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爱恨相依（1/1）

逢玥心情烦闷，可偌大的天界，却没他的容身之处。

他不想到处乱跑，免得给有心的人看见了，又给昭华惹出什么麻烦。

左右没去处，他便来到昭华曾带他们来到那片云海，坐在天阶上，放空自己，失神的看着远处。

玄武从长阶上走下来，看见逢玥惆怅的背影，走近他，立在他身侧，目光浅淡。

“小阿玥？”

“朱雀已回来，你不在朝阳殿，怎么远远的躲到这儿来了？”

逢玥回神，垂下眼帘，双唇紧抿。

看他这副表情，玄武勾起唇角，已猜到个七七八八。“这时候，御泽应该正在昭华殿，怎么？小阿玥不喜欢我们白虎神官啊？”

逢玥和御泽两人虽然看不对眼，但还没讨厌的地步，再说，他不过是个神官弟子，哪里敢对堂堂白虎殿下有什么私见。

他压制着心中的某些情绪，声音很轻。“没有。”

玄武又多走两步，慢慢转过身子看他，玄武一双眼清亮明净，众生一切心念似乎都被看穿，尽数落在他的眼中。

“小阿玥，你没说实话啊。”

逢玥目光闪躲，闭口不答。

玄武抬眉轻笑，“你喜欢昭华吗？”

逢玥心中炸开一道惊雷，心事就这样被轻易铺开摆了出来。可玄武也是神，作为神，他这凡人的爱恋情衷，于他而言，怕只是可笑的妄念。

他低下头，犹豫半晌才终于开口。“不敢。”

不敢？

玄武想逗逗他，面不改色。“你们在人间的种种，我们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逢玥心中一急，目光中带着震惊之色，站起身看着他，却还在嘴硬。“我没有。”

玄武“哦”了一声，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语气既像是玩笑又像是个精心伪装的陷阱。“如果你跟我说实话，说不定，我便愿意把未来如何告知于你。”

逢玥看着他的眼睛，玄武能轻易看穿他，他却连玄武话中是何含义都猜不出来。

也许玄武是在设计他，一旦确定了他真的觊觎神明，便会将他打入天牢，或是赶出天界去。

可他却对玄武口中的未来，无比心动。

玄武遍察古今，天机殿中存放着万物生灵的过去和未来，兹事体大，不容有差。

因此，创世神曾对他设下束缚，他不能说谎。

因而玄武平日里总是寡言，凡出自他口的话，绝不会是谎言。

“你真会告诉我？”

“当然，我口中没有谎言。”

逢玥经历人间一遭，心中想法有所改变，此时此刻突然想任性一回。

他想知道和她的未来是怎样的，玄武用他最想知道的东西诱惑他，他拒绝不了。

他想知道结果，他甘愿承受知道它所带来的后果。

逢玥抬头，阳光洒在他脸上，印出少年坚定清澈的眼眸。“是，在忘川就喜欢，初见就喜欢，从小就喜欢。”

正主甚至都不在这里，可他的耳朵硬是整个都红透了，脸颊上也飞起了红云，他 僵住了，咬牙切齿的问玄武。

“满意了吗？”

玄武脸上笑意渐深，嘴角擎着笑点点头。“很满意。”

玄武其实知道，因为忘川，逢玥对昭华一直都是又爱又恨。

又因为醒冬，他终于放下了那些仇恨，那么深藏在底下的爱，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涌了出来。

爱意再无躲藏之处，在他心中直白而汹涌，汇成汪洋大海，这只蝴蝶再也不能逃避，只能迎着海浪，直面自己的内心。

逢玥抬头，期待得到他的回答。

玄武果然说到做到，骨节分明的十指向空中一召，一左一右两个星图就呈现在他手上。

巨大的星图缩小到他掌心，便模糊了许多，但玄武却能看清，他脸上却有种阴谋得逞的笑意。

“两位星象相和，天生一对，但是……”

“你们二人只有一世机缘。”

“此生以后，再无来世。”

“若她真是你心中珍视之人，今生今世便不要错过。”

真从玄武口中听到了答案，逢玥既不敢相信，又疑惑不已。

“机缘？”

玄武手上的星图微动，轻轻转动，他解释。“相守一生的机缘。”

这是他最渴望的，也是最不敢想的。

“这怎么可能。”

她是神，天界需要她，六界需要她，苍生也需要她，昭华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切，只与一人相守？

就算她愿意，也决不可能会选自己。

这么不坚定，这么靠不住，这么一无是处，这么差劲的自己。

那时他想，只要他努力，终有一天可以靠近她，可以追上她，可以与她并肩。

可人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们差的有多远。

他多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可他寿命那么短，哪怕耗尽，恐怕也做不到。

“神……会爱人吗？”

玄武收回星图，轻甩衣袖，将双手背于身后，微微俯下身子望着他。“凡神者，皆离于爱，却不是不能爱。”

“也许真有那么一天，换了地方，换了身份，一切就会变得再简单不过。”

可是哪里会有这么一天呢？

玄武留他一个人在这里，转身离去，他千百年都不出天机殿一次，难得离开，怕是有事要做。

逢玥看着玄武离开的背影，暗暗下了决心。

不管命运如何安排，这一次，他只管坚定自己的心念，他希望能站在昭华身边，那他就应该更加努力。

既然差距很远，那他就每天努力，一步一步缩短这距离。

只要他活一天，他就这么做一天。

那么他死了，也会停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眼前云海开阔洁白，古往今来，飘荡自如。

逢玥不再犹豫，他心情逐渐开朗，拨云睹日，转身向朝阳殿走去。

朝阳殿殿门大开，昭华一如往常一样，在殿内批改案卷，她离开这些时日，又堆积了不少，她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苏珂曲着一条腿，倚靠石雀而坐，见他回来了，目光先落在他的手臂上，没瞧见凌云镯，语气难掩失落。

“没想到你也过关了，还以为你是因为要被逐出师门，躲到哪儿哭去了。”

逢玥垂眸看了他一眼，那张淡漠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笑意。“你也不容易，在人间连人在哪都找不到，也被你混过来了。”

“你！！”

两人依旧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你俩就不能安分点吗？”

敛羽抱着手，气呼呼的看着他们，殿下才刚回来，他们就要惹人心烦，要不是看在他们在人间没给殿下添麻烦。

还真想邦邦给他们两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