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眼不识泰山（1/1）

面条还没下锅，那几个天天见面的农村人就欢天喜地的进了屋。几个人看起来都很高兴，脸上都挂着笑。

因为今天电线电缆厂的厂长终于受不了他们几个的软磨硬泡，口头答应明天一上班就让会计给他们村打钱。

几个兴高采烈的农民看见了独坐墙角的老混蛋，照例热情的邀请他一起过来坐，老混蛋也照例微笑着拒绝。

但今天情况却有些不一样，因为讨到了债，自觉大功告成的农民们心情格外舒畅，再加上今天是北方习俗中传统的“破五”，所以心情大好的几个农民兄弟就格外热情，非拉着老混蛋一块坐坐，喝上两杯。

换做平时，老混蛋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去和那几个农民坐在一起的。只是今天情况略有不同，一方面老混蛋已经收齐了钱，吃饱这顿饭就准备潜逃，心里多少有些放松；另一方面，也许是过年期间欢乐祥和的氛围，让他那颗冷酷的心也多少有点触动。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和那几个农民坐在了一起，打定主意只喝一杯酒，吃完面条立刻就走。

农民们喝的是最便宜的白酒，几个下酒菜也只是些花生米、拌黄瓜、炒土豆丝之类的小菜。但老混蛋却毫不在意，作为四处漂泊的老江湖，他享得了福，更吃得了苦。

他们正热热闹闹的喝着酒，小店的门开了，进来了几个20啷当岁的小青年，看起来像是刚喝过酒，进了店就咋咋呼呼的点菜要酒，一屁股坐在他们的邻桌，眼神不善的看向这边。

从几个小青年一进屋，老混蛋本能的感觉到似乎来者不善。他正打算找个借口赶紧离开，却听到其中一个小青年嚷了起来“老板，你的店里什么味？”

老板陪着笑说：“小兄弟，那有什么味，我没闻到啊。”

另一个小青年接口道：“臭味！一股农村人身上的牛屎味！老板不是我说你，大过年的你店里怎么什么人都让进，这臭味恐怕一年也去不掉，真恶心人！”

边说着边斜睨着老混蛋他们这一桌，语带讽刺，面露挑衅。

老混蛋知道不能再等了，虽然热气腾腾的面条刚端上来，他还没吃几口。但明显这几个是来找茬的。如果老混蛋所料不错的话，这几个小青年很可能是市电线电缆厂的人，就是来收拾这几个讨债的农民的。

老混蛋起身要走，却被这一个小青年给拦住了。

“你个农村老巴子，想跑？”这个小青年把其貌不扬的老混蛋也当做了来讨债的农民。

和老混蛋一桌吃饭的农民们忍不住了，泥人也有个土性，其中一个红脸膛的汉子生气的指责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老子看你们不顺眼！你们在这恶心到老子了！”一个小青年骂道。

红脸膛的汉子勃然大怒，想要上前理论，被同桌的一个看起来老成持重的汉子给拦住了。他们也知道这几个小青年是来故意找茬的，于是招呼同伴们饭也不吃了，想要离开这里。

老混蛋更是着急，一边侧身想从旁边绕开，一边嘟囔道“我不认识他们，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走？城里是你们这群老巴子们想来就来想走就得嘛？你们污染了环境，恶心了人，还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着为首的青年大喇喇的把一条腿往凳子上一搭，指着自己的裤裆说：“从这钻过去，小爷就让你们滚！”

士可杀不可辱，红脸膛的汉子忍不住了，上去就拥了一把挡路的青年，那青年却似乎脚下没根，顺势一下子躺倒在地，几个同伙顿时喊了起来：“打人了！打人了！农村老巴子们欺负上门了！”

仿佛是吹响了集结号一般，这喊声一响，小面馆的门就又打开了，冲进来十多个身穿市电线电缆厂工装的年轻人，二话不说，一拥而上对着几个农民就是拳打脚踢。

老混蛋经验丰富，早就缩在了几个人之后，透过面馆打开的门，他看到不远处还站着几个戴红袖章的厂保卫科的人，以及两个身穿警服的民警！

苦也！老混蛋心里长叹一声。

很明显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袭击。市电线电缆厂先派人言语挑逗，一旦农民们受不住激先动了手，那就一哄而上打的他们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最后再由当地派出所公安出面，治这几个农民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罪名，先拘上几天再说，毕竟是他们先动的手。

老混蛋对这几个农民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心里暗骂自己不该猪油蒙了心，和这几个倒霉蛋坐在一起。今天要是在这里被打了，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而且要是被那几个公安给逮到，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容不得他多思考，几个电线电缆厂的青年工人就扑了过来，老混蛋一拳打翻了冲在最前面的人，拔腿想要冲出去。

但餐馆的店面实在太小，屋里全是人，老混蛋根本就冲不出去。

电线电缆厂的青年工人们发现，这个小老头竟敢反抗，而且身手了得，更是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全都朝老混蛋涌了过来。

没办法了！老混蛋只能拔枪在手，一声低吼：“给我滚！”

但青年工人们没有动，全都愣在了原地。

这并不是他们勇敢，而恰恰相反，这是普通人见到枪的本能反应。如果是江湖人见到枪，会害怕，下意识的就会逃会躲，但普通人乍见到枪，并不是不害怕而是大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往往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这个时候必须争分夺秒，老混蛋枪口上扬，扣动了扳机。

“轰--”

一声巨响在小面馆里回荡，吓得屋里的每个人都是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对方手里是真家伙！

工人们吓得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有几个胆小的家伙更是体如筛糠般软倒在地，吓得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混蛋没工夫多耽搁，混在奔逃的人群中向外闯。

刚出门，就发现门外的公安和厂保卫科的人正在往这边冲，他们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