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挨揍(1/1)
赵盏开始戒备,道:“我就在这等着,哪都不去。让管事的出来跟我说。”守卫低声商量几句,其中一人道:“依着小王爷的吩咐,属下这便去通禀。”他刚走,又来了四五个守卫,分明是要看住了赵盏,不许赵盏擅自离开。赵盏没奈何,硬闯自是徒劳,惹怒了他们,说不定还要吃亏。他道:“你们想用我做什么,跟我说明白了,我不是不能答应。”守卫不说话。赵盏道:“我能理解那位大婶的苦痛,你们为了她弄了这么一出。我愿意帮忙,但我不是闲人,我不能一直留在这。给我个期限,到了期限放我走,怎么样?”守卫仍是不说话,齐刷刷的站在赵盏面前。
赵盏说不动他们,想等着管事的来,总能说的清楚。过了半晌,忽然被人从后面扛起往院里走。赵盏大惊,喊道:“你们干什么?我不进去,快点放了我!”那人不顾他挣扎,任由赵盏乱抓,绕过了几条路,到花园前才将赵盏放下。赵盏又陷入此地,叫苦不迭。去看那人,那人四五十岁上下,身披甲胄,腰悬长剑,面容清癯,显得格外干练,正冲着他微笑。
赵盏见他带着笑,似乎无恶意,放松了些警惕。“有什么事好好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用强拘押我,不许我回家,追究起来对你们没有好处。”那人道:“小王爷,这就是你的家,你的家就在景王府。”赵盏道:“我自己的家在哪,我还能不知道吗?我理解你们,你们也该理解我。我外出闲游放松心情,虽然不急着回去,也不能太长时间没消息。”那人道:“小王爷,前几日你在栖霞山走失,好容易寻到,仍是摔伤了头脑。你仔细看看我,还认得我吗?”赵盏道:“不认得。”那人道:“我是李尧,跟随王爷二十多年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你连我也不记得了?”赵盏道:“你们都问我记不记得,我要是认得你们就好了。”李尧道:“小王爷不必担心,过些日子定能记起来。王爷回府,不见了你,差我出来寻找。你快随我去见王爷,别让王爷久等。”
赵盏问:“那个王爷是管事的吧。”李尧道:“小王爷别胡乱叫。你要叫父王。王爷脾气不好,你当着他的面不能失了礼数。”赵盏道:“有点能耐的人脾气都不好。成,你让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见了王爷,我叫他父王。那位大婶,我叫他母妃,都不错吧。”李尧道:“没错。小王爷是景王爷嫡子,将来要继承王爵。王爷对你或许严厉了些,是看中你,培养你的才能,不是不喜欢你。”赵盏道:“继承什么王爵,拿我说笑。”李尧道:“大宋景王爵,唯一的实权王爵。景王爷统领重兵,守御京畿,防备金人。将来小王爷继承爵位,重担在肩,岂能说笑?”赵盏笑道:“大宋景王爷,还手握重兵。谁都知道宋朝重文抑武,皇帝会让一个王爷统领重兵?”李尧道:“景王爷是官家的亲弟弟,立过大功劳,在军中威望极高,深得官家信任。换做旁人自是不可,唯独景王拥有特权。”赵盏道:“宋朝皇上信任个统兵王爷,打死我都不信。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最不信任武臣。烛影斧声,说不定就是亲弟弟杀了亲哥哥。”李尧忙道:“小王爷,这些话咱们俩私下里说说便好了。一会儿见了景王爷,你万万不能乱说,尤其不能直接叫太祖皇帝的名讳,更别提什么烛影斧声,记住了吗?”赵盏随口应了,仍是不在乎。这有什么不能说?做过了怕人说?李尧看出他不在乎,心中满是愧疚。假若在栖霞山守住小王爷,小王爷不会从山坡摔下去,也不会摔坏了脑子。
王府正殿,景王妃旁边坐着位穿着红色长袍,山羊胡须,面容冷峻,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景王爷。小锦侍立在景王妃身后,偷偷看他一眼,低下了头。赵盏站在殿中,李尧躬身行礼,对赵盏小声说:“小王爷,给王爷行礼。”赵盏学着他躬身行礼。景王爷拍了下桌子。王妃赶忙拽拽他袖子,景王爷冷冷的道:“跪下。”赵盏一愣,问:“你说什么?”景王爷道:“跪下。”赵盏有些恼,侧头不答。李尧对赵盏小声说:“小王爷,听王爷的话跪下。”赵盏不理会。演就演了,让人跪下,这太损人了。对面爱是谁就是谁,他才不管。景王爷恼怒,拍案而起,吼道:“跪下!”他这一喊,吓了赵盏一大跳。心跳加快,冷汗直冒,有些发晕。
景王妃忙道:“脾气一直都这么暴躁。刚刚与你说了,盏儿脑子受伤,有些不正常。孩子患有心病,最惧惊吓,你干什么要跟他喊?”景王见赵盏也怒目望着他,心道:“这孩子是不太正常。以前他怎敢违拗我的话?更不敢与我对视。看来,的确是伤了头脑。”他长舒一口气,复又坐下。没等说话,赵盏却不高兴了。“你是长辈当有长辈的样子,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跟我喊什么?吓了我一跳。让我跪下,我凭什么给你跪下?”景王不想发火,再忍耐不住,正要发作,李尧抢着道:“王爷,全是我的错,是我失职,致使小王爷遭了这等变故。小王爷头脑受了伤,说的话不能当真。您千万消消气。”景王看重李尧,跟随数十年。战时是副将,平时是王府侍卫长,虽有地位之别,属生死之交。若非追随景王爷,免得朝廷忌惮,李尧凭借战功,早该建节,掌一方军权,怎会连个高级武官职都没得到?景王对他有愧疚,将他当成了自家人。李尧求情,这个面子不能不给。景王爷安慰他道:“这不是你的错。他有手有脚,不能捆住,谁能时刻看的牢?遇上这等事,是他自找,受了苦,自己受,怨不得旁人。”
景王平静了些。“在栖霞山上你就乱跑,回到王府还是不消停。你知道错了吗?”王妃道:“盏儿,跟你父王认个错。保证以后不乱走了。”赵盏问:“他的意思是不许我离开这个什么王府了?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我连出去都不行,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王妃道:“不是不让你出去。你身体没痊愈,需要在府中医治静养。不让你乱走,是为了你好。等你的病好了...”她哽咽了下,接着道:“等你的病好了,你想去哪就去哪,父王母妃陪着你。”赵盏见王妃神情悲伤,眼角含泪,不好再与景王顶嘴。安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的身体自己最知道,没有什么毛病。你看我能吃能喝,能走能跳。要真是患了病,哪有这么精神?头脑有些问题,更该出去走走,见得多了,说不定能想起来。整天闷在家里,反而对病情不利。”王妃道:“好孩子,你说的不错。等太医诊治后,听听太医怎么说。要是太医说你的病情有好转,可以外出,咱们就出去玩。”
赵盏问:“太医不是看过了吗?他怎么说?”王妃顿了顿。“时间匆忙,没能仔细诊断,还要重新诊治。”赵盏见她眼神飘忽闪躲,显是说了假话。赵盏心说:“非要说我有病,以治病为由将我困住,不让我走。你们这么做实在太过分了,有什么资格限制我都自由?”他很是恼怒,想当面拆穿。但见王妃惨然模样,将要说的话生生咽下了。他问:“什么时候让太医诊治?”王妃道:“过些天吧。”赵盏问:“为什么要过些天?”景王道:“说过些天就过些天,哪来许多问题?”赵盏瞧不上这暴躁的男人,道:“关乎我的身体健康,我还不能问了?你管天管地,还管得到我的生死?”
景王怒色一闪。“我就是管得了你的生死。”赵盏侧过头不与他争辩。景王道:“今日起,不准你迈出王府大门半步。如被我发现,打断你的腿!”听他这么说,赵盏忍不住了,冷笑道:“打断我的腿?你打个试试?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景王道:“你顶的好。”他起身,王妃和李尧脸色变了。王妃拉住景王的手,问:“你要干什么?”景王道:“我要仔细看看,他是不是我儿子。”王妃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李尧也道:“王爷,要是小王爷头脑正常,绝不会这么说话,您何必动怒?”景王道:“他让我打断他的腿,我就要打断他的腿吗?你们别管,我不会打断了他的腿,我只是要与他近些说话。”
王妃犹豫了下,听景王这么说,放开了手,李尧让在一旁。王妃叮嘱道:“盏儿,你别和你父王顶嘴。”赵盏见景王走来,倒是有些发慌。别人的地盘,自己不该硬碰硬,弄不好要吃亏。可他性子就这样,怕软不怕硬。何况,这次认怂了,会被认为好欺负。之后定会丧失主动权,任人摆布。起初的些许恐惧迅速消散,迎视景王爷,毫不闪躲。景王走到他面前站住,道:“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王妃与李尧都相信赵盏不会与父亲顶嘴,赵盏也看得出景王的态度。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这就是要动手打人的前奏。赵盏不想认怂,却怕打起来,后果难料。他问:“我为什么要重复一遍?”赵盏不敢直接重复,这已经是服软了,不想让局势恶化。按规矩来说,既然服软,对方没必要继续逼迫。景王却道:“我没听清你说什么,你重复一遍,我好好听听。”赵盏没办法,道:“我...”说了一个字,结结实实的挨了个耳光。打得他转了一圈,坐倒在地。只觉得昏天暗地,天旋地转。
在景王看来,赵盏重复不重复没关系,但凡赵盏敢开口说话,就是顶嘴,就是不敬,就该打。这耳光太突然,李尧阻拦不及,景王妃根本没反应过来。景王妃哭喊着抱住赵盏,对景王吼道:“赵雁,你就对家里人厉害,你再碰盏儿一下,我跟你拼了命!”景王道:“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王妃哭道:“从小你就不看重盏儿,时常冷落了他。如今孩子没有多少日子,你还敢打他。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父亲!”景王用力一甩手,背过身去:“他对我不敬,我理当教训他。”王妃道:“刚刚跟你说,盏儿脑子不太正常。这个时候了,顶了几句嘴,你何必与他较真?”李尧劝道:“王爷纵横沙场许多年,身经百战,性子一向如此。王妃比谁都了解王爷,王爷从来都是疼爱小王爷,不是真的下狠手打他。”
赵盏懵了半天,这才缓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嗡的响。王妃扶着他站起,对小锦说:“带盏儿回去,叫太医来诊治。”赵盏怒问景王:“干什么说打我就打我,还讲不讲道理了?”景王问:“我打你要讲什么道理?”赵盏问:“你打我就可以不讲道理了?”景王道:“别说打了你,纵然我杀了你,能怎样?”王妃斥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带着盏儿离开这王府,永远不回来。”景王背过身不答话。赵盏听说这人杀了自己,都不能怎样,着实有些慌乱。这家的权势到底多高?杀人都不算事了?太无法无天了吧。当然,或许没有多高权势,在他的地盘杀个人,毁尸灭迹,不是难事。自己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见景王不与王妃吵嘴,总是让着王妃。想有王妃保护,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关乎生死安危,当识时务,吃过了亏,冷静许多。他不顶撞景王,任由小锦搀扶,离开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