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是我爹了(1/1)
“我今儿过来不是与你争辩这些的。儿子呢?我叮嘱他几句。”
柳氏奇怪地瞄他一眼:“我儿自然努力上进,好好进学,不像那些个妾生子,绣花枕头,肚子一包糠。”
卫老爷忽然满面堆笑:“柳氏,你也别瞒我了。腾哥儿有出息,已经搭上了裴少爷!”
柳氏一惊,这老匹夫竟然知道了?
“你们母子也不必跟我斗气了,你们还回家里来,你为正妻,容氏为平妻,腾哥儿是我的正经嫡长子。以后我的身家,七成都是他的。”
卫老爷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十分为柳氏母子考虑了。
哪知柳氏仍是不买账:“卫老爷如此费心大方,也不过是看着你那铜臭,无人继承,终将被挥霍一空罢了。腾哥儿上进会读书,你以为,我们娘俩会稀罕你那银子?”
“你这妇人莫要不知好歹!虽说我卫家不是县里首富,但也是排得上号的。你自己善妒,却又要将儿子绑在身边。腾哥儿跟着你有何好处?倒是吃了大苦了。”
卫老爷激动得站起身来,指着柳氏怒喝。
柳氏冷笑:“今日之前,你可没说过迎我回家,我是正妻,儿子以后继承七成身家。为何变了风向?不过是因为,你也看到了,你那妾生子,不对,外室子,是个扶不起的草包。
而我的腾哥儿,已然是裴少爷的伴读。裴少爷对腾哥儿极好,裴衣爷的夫子你道是何人?是二甲十名的进士!你以为,凭你卫家有几两银子,就能攀得上?”
卫老爷更是惊喜,搓着两只肉掌:“二甲十名!咱们府城也统共也没几个进士!都是咱们腾哥儿有出息,争气……”
“你真是想多了。县里的秀才有多少?童生有多少?就你腾哥儿木秀于林?裴少爷可不是腾哥儿自己结识的,这结识,说起来还有机缘。只可惜,你们卫家得罪人家了。”
见柳氏一脸好笑的样子,卫老爷大惊:“哪里就得罪了?得罪了何人?”
“得罪了裴府的恩人啊!”
管家也慌了:“还请太太明言。”
柳氏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喝了一口,不紧不慢道:“裴府恩人家的子弟,认了腾哥儿当老师,感情好得很,因此一块儿去给裴少爷当伴读了。
但是,你家的外室子,先是不让王嬷嬷买她家的天花蕈,再让祥记不收她的胡麻。这可不是得罪了吗?”
卫老爷又急又慌,更是口干舌燥,向着管家怒道:“就不会给我倒杯茶来?”
管家连忙闪进了灶屋,去找开水和茶叶。
结果开水也没了,他只好倒了碗井水过来。
卫老爷皱着眉灌下一大口:“竟有此事!”
他见柳氏无动于衷,拍了下大腿:“柳氏!有此大事,你为何不吱一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误会解开不就好了。这样,改日,我亲自备份厚礼,带上子路,去给那家恩人赔罪。”
“别人会眼馋你那份‘厚礼’?呵,外室子就是外室子,怕我家腾哥儿阻了他的好路,就做出这等事儿来。不劳你们卫家费心,我家腾哥儿,一飞冲天不敢想,考个功名,我姓柳的也在此放话,那是妥妥当当,板上钉钉的。”
柳氏又斜睨卫老爷一眼:“至于你们卫家,这辈子就当个土财主。”
卫老爷大怒:“什么你家腾哥儿?腾哥儿可是我的嫡长子!你还当腾哥儿是你柳家的呢?”
“你这样宠妾灭妻的爹,腾哥儿都不愿认!”
卫老爷软下声来:“因此我才说,还迎你进门,你仍是正室……”
“如今我可不稀罕了,请回吧,勿来扰我母子的平静生活。若是你硬要去扰腾哥儿,我可不知那孩子会做出何事来?说不定,连裴家,你都会得罪了的。”
柳氏才不管那么多,先吓住这个脑满肠肥的卫老爷再说。
她再看向这个曾经一起生活将近二十年的男人,已无一丝感情。
卫老爷见她油盐不进,一甩袖子:“我们走。”
临出门时,他又折了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柳氏面前。
柳氏眼都不抬一下。
气得他把银票直接放在桌子上:“腾哥儿读书花费大,可别委屈了他。”
见主仆离去,柳氏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笑出声来,同时却也浮上了眼泪。
这银子,拿了是种屈辱。
但是,为何不拿?
腾哥儿要读书,要买笔墨纸砚,要给先生送礼,要花银子的地儿多了去了。
凭啥不拿?
卫老爷带着管家一直在等,他们在裴府对面的茶楼,从申时初开始,一直等到申时末。
“老爷,大少爷出来了。”
两人坐在窗口,一眼就看到了。
果然,一高一矮两个少年出了裴府大门,他们感情极好,一路说说笑笑。
卫老爷两人匆匆下了茶楼,几步冲到卫子腾面前。
“腾哥儿,这是下学了?”
看着满脸堆笑的卫老爷,卫子腾皱着眉,思量了一下,才轻轻叫了声:“爹。”
这兔崽子!
卫老爷按捺着怒火:“可饿了?爹带你和这位小哥,一起到丰乐楼吃一顿,好好补一补。读书太过费脑子,累坏了吧?”
“不饿,我们坐牛车回去,我娘正做好了饭。”
卫子腾不假思索,就要推辞。
“你不饿,这位小哥也饿了。丰乐楼,又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腾哥儿,爹有话要与你说。”
叶志远有些尴尬,他拱了拱手:“卫伯父,你和子腾兄说话吧,我就先走一步。”
卫子腾连忙拉住他:“咱们一块儿走。”
他又转向卫老爷:“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有话,就向卫子路去说吧!他可说了,如今他身上一件袍子,都够我读两年书了。”
说完,他也不理卫老爷的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拉着叶志远就一顿狂奔。
两人坐上了牛车,叶志远讷讷道:“子腾哥,他到底是你的父亲,可能真有什么话要与你说呢。”
“哼,从他把外室接到家里那日起,便不是我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