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野鬼迷魂（1/1）

凝川似懂非懂，不过冥界许多地方专为惩罚而生，确实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

再往后便是金鸡山，里面全是铁爪公鸡，翅膀可以飞，能轻易抓瞎魂灵的双眼。

凝川为了过山，也是做了准备的，却没想到，今日的它们格外安分，远远站在山岗处，静静望着她们，并不上前。

左右两边都站满了雄鸡，齐刷刷望着他们。

凝川本来不明白今日这是怎么了，又突然想到，这金鸡不也是飞禽吗？既然是飞禽，那朱雀在此，它们又怎么敢造次？

想必是这样了。

苏珂看它们这么安静也有些奇怪，刚刚那队魂灵进来的时候，它们可不是这样的，扇着翅膀高高飞起，又抓又啄，好生凶猛。

苏珂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展开折扇，对着凝川耳语道。“凝川姑娘，这是用的什么方法克制了它们？”

凝川汗颜，亦是小声答道。“这次不是我，它们是害怕朱雀殿下。”

朱雀？

苏珂想了想，这朱雀的本体，在它们眼中莫非是一只威风凛凛，雄赳赳气昂昂，十分气派的大公鸡？

轻易不敢招惹？

昭华头疼，只当没听到。

他们几人刚刚走出金鸡山，然后又跟来几只孤魂野鬼，可它们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刚刚像静止一样的金鸡，突然扇着翅膀猛烈开啄，那些魂灵捂眼狂叫，无处可逃。

一时间烟尘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昭华看着这场面，觉得有些荒谬，但各界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哪怕她是神，也不应该随意干预。

等过了金鸡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昭华不用休息，但另外两个却不行，所以还得在这里找个地方过夜。

凝川指了指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野鬼村，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夜，明日再前往酆都。”

酆都鬼城。

据说鬼王就住在这里，酆都戒律森严，又有阴兵镇守，要挨个核对进入鬼魂的批票，有凝川在，批票倒是不难搞到，但是进了城，就算真正到了冥界。

若是鬼魂，便不能再轻易离开。

昭华点头应允。“好。”

野鬼村聚集了身体不全的游魂，都是没能通过前两道关卡的，他们聚集在这里，伺机抢夺路过的肢体健全的鬼魂，好补全自己的身体。

三个人一来便成了目标，不过对待这些魂体，凝川毫不客气，也不再收着法术，一道阴雷打过去，那些妄想冲上来撕扯他们的鬼魂，立刻被雷的外焦里嫩，一个个哭嚎着往后退。

凝川走在前面引路，一边紧盯着还有谁敢上前，道。“殿下，再往里走，有一处村庄可以落脚。”

往里不远便有一座村落，不少屋子都是空的，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几人便在其中一间暂住一晚。

昭华翻身上了屋顶躺着，在外守夜，她开了结界，只要看见有灵魂游荡到这里，便轻轻电它一下，改变它的方向。

昭华倒是没想到，冥界居然有蚊子，人间的蚊子不敢咬她，而这里的蚊子居然连她都咬。

所以她躺在屋顶上也不得安生，一边噼里啪啦电蚊子，一边小心声音，不能影响他们睡觉。

她抬头看冥界的夜空，这里只有稀薄的几个星子，但是据说在酆都城内，可以看到六界里最美的星空，星河倾泻，万里璀璨，美不胜收。

可左右还得熬过这一夜，她望着天空，突然听到屋里有动静。

低头看去，发现是苏珂，他也翻了上来，坐在自己身边。

昭华奇怪。“你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珂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含笑看着她。“我来陪师尊啊。”

昭华不解其意。“不必。”

苏珂枕着手臂也躺了下来，然而这屋顶实在是不算大，放下他十分勉强。“我睡不着。”

昭华沉默的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眼里瞧出这话的真假，末了，她叹了口气，道。“是因为白天的事吗？”

苏珂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那张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脸上，眼下却染上了几分沉重。“可能是吧。”

“可能？”

昭华皱眉，觉得这个说法相当不严谨，想了就是想了，没想就是没想，哪有什么可能不可能。

苏珂看着天空，沉沉的夜色令人沉醉，总是容易让人吐露心迹。

“师尊，我曾想过，如果我没有出生的地方不是那里，或者在我小时候，身边有像你这样的人，也许就不会遇到那么多不公平的事了。”

他先前说过，他母亲是冥界的人，冥界虽然独特，但还算和平，昭华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得猜测道。

“你讨厌冥界吗？”

苏珂摇头否认。“不是，我很喜欢这里。”

“我真正讨厌的是另一个地方，我出生的地方。”

昭华心中了然，眸光中映着夜色，她道。“魔界吗？”

苏珂心中一震，只瞬间便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一时手脚发麻。

她看出来了？

苏珂无措低头，最终却又释然一笑。“你果然已经知道了，算了，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能瞒过你。”

昭华是谁，哪里有事可以瞒过她。

昭华神情懒散，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扎堆似的往我这跑。”

“但初见的时候你那副样子，应该是刚从化骨池爬出来吧。”

天界有刮骨渊，魔界有化骨池。

两个地方，一个用来剃去神骨，一个用来剜去魔心。

他是魔，想要进入天界而不被发现，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在收徒大典的时候，他才会虚弱到灵力不支，他伤的不轻，他才会是一副仿佛是骨头生生从他身体里挖了出来的模样。

他太善于隐藏了，好到每个人都只是看见了一点端倪，却无法窥见其全部。

“那你应该也猜到我是谁了吧？”

昭华点点头，“魔将苏难。”

苏难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份，现在却被告知，她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挫败感。

“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没有立即拆穿我？”

昭华皱眉，突然想起破风楼里那副颓败的身体，心中发紧。“铭天告诉我，你并非十恶不赦。”

“而我也很好奇，能让一个魔不惜剜去魔心也要来天界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难回忆起故人，语气不再轻松，“铭天………他居然对我是这样的评价。”

昭华语气依旧平淡。“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觉得他说的对。”

苏难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昭华以为他睡着了，却突然又听到他开口。

“我的父亲是魔，他从冥界掳走了我的母亲，我在魔界出生，也在魔界长大，我憎恨的，一直都是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