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行踪（1/1）
聂晶晶说的不错，她家离这里确实不远，谁也不会想到这繁华地界处，还有众多家庭生活在如此肮脏狭小的地方。这是一栋历史很久远的大楼，政府出资修缮了外面，而里面依旧是几十年前的结构，家家户户挨在一起，连做饭都是在走廊，洗澡和上厕所都要去附近的公共浴室。
即使到半夜，楼道中还有打牌的喧闹声。楼房不隔音，陆成花跟着聂晶晶到了五楼依旧能听到一楼那位大妈叫牌的声音。房门很小，只够一个人经过，聂晶晶打开时，钥匙转了许久，老旧的门终于被打开，发出了吱呀声。
“你先坐在这里吧，我去拿下药。”聂晶晶说道，陆成花坐在了床边上。刚进门时她已经将整个房子的格局尽收眼底。房子很小二十平左右和陆成花大学宿舍面积差不多大，这个狭小的空间堆放了太多生活用品因此显得有些乱，但主人很爱干净，房间内并不脏。房子比平常的楼层高度要高，因此这种上下床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堆满了东西，第二层应该是有人睡过，一套被褥叠放在一旁收起来，上面只放了一点东西，而陆成花坐的地方显然是聂晶晶睡觉的地方。床单什么的都非常干净，应该是用了很多年了，被套有些泛白。房间里堆放最多的是那些老物件，陆成花看到还有台缝纫机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
墙壁被堆放起来的鞋盒子和纸箱子挡住了许多，但陆成花还是看到不少褪了色的奖状，她猜测，聂晶晶应当是和一个老人一起住过，但现在很有可能老人已经不在了。
聂晶晶在窗台处倒腾了一会，拿着煮熟剥好的鸡蛋走过来，在陆成花身边坐下，她的脸凑近陆成花，刚要将鸡蛋放上去帮她揉敷，陆成花却躲开了。她并不喜欢这样别人过于亲近的接触。
“谢谢，我自己来吧。”陆成花说着从聂晶晶手里接过鸡蛋，自己拿过来在脸上揉着，她对聂晶晶的疑问可没有打消。
她习惯性的看着人的眼睛，只有这样才能看到人的情绪变化，从而判断眼前人说话的真假，聂晶晶被看的有些不太自然，眼睛看向别处。
“你一个人住这？是租的还是？”陆成花一下问出两个问题。
“以前是和奶奶一起住，不过几个月前奶奶去世了，这个房子是她留给我的。”聂晶晶回答道，说到奶奶她又忍不住难过起来，脸都皱在了一起。陆成花能看出，她揉搓鸡蛋的动作放缓了，显然是没想到聂晶晶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
“你别太难过。”陆成花不太会安慰人，她又说道：“你没想过卖掉这里的房子吗？这里地价很高的。”
聂晶晶摇摇头，陆成花做派正气，她挺放心陆成花的，于是说道：“奶奶生前她儿子就一直要她卖掉，她不肯，她在这里踩了一辈子的脚踏车养了三辈人，她不想卖掉所以才立了遗嘱把房子留给我，我不会卖的。”
“你，不是你奶奶的亲孙女？”陆成花问道。
“嗯，我是奶奶捡回来的，是奶奶不顾家里的人阻拦收养了我将我养大了，也因为奶奶要养我，她的儿子以这个为理由没有给她养老。”聂晶晶低着头说道。
“不赡养老人是违法的，可以去法院告他。”陆成花有些严肃的说道。
“奶奶很硬气，她说她一辈子都是靠自己，老了也不需要她那个败家子养，奶奶为了我和家里的人闹掰了，可是临了又想来贪奶奶的房子。”聂倩倩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怀念。
“败家子？”陆成花疑惑的说道。
“他喜欢赌博，经常去威城赌场，其实我会去那里工作还和他有点关系。”聂晶晶回忆道：“大概半年前吧，反正刚过完年不久，他又跑过来找奶奶，想让她卖房，听说是欠了赌场的钱，都追到家里了，奶奶虽然不管她儿子了，可是她的亲孙子还是要管的，就问她儿子欠了多少，她儿子张开就说十万，奶奶这些年的存款差不多都花我身上了，哪能拿的出这么多钱，还是将她儿子大了出去，可是我知道奶奶表面上不在意，心里还是担心的。”聂倩倩双手撑在床边上，灵动的眼睛看着陆成花，和她脸上的妆容并不相配。
“所以你就去赌场问了？还顺便找了个工作？”陆成花接话道。
聂倩倩点点头说：“是的，他其实只欠一万多，那拿着这个理由去为难奶奶，就是想让把房子卖掉，还好我去问了，才让奶奶在最后那几个月里才没有抱着对孙子的愧疚生活。”
“那你奶奶去世后，她儿子应该来过找你吧。”
“嗯，她儿子不信奶奶把房子留给了我，来吵过很多次，不过后来没来了。”聂晶晶说道。
“为什么？”陆成花有些疑惑。
“他入狱了。”聂倩倩说道。
出于直觉陆成花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任合山。”
“任合山？”陆成花有些惊喜，这个人就是那个酒店员工的名字，果然做什么都需要一定的运气，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兴奋。
“怎么了？”聂倩倩听到陆成花重复这个名字，她问道。
“没怎么，就是感觉听说过这个名字。”
“哦，确实，你也是赌客，他之前什么局都玩，可能认识。”聂倩倩自顾自的帮陆成花圆了上来。
“你奶奶是寿终正寝吗？”陆成花开始怀疑奶奶的死了。
“是的，晚上睡觉时过世的，我睡醒了才发现，要是晚上我不睡那么死就好了。”聂倩倩回想起来，眼圈又有些发红。
“对于老人来说，能在睡梦中安然离世，这不是一件坏事。”陆成花笨拙的安慰道：“我还见过有老人在床上被虐杀的，还见过和家里人吵架摔在地上摔死的，还有在马路上被仇人撞死的，还有被女婿分尸的。”
“......”聂倩倩被她说的有些毛骨悚然，说：“你见过的还真多。”
“那是。”陆成花有些得意的说道，其实大部分都是在警校学到的案例，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案件。
“你不害怕吗？一个人住这里。”陆成花问道，这里的环境不算太好，还有许多外来租客，鱼龙混杂的，也没有安保，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在这属实是不安全。
“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怎么会害怕呢，而且这里很多大爷大妈我都是认识的，奶奶的葬礼还是他们帮衬着完成的。”
陆成花点头，脸上已经消了肿，她靠在床栏上，床发出吱吱声，陆成花没有在动，这这声音愈演愈烈，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声。陆成花和聂晶晶对视一眼，聂晶晶脸上泛红，尴尬的笑笑说：“这里隔音不太好。”
陆成花清了清嗓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考虑再读书？”在她的认知里，读书是必要的，聂晶晶还这么年轻，如果她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她。
聂晶晶眼睛亮了下，又瞬间熄灭，说道：“我高一就辍学了，还能继续上学吗？”
“如果你很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学校。”陆成花抱着能拉一把就拉一把的心态对聂晶晶说道。
“我当然想，萱姐。”聂晶晶知道赌场里的人鱼龙混杂，有很多宵小之辈，也有许多身份都不一般，她没想到自己也能遇到贵人，亲切的叫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