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意义（1/1）

“认为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人，才是什么都不知道！”赵小齐攥紧了拳头，他实在忍受不了，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要穿上嫁衣，成为别人的妻子。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赵小齐心中升起抑郁的感觉，他知道这世道不公，可是从未想过会如此残忍。

“元齐。”夫子按住了要冲动的赵小齐。夫子扶起小小，安慰道:“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我感到很高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去镇上的景越阁学习，都是免费的，好吗？”夫子慈爱的声音给了小小莫大的鼓励。

“小小，你今天没放羊吧！还不滚去放羊！”长者的拐杖戳到了小小的腰部。

“爷爷，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没有知识，才是最没有面子的事呀！”小小泪眼婆娑。

没错，这个村长就是小小的爷爷，从小小七岁开始，就逼着小小去放羊。村长什么也不干，他的儿子都是如此。女儿长大了，比小小大两三岁的时候就嫁了，拿了彩礼就不认人了。

夫子深感到传学的艰辛，他知道，不止一个村子是这样的。

夫子听完小小的叙述，他同情这个小姑娘有这样的觉悟。他转变思路，对村长说道:“先生，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可否在你们家中讨口水喝。”

说罢，村长答应了。其实他也希望自己能跟有文化的人走在一起，以此来炫耀自己，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夫子俯下身子对小了几句话，然后小小就跑开了。

“小齐，你说我们在采春山学习的意义何在？”春雨和赵小齐坐在村里还算干净的石头上。

“一开始，我想的是考取功名，要保护我娘，要让我娘高兴！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现在，我娘有了李叔的保护，他会做得很好，我娘也过得很好。后来，我是想为自己出一口气。春雨，我不是一个乖孩子，我就想证明自己能行！现在，我发现，很多人想学习，可是没有机会，而我以前都在浪费。你知道吗？我的心是痛的。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学有所成，去考取功名，为百姓立命，做普通百姓的榜样！”赵小齐的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春雨对他也刮目相看。以前一直觉得赵小齐就是一个弟弟，没想到现在竟然有如此的担当。

“小齐，你真棒！”春雨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赵小齐摸了摸春雨的头发，然后就一起回到了了村长的家里。

这个房子又破又旧，非常的脏，从门口处就堆满了杂物，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村长朝着屋内喊道:“盼娣，招娣，想娣，来娣，有娣，快出来伺候客人。”

夫子听到这一连串的名字简直惊呆了。春雨问赵小齐:“他们怎么有这么多弟弟？”

赵小齐说道:“不是弟弟，都是妹妹。”

话刚说完，一群姑娘走了出来，她们穿着朴素，也邋遢。最大一个应该是15岁。

“村长，这些都是你的孙女吗？”

“不是啊！有两个是我女儿。”村长说道。

“不是，你怎么还有那么小的女儿？”赵小齐不敢相信地说道。他瞪大了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

“我怎么不能有？”老者神气地说道。看来，他以能生很多个孩子为荣。

众人汗颜。

几个姑娘端来了水，但是看起来并不清澈。要是仔细看，可能还能看见浮动的生物。

“谢谢，我不渴。”清未打心眼里嫌弃，虽然她并不想表现出来，但是这一次都太魔幻了，让她眉头紧皱，实在想不出什么替他们开脱的语言。

“哥哥姐姐们！我回来啦！”小小的声音穿透了堵在门口的人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

一群跟小小一样大的孩子，正眨巴着双眼，看着众人。眼睛里也有胆怯，更多的是无知。

“孩子们，你们好啊。”夫子首先走上前去。握住了其中一个瘦瘦的脏兮兮的小手。

“老爷爷好！”

“告诉爷爷，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狗娃。”“我叫鸡仔。”“我叫狗强。”

“……”

一共有十三个孩子，赵小齐听完他们的名字以后，气愤地说道:“荒唐，竟然全是动物的名字？”

“元齐。”夫子用手挡住了赵小齐。然后说道:“孩子们，你们想不想上学？”

夫子对他们的童年感到同情和痛心。想起自己母亲为了让自己学有所成，耗费了多少心血。就连名字都要起得很有寓意。当然，这并不是说自己有多么高贵，而是说明了自己是一个被尊重，独立的人。

这遍地的狗娃，鸡仔，哪里有半分被尊重的样子？

孩子们都异口同声地回答道:“想！”

赵小齐听着这响亮的回答，以为可以改变现状了。殊不知，有些事，不是他们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孩子们的父母也闻讯赶来。并且气势汹汹，手中拿着大小不一的棍子，鞭子。

“好啊！羊都不放，来这里看热闹。我打死你这个死狗娃！”狗娃第一个挨打了，他被自己的母亲拖着回去，在那一刻，狗娃回过头来，清澈的眼睛里全是泪水。而他的母亲又是狠狠地一鞭子。

赵小齐上前阻止，但是也无辜挨了一鞭子。

“不要在这里讲上学，赶紧滚，不然把你们通通打死！”狗娃母亲的牙齿咬得很紧，好像一个要吃人的怪兽。

其他小孩也陆续被打着骂着走了。哭喊声从一开始的激烈到慢慢褪去。好像刚刚在这里上演了一场笑话。

“你们看吧，谁都不需要上学，放好羊就行了。男孩子呢，大一点就干活，女孩子呢，就嫁人，嫁了人就一起干活。”村长轻蔑地说道。

春雨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忍受这样的生活。但是一想到刚才被打着骂着赶走的孩子们，还有双目含泪却不敢哭出声的狗娃。她好像明白了:麻木。一个人足够麻木，那就成了傀儡，成了无知的木偶人。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