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郁闷的方勇（1/1）

正如周楚雄所料，方勇和几个手下关了几天就被放了出来，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交代了事情的经过，更不是因为公安认定其为受害者，而是市局里有人为他打了招呼。

直到把他放了，刑警队也没搞清楚斗殴的另一方究竟是谁。江湖上有些事情很奇怪，道上都传遍了的事，但公安却往往不知道。民不举官不究，也许非不知也只是不为也。

方勇从号子里出来就直接住进了医院，托关系在离市公安局不远的武警医院单独占了个病房，每天一大堆小兄弟陪在周围，后来长毛也转院过来，住到了方勇隔壁。

值得一提的是，方勇这次住的病房是在二楼。

江湖上好多人私下里说，方勇得的是心病，被吓破了胆。

在医院躺了个把月，眼瞅着快要过年了，方勇才强打着精神出院。

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对江湖人来说是发财的好机会，老百姓手里有现金，坑蒙拐骗偷各行各业都开足了马力，抓紧捞钱。

方勇霸着长途汽车站，长途车、短途车，天天大包小包，人满为患，多少团伙都流着口水盯着这块肥肉，想要来分一杯羹。

方勇来钱的路子，除了自己养着一伙小贼外，另外主要是向在他地盘上干活的团伙抽成，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收取“规费”，可是这次出院以后，方勇悲哀的发现，自己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做了。

好多原本依附在他势力下的小贼纷纷改换门庭，投靠了别的江湖团伙；在他地盘上干活的团伙，缴纳规费的自觉性也越来越差，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找借口拖延、少交，个别嚣张的团伙甚至放话，拒绝再缴纳规费。

江湖就像是一个大丛林，忠实地执行着丛林法则。当年迈的雄狮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去掌握狮群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挑战者出现，向老狮子亮出獠牙和利爪。激烈的厮杀后，失败者只能黯然离去，孤独的舔舐着伤口，等待死亡的降临。

而方勇有自知之明，他不是狮子，充其量只是一只看起来比较凶的鬣狗。

混江湖，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为了生存，就必须得保持团伙的威慑力。

不得已，方勇只能强打精神，每天跟敢于跨界干活、不交规费的团伙斗智斗勇；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还得安排小弟们在自家地盘上来回巡视，打探消息，维持秩序，防止别的团伙浑水摸鱼。一天到晚，忙的焦头烂额，弄得比派出所的民警都累。

长毛也出院了，别的伤都无大碍，门牙上的石膏也敲掉了，但维修过的门牙毕竟不如原装的，看起来有些外翻，和其他的牙齿不太搭调，原本挺帅的小伙，变成了个龅牙，也算是破了相。

长毛行事果决，颇有条理，办事能力很强，打架时也总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这段时间，幸好有长毛帮着方勇维持，要不然局面恐怕更加不堪。

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餐桌上摆着七八道菜，品相不错，闻起来味道也颇为鲜美。但桌边的一群人却看起来无精打采，没有几个动筷子的，反倒是每人面前的啤酒，一瓶瓶的一会就见了底。

这伙人为首的正是方勇和长毛，他们刚带着手下的几个兄弟，打跑了一伙敢跨界来偷的小毛贼。只是在他们的脸上丝毫没有得胜后的兴奋与喜悦，只是写满了疲惫。

“勇哥，整天这么打来打去的真不是办法啊！”一个小弟又干掉了一瓶啤酒，终于忍不住向方勇抱怨了起来。

方勇仿佛没听见般想着心事，不时端起酒杯喝一口闷酒。

长毛骂了一句：“你他妈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挨了训的小弟对团伙的二号人物长毛颇为忌惮，缩了缩脖，但还是不满的嘟囔道：“我又没说错，现在谁都敢来咱地盘闹事了，打跑一拨又来一拨，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长毛恼了，把筷子一扔，站起来“啪”地一声狠狠拍了桌子，“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句我弄死你！”

这一掌力道颇大，桌子上的杯盘都跟着跳了起来。

众人赶忙拦的拦，劝的劝，一群人乱作一团。

“行了，都别闹了！老实坐下吃饭”看闹得太不像话，方勇终于闷闷的说了一句。

大伙这才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继续闷头喝酒。

“我知道大伙这段时间跟我挺辛苦”方勇叹了口气，又仰脖喝了一口闷酒后缓缓道。

“勇哥，这是啥话”

“这是应该的”

“大哥说啥我们绝对跟着”

在座的众人七嘴八舌的应道，但也稀稀落落的，听起来没啥底气。

方勇挥了挥手，打断了大伙的表忠心，继续道“今年不知烧错了哪柱香，搞得流年不利，各路小鬼都欺负上门了。事情是麻烦了些，可是咱扛得住！退一万步讲，就算扛不住又能怎么办？认怂？把地盘让出去？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咱只能硬扛，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谁他妈敢上门从咱的饭碗里抢食吃，咱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番话也算是慷慨激昂，说的硬气，可是众人的反应却并不太热烈。混江湖，免不了要打打杀杀，可是光靠打打杀杀绝对混不好江湖。

就拿现在的局面来说，车站是所有江湖人眼中的大肥肉，谁都想过来咬一口，今天打跑了一拨，明天可能又跑来新的一拨。归根结底，还是方勇的威慑力下降了，江湖人都是软的欺硬的怕！既然你方勇能被新崛起的团伙给收拾了，那我们这些常年混迹江湖的老家伙们还有什么害怕的？大不了就是干啊！

所以追本溯源，这些麻烦的根源还在周楚雄团伙身上。如果能灭了他们，那就证明方勇团伙的本事还在，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如果方勇团伙认了怂，那很多人都乐意看到一个成名已久团伙的倒下，甚至不惜暗中加一把力。

“勇哥，要不然咱们喊齐了兄弟们，再去灭了那帮小子吧！”有人憋不住了，提议道。

那帮小子，当然特指的就是周楚雄团伙。这个建议不是第一次被提出来了，自从方勇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有人像绿头苍蝇一样围在方勇的耳边谈这个话题。但方勇总是沉默应对，而团伙的二号人物长毛，则更是不止一次明确反对，甚至为此差点和提这建议的人翻了脸。

果然，这一次长毛又发作了，“又放什么屁！我和方勇哥都明确说过绝不报复！你想让我们当言而无信的小人吗？让江湖人耻笑我们说话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