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讨债（1/1）

导火索被点燃还是得从向市电线电缆厂讨债说起。

市电线电缆厂门口爆发枪战，老混蛋独自潜逃。随即公安大搜捕，将大伟、陈家兄弟这些在公安局挂了号的江湖人物全都拘了起来，挨个审讯。

虽然没过几天，调查清楚之后又把他们给放了出来，但大过年的吃了好几天牢饭，却也让他们很不爽。

陈家兄弟刚放出来，就有人来托他们办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向市电线电缆厂讨债的建筑队工头。

这个建筑队是邻村蔡石虎村的集体企业，建筑队工头是该村的治保主任。

过年期间派人去市电线电缆厂领导家讨债也是他的主意。原以为城里人面皮薄，闹个三五天就能把账要回来。没想到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心黑手狠，不仅赖账，还玩阴的。不仅把派去要账的几个村民打的头破血流，还诬赖他们和老混蛋有联系，至今那几个挨了打的倒霉蛋还被关在看守所里，没放出来。

士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来狠的，也别怪自己不客气。出了事的第二天村里的老少爷门们就扛着镰刀锄头，开着村里的所有拖拉机，浩浩荡荡的杀奔市电线电缆厂，想要讨个公道。但这大队人马还没进入市区，就被当地政府的干部们给追了回来，书记、村长都挨了好一通训斥，自己这个治保主任更是差点给一撸到底。

闹是没法去闹了，可是这口气也不能就这么给咽回去吧，再说建筑工程款要不回来，钢筋、水泥那些材料费就没法兑付，村里人干活的工钱也没了着落。正在无计可施间，村里的二流子给出了主意，让他把这事交给陈家哥俩。

陈家哥俩混江湖，主营业务是开赌档。他们的赌档非常安全，开在村里，村口有人望风放哨，有固定的车辆去市里拉赌客，赌客们都是熟人介绍，不是圈子里的人根本找不到，更进不来。

开赌档的都兼营放高利贷。赌客们赌红了眼，倾家荡产都敢往上压，但赌局里面机关重重，十赌九输，任凭你机关算尽，早晚还是得败在庄家的手里。

赌博就是有如此大的魔力，尽管都知道赌博最终结局是输钱，但赌客们却如飞蛾扑火般的沉迷于其中。而且赌博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越输越赌，越赌越输，赌输了就借钱，最后倾家荡产。但如果赌场不放贷，他们还不乐意，一家不放贷的赌档是吸引不到赌客的。

赌档放赌债是有很大风险的，一般需要借债的都是老赌棍，他们基本上已经花光了身上的最后一枚硬币，亲戚朋友也大都借了个遍，要不然也不会去借赌场里利息驴打滚的高利贷。

虽然赌档也不是逢谁都借，放债前也会简单评估一下借款人的偿还能力，实在穷得叮当响的肯定不会借给他。但赌档毕竟不是金融机构，不可能完全规避风险。

赌债放出去就得想办法收回来。一般是找江湖人去要，也不全是采用暴力手段，能不见血把钱要回来自然是最好，但兜底的最后一招肯定是暴力讨债。

那年月，江湖上成名的大哥一般都干过讨债的生意。大混混们靠自己的名气，往往不用动手就能镇住对方，把钱收回来，将钱交给赌场然后自己收取提成，道上称之为“抽头”。

但“抽头”也不是无本万利的，要是答应了赌场，钱却没收回来，那就砸了自己的招牌，道上称之为“漂了水”，一般漂了几次水的都没法再在江湖上混了，所以讨债的江湖大哥们宁愿在规定期限内自己先掏钱给赌场垫上，事后再想办法，也不愿“漂了水”，因此大额的赌债往往最后都会酿成血案。

陈家兄弟自己就是江湖大哥，手下一群亡命的兄弟，他们心黑手狠，出了事也有人罩着，所以手段更加有恃无恐，只要是在他赌场欠的债很少有“漂了水”的情况发生。所以，他们放贷更加大胆，对外宣称，什么人都敢放，多少钱都敢借。这样的作风反而更加刺激了赌客们，觉得在他们的赌档刺激又安全，来玩的如过江之鲫，赌场生意好的一塌糊涂。

除了要赌债之外，陈家兄弟也接手别的讨债业务。那年月，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大量企业游走在破产的边缘，死账烂账、三角债横行，讨债公司却前所未有的兴盛起来。陈家兄弟在道上的响亮名头和讨债工作中的卓越战绩，大家都有目共睹，来找他们讨债要账的络绎不绝。

一听是蔡石虎村的这笔债务，陈家兄弟一口就应承了下来，还很客气的说都是乡里乡亲的，不能向外人那样四、五成的“抽头”，兄弟们跑一趟，收个两成的“辛苦费”就行了。

蔡石虎村的治保主任一听要抽两成！着实被吓了一跳，这笔款子数目不小，两成是个什么概念！想到这么一笔巨款就要平白无故便宜了陈家兄弟，心疼的要死，再说这么大一笔钱他也做不了主啊，顿时犹豫起来，思量着想打退堂鼓。

看对方一脸为难，陈延明看似善解人意的谆谆善诱：“老哥你也别为难，这么大一笔钱是得好好思量思量，不过，两成虽然看起来不少，可是你得换个角度想想啊，要是你们自己去要，那剩下的八成你们也要不回来。你说与其全部便宜了城里那帮王八蛋，还不如自己拿回八成来呢，你说是吧？”

陈延亮与哥哥不同，是个火爆脾气，性如烈火，话说的很冲：“你当这钱是好要的？城里那帮王八蛋摆明了就是要赖账！你要觉得自己能要回来，就再派人去要，看看这次是不是还得再挨揍？你多派几拨人去，把挨揍的医药费加起来，早晚也得和这两成差不多！兄弟们给你们去要账，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舍不得辛苦费，你们就去找别人，看这市里还有人能给你们把这钱要回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