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时，阳光温柔（1/1）

江墨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林栖是她的照片，在展出画作的右下角一张一寸大小的证件照。

那还是初中一年级的暑假，被妈妈带着和江夏一起参观中小学生艺术节作品展，沈林栖的“星辰大海”一眼抓住了他的眼球。

他默默记下画者，一位笑容甜甜的女孩。不曾想，转身没走多远，她便出现了。

女孩留着和证件照中一样的齐肩短发，一边的头发被别到了耳后。

此时的她正坐在画架后作画，纤细的手指捏着铅笔，表情淡然，偶尔抬眼看看展中穿行而过的人群，那正是她画的内容。

他看地有些呆了，直到人群中江夏呼喊他的名字才回过神。

女孩寻着声音抬头，二人视线撞在一起，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她的眼睛明净清澈，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在阳光下格外温柔，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第二年、第三年沈林栖的作品如期出现在作品展上，从水粉画到铅笔素描再到水墨风的山水画，只有右下角的证件照始终未变。

第三年画者介绍栏多了一行内容，提到她已经保送京市第二中学（即京都二中），江墨眼睛一亮，这正是他的学校。不久后他们成为了同校同学。

沈林栖收到保送通知时激动地就差飞起来，满脑子都是又可以见到学长的欣喜，以及独属于青春期少女的心事。对于江墨的关注，她全然不知。

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喜欢的人，发去QQ消息：【学长，我保送二中了。】

【恭喜。】过了很久等到对方的回复。

沈林栖面对高瑞辰总是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又忍不住靠近，想多说一些，又怕对方反感。为了和他更近一点，她去了京都二中，满怀热情地期待与他再次相见。

踏入高中的第一次分班考，不需要参加的江墨打着帮老师的旗号来了学校，在教室外等到了沈林栖。

她变化很大，胖乎乎的，皮肤也晒得黑黝黝，肉嘟嘟的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齐肩的短发换成了扎高的马尾，套着一身肥大的运动装。在她身上很难寻到初见时的影子，除了那双眼睛，让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老师招呼学生进入考场，见沈林栖进门，江墨目光紧追。

“看什么呢？”同班的裴文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个一身黑的小胖姑娘。

江墨未答，人已经先行一步离开。

一周后，分班情况公布，沈林栖在1班，江墨在隔壁的实验班。二中的实验班比较特殊，他们是从本校初中部直升的十名学霸，在初三大家还和中考浴血奋战时，他们已经开始接触高中课程了。

江墨在分班表上找到沈林栖的名字，盯了良久，直到裴文轩拍着他的肩膀，催促他离开。

此时的江墨还不清楚自己对沈林栖的关注到底源于什么，又是为什么，是单纯的好奇？还是欣赏？亦或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初一那个暑假，与他对视的灼灼目光。

隔天，全体新生被送往军事基地进行为期半月的军训。

路上，大多话题都集中在实验班，尤其是顾辞和江墨，一个是帅帅的超级学神，一个是校草级别的高冷学霸，简直是校园的风云人物。

坐在沈林栖身边的李茗希听清大家闲聊的内容后瘪瘪嘴，无意参与其中，反倒打量起掏出画本作画的沈林栖，“你好，我叫李茗希。”

“沈林栖。”沈林栖笑起来眼睛眯着，两颊的肉肉堆在一起。

对方抑制不住地在梨涡处戳了下，“好软哦！你好可爱！”

沈林栖也不介意，洋溢的笑容下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李茗希被笑容感染，跟着笑了，“你怎么不和大家聊天？你对实验班的人不好奇吗？”

“大家有什么不一样？他们是长了翅膀还是戴了光环？”

李茗希被逗得笑出眼泪，“你说得对！我听了三年都听腻了，明明大家都一样嘛！我初一刚开学那会儿还和他俩同班呢，只不过下学期他们就去实验班了。”

李茗希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手机里翻出张旧照片给沈林栖看，“要非说不一样也就是有副好皮囊，还是挺帅的吧。”

“确实不错。”沈林栖认真看着李茗希手指着的人，即使不够清晰，也足矣看出他们棱角分明的面庞，在集体照中格外突出。

“不说他们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我，我是学校老熟人了！”李茗希拍拍胸脯，随后像个大人一样伸出一只手。

沈林栖放下手里的笔，握上那只等待的手，“谢谢。”

“我能看看你的画吗？”李茗希瞟着画册，充满好奇。

沈林栖大方分享。

李茗希一张张翻阅，赞叹声一声比一声大，眼睛在翻到一页时瞪得老大，“啊？！这是高瑞辰？”她满脸震惊。

沈林栖目光停在画上，“他是我初中的学长。”

“哦~真巧。”李茗希说得意味深长。

不巧，我为他而来。沈林栖没说出口，只是下意识地点了头。

实验班到达基地时，1班已经被带离了，加之男女生分开训练，江墨见到沈林栖时已经是傍晚集合了。

肥大的军训服套在身上，显得沈林栖小只了许多。江墨注意到她帽子扣得极正，耳边的碎发用卡子别住，长长的马尾不见了踪影，不由得产生几分好奇。

因为实验班人少，自动和1班组在一起。两个班的人围坐在一起，互相认识、熟悉。

到江墨时，呼声很高，沈林栖也跟着看向他，意外撞上他的眼神，很快错开了。

轮到沈林栖，她起身立正站好，“大家好，我叫沈林栖，平时喜欢画画。”

她说完，教官插话问道，“你画得怎么样？”

“保送的水平，应该还行。”沈林栖思索半秒回答，听得底下人一阵咳，也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江墨扬了个嘴角。

裴文轩小声嘀咕，“她就是那个保送生啊，我以为学艺术的都是帅哥美女。”声音里透露出遗憾。

江墨刨了他一眼，“看人只看表面，不愧是你。”

教官清了清嗓子，带着几分欣赏，“那行，军训期间需要出一期板报，回头你去吧。”

“好。”她爽快应允。

待彼此都相互认识后，教官组织唱起了军歌，一首耳熟能详的《团结就是力量》，江墨发现沈林栖唱得超级卖力，不自觉地被感染到哼唱了起来。

之后的每个清晨，江墨都会借着晨跑的时间寻找沈林栖的身影。她跑步时衣服随着摆动上下跳动，手臂自然挥摆，随时看过去都是一副轻松模样，与身边人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晨跑的相遇，江墨每日醒来还可以听到沈林栖的广播。

她的声音清脆、干净，像一汪清泉洗涤沉睡的心。

广播的机会是沈林栖经过筛选争取来的，她负责早间，顾辞负责晚间，为了早间广播她要比所有人都早起，在天微微亮时摸出门洗漱，然后去广播站练稿子，等到时间上播。

广播稿子是几名因紫外线过敏无法参与训练的同学编辑的，偶尔还会有不通顺的地方，沈林栖都要自己改正。

广播事宜确定下来那天，江墨正好在顾辞身边，听到了消息。

“你怎么不选早上？”江墨有意无意地问道。

“起不来。”顾辞直接回。

“让女生早起，你好意思？”

“所以我答应她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就是别让我早起。”他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江墨没说话，看向远方，在想：原来和她认识那么容易吗？他有些后悔没有报名了。

顾辞犹豫了会儿接着说：“我觉得她的声音还挺适合早上听的，让人心情舒畅。我本来以为她声音不合适的，没想到那天筛选她一读稿像变了一个人。”

江墨只听过她自我介绍时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无法体会到顾辞话中之意。直到第二天一早，随着起床号后的广播，她的声音悠悠传来……

军训生活单调且规律，以致在没有寻到沈林栖身影时，江墨感到了诧异。

他是下训后在板报展区找到她的。

烈日下的她挽着衣袖，没有戴帽子，低马尾向上用卡子夹住紧紧贴在头上，额前的汗珠反着光，两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一只手不断地扇风、擦汗交替动作，另一只手则绘制着黑板报，偶尔和身边的同学交流几句，更多地时候是安静地画画。

板报上几个穿着军训服的学生注视着国旗的方向敬着军礼，生动形象。

明明她是那么狼狈，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停留，也因他的驻足，吸引了不少人停下脚步，甚至教官也忍不住夸奖了几句。

军训的第十一天，男生们难得提前结束，去澡堂的路上，碰到了刚刚洗完澡准备回宿舍区的女生们。

沈林栖就这样闯进了江墨的视野，她穿着军装短袖，露出和其他地方肤色差极大的白皙脖颈，湿发垂落在身后，刘海未擦净的水滴顺着脸颊滴落，沾湿了前襟。

江墨看得莫名口干，不自然地扭开了头。后来他才知道她是因为外出写生才晒黑了。

擦身而过时，她的长发扫过他的手臂，一阵冰凉，江墨忍不住回了头。她还在和身边的李茗希说话，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裴文轩说着话走出了一段距离，才发现江墨没跟上，又折回去，抱怨道，“你麻呢？洗不洗了？一会儿又集合了。”江墨没搭理他，走向澡堂，耳朵却在不知不觉间红了大半。

军训的第十四天，是训练成果展示的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集合的时间被一推再推，直到下午三点雨才渐渐转小，学生才被通知入场。

操场经过雨水的洗礼，到处是泥。展示的过程中，泥水飞溅，衣服和鞋早已脏得不成样子，却无人在意，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完成着这次成果展示，为军训的日子画上圆满的句号。

最后环节是男生表演军体拳，女生们整齐划一地转向男生方阵观看，周围不时有人小声议论。沈林栖看过去，视线落在了江墨身上。

他动作干脆利落，摔在地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犹豫半分，泥水打在了他的脸上，起来时半张脸都花了。

她注意到很多男生都忍不住在擦脸，他却始终坚持着动作，不由得产生几分敬佩之情。只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别处。

待男生们打完一套拳，已经全部变成了小泥人，但没人嘲笑他们，女生们掌声如鸣。

表彰典礼上，江墨听到沈林栖的名字，在他的名字后，心跳莫名加快。

而他不知，沈林栖的思绪全然不在这里，她在想：高瑞辰军训时候的样子，不自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