，但他却也只看一种书，那就是被老榆头偷偷藏起来卖的色情。除了黄书之外，这家伙对其他任何文字都提不起兴趣。
林枫来的晚，平时又忙着四处下棋，从来没去过这个书铺，一听那里有棋谱，就决定明天跟着猩猩一块过去看看。
据猩猩说，老榆头无妻无子，是个江湖老前辈，在建国前就在上海的青帮混过，坑蒙拐骗偷无所不能，是化石级的老混子。前半辈子过的风风光光，后半辈子却倒了大霉，历次运动一次也没跑的了，在监狱的时间比在外面的时间还要长。幸好拨乱反正以后，政府把他祖上的房子还了他，他就开起了现在的营生。除了卖书之外，还兼职测字算卦、风水堪舆，也算多元化经营。
第二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气温也不低，是冬日里少有的暖阳。林枫和猩猩来到书铺，却见屋里收拾的很是干净，一个干巴瘦皮肤如同老榆木的小老头正懒懒的靠在火炉边听着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播的是单田芳播讲的评书《三国演义》。
“老榆头，进了新书没有，快给我翻两本来看看！有没有特别刺激的！”猩猩还没进门，就扯着，大嗓门喊，吵得整条街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吵吵什么？”小老头懒洋洋的斥道。“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少看点这东西，当心老了以后肾亏硬不起来！”
“老榆头，要你管！我给你拉了个客人来，介绍费我不收了，就给我找本刺激点的谢我吧！”
老榆头把目光移向林枫，乐了，喃喃唠叨:“头戴三岔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凯，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赤兔马火炭红，画杆戟神鬼颤，少年英俊风流将，闭月羞花芙蓉貌，真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这段却是评书中描写吕布相貌的开场白。
“你个老榆头，神神叨叨唠叨啥？”猩猩不明所以，奇怪的问。
“呵呵，我是夸你朋友长的帅！像极了书里讲的吕布！”老头笑呵呵的说。
“你个老玻璃！没想到你对男人还有兴趣啊！呸！”猩猩笑骂道。
老榆头也不着恼，高深莫测的点评道:“呵呵，我是在看相！你朋友英气勃勃像极了少年吕奉先，可惜眉宇间深沉有余机变不足，成不了会见风使舵的枭雄，只能是任劳任怨的常山赵子龙！嘴唇不够厚，地阁又不够方圆，福泽不深，恐怕是江湖漂泊命呐！”
两人一听都变了脸色，林枫还没说话，猩猩先骂了起来:“你个老东西，净会乌鸦嘴恶心人！再胡说我把你嘴给撕了！”
“非也非也，此命理乃是相上所带，并非老夫妄言！不过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只是泄露天机有损阴德，如果小朋友诚心想要化解，老夫也可勉为其难。只是这大耗元神……”
林枫和猩猩越听越不像话，感情这老头拿林枫当冤大头，在这里算命骗钱来了！
林枫觉得有趣，也开起了玩笑:“老爷子，我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只信马列不信鬼神，破四旧，树新风，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您的那套打卦算命赶紧收起来吧！就算是真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命运自己说了算！”
老头一怔，随即摇头问道:“命理数数，冥冥注定，信则有，不信也难说无。年轻人，你若不信来找我干嘛？”
猩猩骂道:“老榆头你老糊涂了吧！我说给你介绍个客人，是找你要书看的，又不是找你算命的！”
“嗨，你不早说，我当你们是来算命的呢！怎么着，小伙子，想看哪种？日本的还是台湾的？我这新上了几本刺激的！对了，要不要带图的？那种比较贵！”
这老头又误会了！林枫和猩猩哭笑不得，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
“你这老东西，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人家小枫不看那种书，他要的是棋谱！”猩猩抓狂了。
“奥，棋谱啊！那你们神神秘秘的干吗？我以为和你在一块，能看啥正经书啊！”
猩猩一蹦三尺高，“你这老东西，胡说啥呢？你不说上新书了吗？快给我拿来看！”
“给你看？上次你拿去的那本还没还回来呢，先把书还回来再说！”
……
猩猩和老榆头在那吵吵闹闹，林枫懒得理他俩，溜达到书架那里去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