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兔子（1/1）
周六早上七点。
今天天气并不算很好，天气灰蒙蒙的。
这种天气最适合窝在被窝里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项冉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有光线透过并不严密的窗帘跑了进来。
闹钟响起，项冉在被子里挣扎了一会，才慢慢地将手从被子里拖出来关掉了闹钟，又猛的缩回去。
好困好困好困好困好困。
项冉脑子里不断的循环播放，甚至要凝为实质。
昨天晚上回家后，照常洗漱完，整理好东西，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脑子里空空的，而后又望着天花板发呆。
结果突然就想起沈燃当时自己跑走后愣神的样子，呆呆的，完全不像在考场上大杀四方的学神，反而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小狗……
不不不，怎么能这么想。
她记得之前邻居林叔叔和严阿姨家养的两只小狗就很可爱，一只叫朝朝，一只叫阳阳。
两个小家伙很可爱，还特别粘人，尤其是摸起来特别舒服。
想到沈燃蓬松的头发，她抱着抱枕的手逐渐收紧，抱枕被抱的有些许变形。
会不会他的头发也摸起来很舒服呢……
项冉就伴随着这个想法慢慢陷入睡眠。
盯着镜子里自己翘起来不管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呆毛，项冉叹了口气，选择放弃。
穿好衣服拎着包便站在公交站等公交。
项冉戴着耳机，盯着前面的绿化坛发呆。
感觉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项冉回头就迎上沈燃的笑容。
沈燃：“hi！”
项冉视线移到沈燃的头发上，又突然想起昨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时的想法。
“项冉？”
沈燃在她视线里晃了晃手，见女生不应，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竟然看着自己头顶。
沈燃下意识摸了摸头，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吗？
“滴滴”
公交车来了。
沈燃瞧了一眼，拉着才慢慢回过神的项冉上车。
付了钱又拉着项冉坐到位置上。
“我的头顶上有什么吗？”沈燃问。
“啊，没有啊。”
“那你一直在看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头发看着……”挺好摸的。
但这话说出来貌似不太好。
项冉及时闭了嘴。
没等到她下文，沈燃也不再追问而是说：“我刚才就想问了，你的头发怎么翘起来了。”
项冉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会这个样子，尽管我很努力的让它垂下去，但是它依然屹立不倒。
项冉紧张手指都搅到了一起，问道：“会很难看吗？”
沈燃瞧着，摇了摇头：“不会，很可爱。”
“那就好。”项冉摸摸耳朵，继续听歌。
她是有些晕车的，上车之后那些汽油混着皮革的味道就冲入她的鼻腔，虽说戴着耳机会好一点，但并没有完全有用。
项冉眯着眼假寐，但公交车晃得太厉害，自己没有支撑点，晃来晃去的也还是很晕，并且脖子还有点酸。
“靠过来吧。”
项冉睁开眼，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而少年真挚明媚的笑颜衬着阳光看向她，从明亮的眼睛中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没事，不用。”项冉拒绝了，转而睁开眼靠着玻璃窗看向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将少年的眼睛观察的这么仔细。
他的睫毛好长。
项冉不经意的抚过自己的眼睛，又将碎发别到耳后，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公交车还是很晃荡，女孩睡得沉，没有一点感觉。
突然颠簸了一下，女孩的头也因为剧烈的晃动东倒西歪，眼看就要砸到玻璃窗，沈燃赶紧将手垫到玻璃窗上。
“嘶，还挺痛。”被砸到都这么痛的，可想而知砸到窗户，头肯定更痛。
沈燃突然庆幸自己反应快，要不然……
看着女孩安静恬淡的眉眼，眉眼莫名的柔和下来。
“希望你能睡个好觉。”沈燃轻轻说道。
?
项冉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周围环境，才发现自己的头垫着沈燃的手。
她赶紧坐直身子，又转头看向沈燃，结果男生正目光专注的看着她，见自己醒了，又换上笑容。
“醒了？正好我们也快到了。”
“……抱歉，我睡了多久？”
沈燃想了想：“没关系，大概十五分钟吧，看起来你确实昨天没睡好，”说着又抬眼看了看她头上的呆毛，“睡足了，所以呆毛不见了？”
项冉听闻摸了摸头发，好像确实不见了。
……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你手没事吧？麻不麻。”
沈燃甩甩手，强烈的麻痹感传来，刚要说话，就听见广播里说：“市图书馆到了，请要在这里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
“下车再说，快快快。”
沈燃按了下车铃，与项冉一起下车。
下车后，公交车从两人身后扬长而去，不知怎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后莫名的笑了。
“笑什么？”
“你笑什么？”
“我看你笑我才笑。”
“我也是。”
项冉沉默一会，说：“好幼稚的对话。”
沈燃挑挑眉回答：“那我们两个幼稚的人说幼稚的对话也没什么不对。”
女生叹了口气，将手掌摊开问：“手我看看。”
沈燃不明所以，还是很听话的将左手放了上去。
项冉沉默，怎么跟邻居家的昭昭一样，叫伸爪子先伸左爪。
“我说的右手，你在公交车上垫在我脑袋下的那只手。”
沈燃赶紧换了只手放到女孩小巧的掌心上。
两人的手差距很大，自己的手整整比女孩的大了一圈。
沈燃低头看着她仔细的抱着自己的手看来看去，在看到手指关节上的红印子时皱了皱眉。
接着又托着手抬头真诚的对着自己说了句“对不起”。
真是……
太可爱了。
自己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小白兔，软软的香香的，小沈燃自认为对那只兔子精心呵护，甚至可以说是满心满眼的都是那只兔子，但后来跑走了。
还记得自己的爸爸当时还嘲笑：“你看吧，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永远不会有人爱你，永远不会。”
说完便夸张的大笑。
小沈燃受不了刺激，跑回房间默默地流泪，从那天起，他再也不提什么养宠物，心里也因为爸爸那句“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深深刺痛，再有人说爱着他的时候，自己总会冷眼相待，想看看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对自己彻底失望，然后离开。
其实后来沈燃知道那只兔子不是自己跑走的，是被自己的爸爸抓走卖掉了，得到的钱又拿去赌，结果又输了个精光。
那只兔子被卖了60块。
还记得当时听见爸爸说：“养那么精贵干嘛，还不是只卖了这点。”
回过神，又对视项冉担心的眼神，他笑了笑：“我没事。”
她什么时候会走呢？
“怎么会没事，肯定很难受吧。”
如果看见病态的自己，什么时候会逃走呢？
“真没事的。”
“不行，那就当报答你，我请你喝水。”
也会跟别人一样吧，反正也要不了多久。
“那边正好有小卖部，你喝什么？”
沈燃垂下眸子，遮盖眼底的暗色，笑了笑回答道：“橙汁。”
进入到图书馆，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拿出书本和资料。
“你先做张卷子，我好给你分析你的弱项。”
项冉点点头，也拿出一张语文卷递给他。
沈燃了解：“多久？”
“你一般用多久？”
“语文的话，120分钟左右，数学110分钟最多。”
项冉攥了攥拳头，心说谁问你数学了，说出来简直打击人。
叹了口气后，又继续说：“这次语文做慢点，每个题多读几遍，就平常时间吧150分钟。”
项冉将计时器放到两人中间，调了调时间，按下了开始。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书翻页的声音和两人动笔的哒哒声。
项冉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氛围，有的时候没有事情就窝在自己房间看上一整天的书，或者安静的做完几套卷子，房间里放着安静舒缓的音乐，自己的的精神也得到短暂的放松。
写完一面，项冉将试卷翻过来继续做，沈燃也随之翻动。
直到计时器发出滴滴声音，两人也停下笔。
互换了卷子批改，项冉发现，沈燃大部分题目做的很到位，尤其是在理解上，但是后面有些情感理解上和作文就扣了很多分。
她皱了皱眉，这两点如果自己开不了窍那就只能刷题，积累，题海战术。
沈燃也同时再看项冉的卷子，数学跟语文不一样，有标准答案，但她的解法总是跳步骤，卷子批改下来，她几何型问题竟然做的意外不错，其他的倒是平平淡淡，还算不错，但又没那么惊艳。
毕竟是竞赛卷，能做出来那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批完卷子，两人对视一眼，沈燃示意项冉先说。
“138。”
“138。”
项冉懵了会，才知道这是在说自己的分数。
“分数竟然一样啊。”
“是啊，好巧。”
两人接过卷子，商量了一下，打算一开始先自主订正，摘抄错题本，然后再有不理解的再提问。
做完后，沈燃给项冉摘出竞赛薄弱项，给她讲解，再接着刷题；项冉给沈燃讲语文理解答题技巧和作文写作技巧，然后也接着刷题。
简单来说就是，改题目，刷题目，讲题目，一套流程。
沈燃看了眼时间，询问了项冉的意见，两人决定十二点半再去吃饭。
☆
在卷子下落下最后一笔后，项冉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沈燃注意到，问：“累了？”
“眼睛酸。”项冉将视线转移到窗户外的绿植上，打算歇一歇。
“正好快十二点半了，去吃饭？”
项冉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缓缓的说：“也行，那吃什么？”
“你有想吃的吗？”
沈燃打开某团，浏览着附近的餐馆。
“不知道诶……脑袋里都是一堆数学公式。”
“凉皮，螺蛳粉，酸辣粉，附近还有家川菜馆，你看看想吃什么？”沈燃提出几个选项。
项冉听到川菜馆，眼睛亮了亮，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可以吃辣吗？”
“我？一般般吧。”
项冉顿时泄气，说：“那吃凉皮吧。”
沈燃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说：“行。”
沈燃看了看地图，商量了一下，决定步行走过去，也就五分钟。
因为是在市中心，所以很多店面都开在附近，刚刚提到的那几家餐饮店也不例外。
项冉还在整理脑袋里的公式，就听见沈燃说：“到了。”
她抬头，就看见“常来川菜馆”五个大字。
项冉疑惑的看向沈燃：“不是凉皮吗？”
“因为我看出你在我说了川菜馆后精神了很多，但又听见我不太能吃辣后垂下了眼皮。”
项冉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说了句“谢谢”。
然后便怔愣着进了菜馆。
店内装修很清爽大方，地面干净整洁，空间很大，甚至有包厢。
“要个包厢吧，我跟她两个人。”
“好嘞，您们这边请。”
项冉觉得沈燃好像总能轻易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比如就在刚才她是想要坐包厢的，因为坐在大堂吃饭闹哄哄的心理上会有些不适。
进了包厢，服务员将窗户打开，给我们倒上水，顺便指了指桌边的二维码说道：“这边微信扫码点餐哈，有需要再叫我就好。”
沈燃点点头，用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问道：“你要吃什么？”
“我在看呢。”
项冉也用手机扫了码，说道：“肯定先要宫保鸡丁啦。”
翻了翻菜单，菜品丰富的简直眼花缭乱。
项冉已经许久没有吃川菜了。
上一次吃还是在爸爸妈妈离婚前的三个月前。
早知道那是最后一顿全家人一起吃饭，就吃久一点了。
想着想着，项冉的笑容有点勉强，鼻子有点发酸，但这是在公共场合，虽然是在包厢……
“诶，你要酸梅……”汁吗，话没说完，沈燃抬头就看见对面女生微红的眼眶。
“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嗯？”项冉不明所以。
沈燃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项冉沉默了，她并不多提这种事，选择转移话题。
“我点一扎酸梅汁，你不是不太能吃辣吗？”
“嗯？好。”
发现被转移话题，沈燃也不再追问。
只是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点好了吗？”项冉问。
沈燃回过神：“好了。”
项冉点点头，交了订单，又将一半的钱转给沈燃。
沈燃看见转账，盯了一会，笑出了声，看着项冉说：“出门在外怎么能让女孩子花钱。”
“你是自己租房住吧，省点钱也好，也不能全让你付了，你就当上午讲课的回报吧。”
项冉执拗的不可思议。
他无奈，只能收下钱。
连个机会也不给，真是不解风情的小兔子。
菜逐渐上齐，两人点的也不多，零零散散也就两菜两荤一扎饮料外加一人一碗米饭。
一百多块钱，两人平分一人几十块。
菜很香，看起来也很诱人。
项冉率先夹了一筷子宫保鸡丁，嚼嚼咽下去，接着又说：“好好吃，你也快尝尝。”
“好。”沈燃看着女孩满足的笑脸，也不禁笑着尝了一块宫保鸡丁。
刚送到嘴里，一股麻辣味便充满他的口腔。
自己不太能吃辣，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也没明白为什么在看见女孩充满笑意的双眼黯淡下去的时候，会想要其重新见到那个笑容。
他知道女孩爱吃川菜馆，一直都知道。
沈燃不小心被呛到，辣味弥漫他整个喉咙，咳嗽的时候恨不得把肺咳出来。
项冉吓得赶紧给他倒了杯酸梅汁，沈燃接过猛灌一口，逐渐稳定下来。
他瘫在沙发上，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你自己都知道不擅长吃辣了，你还陪我来川菜馆。”
项冉有些自责，她觉得沈燃迁就自己不太好。
“没事，我愿意就好。”
项冉眨眨眼，突然觉得嘴里的回锅肉有点甜。